「武器行那邊你準備如何處置?」容瑩安收回目光,看著這陰差陽錯來的夫君:「私造兵器是大罪,但若是手無寸鐵,待有一日事發,如何自保。」
「夫人言之有理,是以為夫才同意與那秦公子合謀,但這武器改造而行得小心謹慎。」柏江一改剛才的隨意模樣,正色道:「為夫倒是想到一人。」
「何人?」
「此人化名野僧,是個假和尚,曾經官至寧遠將軍,正兒八經的正五品下,可惜軍中腐敗,被見他晉升太快心生嫉妒的同僚陷害,上級又不想捲入紛爭,活生生犧牲了他。」
「不僅沒有繼續平步青雲,還被貶為平民,雖未落罪,但前途盡毀,此人憤恨軍中不堪,返鄉後便剃去頭髮,以和尚自居,如今,此人就在洛城。」
容瑩安此時早忘記還在和這男人鬧彆扭,終有了幾分興趣:「他為何在洛城,此人可信?」
「既是野僧,自是無路可去,他丟了官職,連未婚妻都泡了湯,被退婚,家中本就一寡母,後也因病去世,他身無牽掛就四處流走,來洛城後為了謀生在咱們的鏢局謀生。」
「此人對朝廷頗是不滿,你說,此人是寧遠將軍,對東越軍隊的兵器自是十分熟悉,且此人對朝廷失望,是否可一用?」
這真是正打瞌睡便有人送枕頭,容瑩安雙手搓在一起,喃喃說了一句「倒是可以一試」,隨後看向興致勃勃的柏江:「你怎麼地如此興奮?」
「夫人有所不知,我們這混江湖的以往本就是刀口舔血,不過這次對頭換成皇帝老兒而已,正如那秦公子所說,謀定而戰,我等這不是在動了麼,何況,實在不行咱就跑。」
柏江頓了一頓,說道:「這事夫人最在行呀。」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容瑩安面色怒變,柏江曉得說錯了話,忙找補道:「瞧我這張破嘴,夫人勿動怒,我看這秦公子布局周祥,定有後路?」
容瑩安笑了,果然是要探聽她與秦風說了什麼,她點頭道:「他自是有後路,若所說不差能成事,倒是比浮生閣那海島要好,屆時你我就卷著行李帶著孩子一起跑。」
柏江是真喜極,這個一起就足以說明她撇不了他們,當下他就拍著胸口說道:「夫人放心,既是將來被那皇帝老兒知曉,他要致我於死地,我也不會甘願伏誅,寧要與他一斗。」
「左平道暫時捂得住,那便暫時無事,只是不知這位左大人是否還有後招。」容瑩安說道:「凝兒要回隋城,莊主以為她以何種身份回去為好?」
公主府自是回不去了,若是回去也不能被朝廷的人知曉,除了極少數可用之人均要保密。
柏江略一思量,手指叩在桌上:「我倒有一計。」
秦風與蕭令瑤討論那兵器譜直到天黑,那雙生子跑過來叫兩人去用晚膳,那柏澤寧一直好奇地打量著秦風,冷不丁地說道:「你可是我家阿姐夫君?」
「現在尚不是。」秦風坦然道。
蕭令瑤聽得心裡一突突,何為現在尚不是,此話似乎有深意,又見到秦風撫了撫柏澤寧的頭頂:「你們與阿姐確是長得相似。」
不怨那左平道看了一眼便猜到個大概,還殺了一個回馬槍。
柏澤寧與柏澤毓對視一眼,那柏澤毓小心翼翼地拉住蕭令瑤綿軟的手,居然還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似是十分滿足:「阿姐,阿爹說你要走了,是真的嗎?」
他們兄弟倆看了四個月「熟睡」的阿姐,看著看著就入了心,如今阿姐是個活生生的人兒,他倆還沒有看夠呢,就偷聽到父親說要讓阿姐回都城。
兄弟倆鼓起腮幫子滿是不舍,蕭令瑤清楚地知道這一去待再相見不知何時,忍不住將柏澤毓抱了起來,再看一邊可憐巴巴望著的柏澤寧,不禁為難。
她雖是有武功底子,但要同時抱上兩個也為難,說時遲,那時快,秦風一把將柏澤寧抱了起來,兩大兩小就這麼朝著膳堂走去。
柏江帶著夫人與長子早就候在那裡了,龍七自認為礙事也早早地自行事,如今也站在膳堂外,見著遠處走來的人,柏澤遠不禁感慨此情此景像極了一家四口!
他隨即在心裡啐了自個一口,這不是亂了輩分麼?
無論如何,今夜算是其樂融融,柏江發自內心地感謝秦風到來,不止救回蕭令瑤,帶回易子風,更阻止了他夫人離開洛城,只看這同盟日後能發揮何效。
相較於莊園裡的其樂融融,獨自醒來的左平道處境就沒這麼順遂了,甦醒過來後發現自個獨自呆在馬車裡,易子風不知去向,他匆忙趕路才趕回隋城。
他來不及回大理寺或入宮,便急匆匆地進了左府,一頭扎進沐浴池子裡。
左府的下人正要跟進去伺候,就被他狠狠地轟了出來!
左平道連衣衫都未褪,就這麼泡在水裡,手裡死死地握著那根細軟的金鍊子,只差一步!
可惡,左平道心口似堵著一口氣,因為吐不出來而致鬱郁,身體變得無比笨重,腦子卻是開始清晰,事情的主導權如今落到了秦風手中。
他帶走知情人易子風,掐住了他的命脈,如今他必須想個法子掩飾易子風的去處,不讓他人起疑,如今真是可笑,分明知道蕭令瑤未死,也知曉陛下心心念念的人在何處卻不能言!
「秦風,總有一天你要死在我手裡!」
左平道一拳砸進水裡,水花飛濺!
從浴室出來後的左平道又恢復成平時的模樣,接過僕人準備好的換洗衣衫,他迅速整理儀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色,或許是沐浴過,臉色好看了不少。
他餘光突然掃過那僕人正欲撿起地上的金鍊,猛喝一聲:「放著不要動。」
「是,大人。」那僕人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趕忙撒手,拿著換洗的衣服飛奔出去。
左平道心中的鬱氣未散,快步拾起那條金鍊,回想著蕭令瑤腳腕的觸感,嘴角浮起一絲獰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