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女兒不是她的，什麼事情都要幫著外人，你這個小畜生還有沒有良心？」
梁妙君連忙道：「不不不——母親，女兒只是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去房間休息……女兒給母親繡的荷包還沒有繡好呢……女兒無能，不如姐姐和表姐聰慧，只能在細枝末節上為母親做些事情……」
她已經看出來了。
昨天母親還默許自己去找柳姨娘學習繡荷包的手藝，今天就因為她親近姨娘生了這麼大的氣，全都是蕭玉棠在背後攛掇的。
看來蕭玉棠昨天氣得不輕，她倒是比母親有腦子幾分，懂得拿捏別人當槍使。
蕭太妃見她還算乖順，重重地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她走了。
梁妙君在侍女的攙扶下走緩緩走了出去，才剛剛走出養月居的範圍，她便收起了那副虛弱的模樣，快步拉著秋梨從小路去尋幽堂。
柳姨娘在花台罰跪，下人們聽了消息都會往那邊去看，母親的注意力自然也被吸引過去，沒有人注意她，順著小路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人發現原本應該回去自己房間的二小姐正在向著王府中最有權柄的人的院子而去。
可是到了尋幽堂門口，梁妙君卻猶如晴天霹靂。
大哥不在……怎麼辦？
看到梁妙君的臉色瞬間慘白，門口的小廝也知道她定是有事。
剛剛有傳言說柳姨娘正在後院受罰，二小姐曾經和姨娘一起來過尋幽堂，莫不是……
「敢問二小姐，可是為了後院柳姨娘的事情前來尋王爺的？」小廝彎腰拱手，客氣又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梁妙君點了點頭：「小哥可是知道我兄長去了哪裡？方不方便給青山將軍傳個信？」
那小廝也算是梁鉉的心腹之一，尋幽堂的事情他還是清楚的，連忙說道：「二小姐不必驚慌。柳姨娘身邊的侍女早已來尋過青山將軍，他不在，木冬將軍便帶著她一起去了獵場，共同去面見王爺，請王爺回府了。」
梁妙君聞言也算是鬆了口氣，對小廝更加客氣了幾分：「勞煩小哥在門口等一等兄長，見到他回來跟他說一句，姨娘今日之事起於表姑娘。」
小廝將她的話放在嘴裡嚼了嚼，十分恭敬道：「小的明白了。二小姐臉色不好，這會兒日頭毒辣，您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梁妙君點了點頭，和秋梨一起從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路上，秋梨十分不解地詢問自家小姐：「二小姐，柳姨娘之前從來不爭寵，今天怎麼惺惺作態故意惹太妃生氣呢？」
梁妙君小臉上秀氣的眉毛皺在了一起，輕聲說道：「因為姨娘要救我。秋梨，姨娘她不是不爭，是不屑。她看不上母親，也看不上王府中的一切。她總是遊刃有餘，不攀附、不逢迎，也不會讓人容不下。這往往是最難的，比那些整日賣笑諂媚博人垂憐要難得多。如今她為了我被這般羞辱，讓所有的下人們都來看她的落魄，她那麼清高的人……」
秋梨卻突然說道：「二小姐，奴婢倒是覺得，柳姨娘並不會想不開。」
梁妙君停下腳步：「你怎麼知道的？」
「直覺。」
「……」
她家小姐，沒有理她，神情嚴肅地一路往前。
秋梨十分委屈，她說的是實話嘛。
事實證明，秋梨是對的。
柳萋一路來到花台，當著一眾正在灑掃的僕從的面，跪在了花台的正中央。
丹楓提起裙角剛要和她跪在一起就被她制止。
「今天結束之後我還需要你照顧呢，你若是跪倒了，綠映和綠染兩個可忙不過來。」
丹楓十分心疼自家主子：「姨娘，現在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您睡了一上午，連飯都沒吃，這麼跪著，身體會受不住的！」
柳萋笑了一下：「沒事，蕭太妃要罰就讓她罰。綠映已經去了獵場，梁鉉今天一定會回來，我跪得越久，蕭太妃越是沒辦法收場。」
丹楓額角抽跳了一下：「姨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柳萋不解地看向她：「知道什麼？梁鉉對我的心思？」
「……」丹楓無語，她看柳萋一直淡淡的，還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呢。
「你們家王爺不識逗，我為了給老王爺查案逗過他幾次，想著好歹也是統率三軍的大將，沒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一不小心招惹了這麼尊佛。」
丹楓的眼睛在眼眶裡「提溜」轉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姨娘就沒有別的想法？」
柳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姐姐，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梁鉉每天小娘長小娘短的，自己沒個遮攔，身邊的侍女也跟著不學好，還以為叫幾聲「小娘」真的是情趣不成？
那可是實打實的三綱五常，傳出去是要沉塘的……
丹楓抿了抿嘴角：「其實……小娘若是願意，王爺也真的是個可堪託付的良人。什麼綱常倫理，那都是虛的，只有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的。」
柳萋看了丹楓許久，說道：「你定過親？」
她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啊，可是她年歲已經不小了，為何不趕緊出去嫁人呢？
丹楓道：「奴婢的未婚夫戰死沙場，已經決定終身不嫁了。」
柳萋愣住，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是我不對，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了。」
丹楓微笑：「這不是姨娘的問題，奴婢只是想勸一勸姨娘，若是真的與王爺情投意合，切切不要難為了彼此。若是錯過，就是一生的愧悔消磨。」
柳萋拉了拉她的手：「謝謝你。不過我和你家王爺不太可能，他衝動懵懂，過陣子就好了。我現在還是想想要怎麼利用他的這股子衝動給自己謀求些舒坦日子吧。」
「也好。奴婢服侍姨娘，當然是姨娘的開心最重要。」
柳萋能夠感覺到，丹楓赤誠忠心，是真的為了她在想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貼心的朋友在身邊，有一個丹楓在，心裡說不出的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