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太子新婚,不用上朝,周攻玉也樂得留在殿中陪小滿。

  昨夜將小滿折騰得精疲力盡,儘管周攻玉有意控制,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侍女昨夜送來了洗漱的熱水,周攻玉耐心地為小滿清理身子,她本來還強撐著羞恥心不斷抗拒,最後在他半哄半逼迫下也放棄了掙扎。

  床榻也收拾了乾淨,為她換好乾淨的裡衣,這才安穩入睡。

  小滿早晨清醒過來,還彆扭的不願和他說話。

  周攻玉眼中是如何也藏不住的喜悅,似乎東宮的一切,都因為小滿而變得生動了。

  連她穿衣都成了有趣的事,非要親力親為,為她系好每一根衣帶。

  手指有意無意拂過某些位置,小滿立刻紅著臉捉住他不安分的手。

  周攻玉便抬起眼,似笑非笑道:「怎麼了?」

  那副表情,就好似是在說「我什麼也沒做,是你多想了」而已,實在是氣人。

  因為許靜好的事,周攻玉處置了許家,和皇后鬧翻了臉。

  小滿在皇后那處自然也不討喜,也就沒必要上趕著去給自己找麻煩。

  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太子妃,偶爾替太子出席一些場面,其餘是都不用她操心。

  新婚第二日,凝玉公主就命人送來了賀禮。

  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簪子,和兩隻錦鯉。

  錦鯉被小滿養到了東宮的池子裡,平日就繞著睡蓮游弋,為冷清寂靜的池子添了些許色彩。

  剛成婚的太子妃,本來是要一一拜見過長輩的,然而太后已逝,幾個太妃也都青燈古佛不喜歡被人打擾,皇后不給面子不想見她。

  皇上又不在乎這些虛禮,周攻玉說了兩句後,便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周攻玉起早,為她編好了髮髻,說道:「日後東宮由你做主,你想做什麼都可以,若是有人讓你心煩,儘管處置,可不必問過我。」

  小滿搖頭,「不用我做主,那些瑣碎我不想管。

  義母教我做帳的事當初可愁死我了,東宮的這些人我也不想管。」

  「不是說讓你管這些,只是想你過得自在,東宮得人已經重新排查過了,無論你做了什麼,他們都不會亂說。」

  ——

  江夫人和江郡守,在周攻玉和小滿成完婚,交代過一些事宜後便趕回了益州。

  小滿是太子妃,也沒有歸寧的必要。

  於外人而言,她這個太子妃做的十分沒有存在感。

  但在東宮眾人眼裡,因為她的到來,東宮的空氣似乎都帶了一股甜膩的味道。

  並不難發現,以往勤政穩重的太子,似乎沒那麼勤奮了。

  甚至史無前例地出現了上朝遲到的事,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所幸他對待政事並不懈怠,做什麼都沒有出過差錯,只是比較黏著太子妃。

  每次去找他議事的朝臣,都能感受到太子的笑臉下,是十足的不耐煩。

  小滿不像從前的哪一任太子妃,會與其他夫人拉關係,時不時辦一場花會結交貴女。

  她沒有半點當太子妃的自覺,整日窩在宮裡看書喝茶,種花養草逗逗魚,偶爾還要揉一揉因為看奏摺生悶氣的太子。

  東宮的紫藤開得繁茂,她踩著凳子修建那些雜亂的枝條,微光落在她臉上,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柔和,身子陷入紫色的藤蘿中,像是花中的貌美精怪。

  宮女生怕她摔倒,圍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看著,勸道:「太子妃要不還是讓奴婢們來吧,若是傷到了,殿下那邊兒也不好交代啊。」

  小滿挑眉道:「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有什麼好傷到的?

  從前我也種過很多花,還上樹摘過桃子。

  沒道理來了東宮就只能看書,那多無趣啊。」

  一聽她說上樹,眾人又是臉色各異,紛紛嘆氣。

  小滿又開始說:「並非你們所想的那般,我也不是總爬樹的,是韓二哥逼我,我才那麼做,後來也跟著他一起挨訓了,又不是猴子,哪裡會總是上樹?」

  正在這時,白芫走來叫了她一聲,手上拿著封信。

  「太子妃,付姑娘寫的信。」

  小滿下來,接過信,欣慰地笑了笑。

  「初次相見,她還一字不識,如今都能給我寫信了。」

  忽然想起什麼,她步子一滯,問白芫:「藥快沒了?」

  「已經所剩無幾,可用於林大夫說一聲?」

  她正要開口回答,背後傳來一句人聲。

  「什麼沒了?」

  周攻玉不知何時回來的,身上的朝服還未脫下,氣度凜然。

  他不解地看著小滿,問道:「林大夫的信嗎?」

  「是一個學生的信。」

  小滿回答他。

  「進宮前林秋霜為我備了調理身子的藥,差不多要喝完了。」

  周攻玉走近,牽起她的手,說道:「讓她寫張藥方便是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太醫院的藥材總比她那處齊全。」

  小滿笑了笑:「是她的心意,況且我也習慣了,太醫用藥總是求穩,於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好事,她也更熟悉我的身子。」

  日光漸盛,周攻玉側了側身,為她擋住大片的光線。

  小滿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也不必要這般謹慎,這點光不要緊,我還是受得住。」

  周攻玉堅持,拉著她往殿裡走。

  「你日後還要看風景,太醫說了,這幾年還未恢復好,且要慢慢調理,不得鬆懈。」

  「知道啦。」

  掃了手上的信一眼,小滿眸光暗了暗,出聲說道:「明日我要出宮一趟。」

  「是去看若若嗎?」

  「還要去書院,許久沒有回去,聽聞近日時先生身子有些不康健,我也該去看看。」

  周攻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後又說:「我陪你去可好?」

  「無需陪我,總是拋下政事,屆時御使又該說了。」

  門被合上,周攻玉扣住她的腰,將人帶到懷裡,不知何時手掌就游到了她的衣襟處,面色並無異色,手卻不安分地往下探去。

  微妙的動作,如春風掠過湖面,掀起陣陣漣漪。

  周攻玉看上去是個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成親後體會到了此事的樂趣,大約是食髓知味,也就格外熱衷於折騰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小滿埋在周攻玉肩頭,身子軟的像水一樣,咬著牙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又經不起周攻玉的刻意撩撥。

  「你……你這是白日宣淫……」

  周攻玉親吻中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的呼吸發燙,低喘聲就在她耳側,聲音曖昧到讓人臉紅。

  說出來的話理智氣壯:「我喜歡你,何必還要分晝夜,沒事的。」

  小滿憋著不發聲,雙眸如蒙了一層霧氣。

  周攻玉看向她,眼尾因為情動,白皙漸漸也染了層微紅,像暈開了的胭脂。

  「小滿,你叫我一聲……」

  小滿不理,周攻玉笑了一聲,她悶哼一聲,只好乖乖妥協,嗓音微顫著,纖細嬌柔,激起無限憐惜。

  「攻玉……攻玉哥哥……」

  事畢後,小滿力竭的被周攻玉抱在懷裡。

  「那明日,我去接你回來,好不好?」

  小滿累得不想說話,抬了抬眼,算是應了。

  周攻玉輕笑一聲,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彆氣了,我幫你清洗?」

  「不……」

  「沒事的,我保證不會再做什麼……」

  而後洗澡的水又換了一次,讓她切身的明白,周攻玉的話果然不能相信。

  ——

  學生中知道小滿是太子妃的,只有一個付桃。

  所有人中數她最勤奮,努力而又堅韌。

  付桃的父母將她賣到了青樓,最後是小滿幫著贖身,起初付桃還有些不清醒,想著再去幫扶自己的兄弟。

  在青樓拿到的丁點錢財,也都交給了他們。

  等回到書院,付桃的父母得知此事,又開始不情願了。

  本來能留在青樓為他們掙錢,卻被小滿給攪和了,留在書院做事不再送錢給家裡。

  付桃的爹娘貪心又惡毒,敲詐時雪卿,想將自己的女兒再賣一次,屢次騷擾不說,還破壞書院的名聲。

  逆來順受慣了的付桃,也在聽到他們辱罵小滿後,忍無可忍地抄起笤帚將自己的爹娘打走。

  小滿知道後,直接讓人把他們丟進牢里,面對著寒意森森的刑具和牆上的血跡,以及隔壁時不時傳來的哀嚎,半月後再放出來的二人,再也沒敢出現在付桃面前。

  付桃擺脫了吸血的爹娘,在書院更加勤奮,尤其是對小滿越發感激,聽不得旁人說她半句不好。

  小滿回到書院的時候,她正在幫著林秋霜曬藥。

  比起從前乾柴一樣的身板,和黯淡麻木的神情,如今的付桃神采奕奕,和人說話的時候眼裡都帶著光。

  「姑娘回來了!」

  付桃一見小滿,立刻滿面笑容地跑向她,將手上的灰塵在衣裙上蹭了蹭,接過小滿手中的包裹。

  「這是給你的一些衣服。」

  小滿端量了她一會兒,嘀咕道:「你長得好快,都要比我高了。」

  付桃笑道:「這哪裡比得,姑娘貌美,無論如何都好看。」

  付桃比從前好看了許多,她不用再承受家人的重擔,也不需要回到噩夢一樣的勾欄,被人剝下衣物如同商品一樣賣出去。

  她讀書識字,學會了辨別草藥,也能背下簡單的藥方,能看一些簡單的病症。

  灰敗的人生照進了光,也照亮更多的路。

  「姑娘在東宮過得可好,那些貴人會不會很難相處?」

  付桃這些日子也時常擔憂小滿的處境,從前能看出來,小滿並不喜歡太子殿下出現,更不用提嫁給他。

  以至於一直到了如今,她依舊認為,太子是強迫小滿嫁給他的。

  眾人都羨慕小滿嫁給太子,認為這是她的福氣。

  付桃卻固執地和人強調,小滿也很好,太子娶了小滿才是真的福氣。

  小滿邊走邊回答她的話,比起從前與人談起趣事的表情,此時的臉色實在稱不上高興。

  「還好,我不常與外人相處,只是有些無趣,旁的倒也不算太難過。」

  想一想在東宮的日子,若只過一年就罷了,要是真的與周攻玉做一世夫妻,看著他坐於萬人之上的高位,那才是真正的無趣。

  會有許多人看著她,告訴她身為皇后該怎麼做,會讓她與好多妃嬪相處。

  那以後的她也許不會比皇后娘娘好得到哪去,對著四四方方的牆院和漫無盡頭的御道荒度餘生。

  那不過是從姜府這個牢籠離開,又到了一個比姜府更大一些的牢籠。

  都是困住她,蠶食她血肉的地方,本質上並無太大不同。

  林秋霜見到小滿的時候,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還想著你快來了,卻沒想到這麼早,太子殿下不僅沒忍住,還有些不知節制,這麼早就讓你喝完了藥。」

  小滿紅著臉咳了兩聲,推著林秋霜進了屋子。

  林秋霜好奇地問:「太子果真是年輕力盛,他婚後待你如何,可還算體貼?」

  「和從前並未有什麼不同。」

  小滿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經道:「好了,去把藥準備好。」

  林秋霜嘆口氣,眼中滿是不解:「既然太子殿下待你很好,又為何非要喝這種東西。

  你可是太子妃,總要誕下子嗣的。

  有了孩子也是有個依仗,如今你年齡還小,喝多了對身子不好,想點別的法子避一避不行嗎?」

  小滿不為所動。

  「其餘的方法不夠穩妥,既然不想要,便不能有一絲可能。

  孩子與我而言,不是什麼依仗。」

  她從沒有生過做母親的念頭,也沒有這種準備。

  孩子對她來說,只不過是拖累。

  芝麻死去的時候,她哭了好久,甚至夜裡想起來都覺得難過。

  孩子會成為軟肋,會不斷蠶食她的堅定,讓她再難做到義無反顧地離開。

  林秋霜不明白小滿為什麼會這麼想,只好說:「你就真的不擔心,這種藥喝多了日後再難有孕?」

  她看向林秋霜,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卻又很快不見。

  「我可以承受。」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林秋霜也不想多話惹人厭,索性不再勸她,最後拋下一句「太子殿下也怪可憐的」就走了。

  小滿裝作沒聽見,全然不理會。

  時雪卿應付過學生後來見小滿,也看到了林秋霜為她準備好的藥,沒有多問什麼,只說:「殿下知道嗎?」

  小滿搖頭。

  時雪卿大多數時候都是板著臉不笑的,看起來很嚴肅,和小滿的娘親一樣,時間久了竟也讓她覺得有種親切感。

  「他應該知道。」

  小滿眼神淡淡的,輕聲道:「夫子不了解殿下,以他的性子,未必不是在算計我。」

  她的話實在是耐人尋味,時雪卿忽然笑了。

  「我以為你是真心喜歡他。」

  小滿眨了眨眼,表情又很認真。

  「我的確是真心喜歡太子,只是不放心他罷了。」

  她這樣的性子,有了孩子一定會難以割捨。

  小滿很清楚周攻玉的為人,周攻玉也熟知她的一切。

  放下茶盞後,屋外剛好傳來付桃的呼喊。

  「姑娘,你夫君來接你了。」

  小滿起身,向時雪卿拜別。

  朝周攻玉走去的時候,他也正朝她走來,手臂上還搭著一件披風,待她走近,便將披風為她披上。

  「今日天涼,夜裡可能下雨,我早晨才說過讓你多穿些。」

  他語氣略顯不悅,眼神卻沒有責備的意思。

  話畢後,還是將她有些冰冷的手指牽過,握到掌心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