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新郎官越牆搶人啦!」見他飛進牆內,鞠嬤嬤立即朝牆內高呼起來。
那嗓門,完全放開了的,比敲鑼打鼓聲還響。
要不是蕭玉航定力足,真險些從空中栽下來。
好在他前晚上就來過這,不用任何人指引,熟路的飛到楚中菱所在的院子。
院裡擠滿了人,忙活的下人,還有陪嫁的丫鬟婆子。
突然瞧見一身紅袍的新郎官從天而降,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蕭玉航一落地,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直接連跑帶奔衝進臥房。
房裡,楚中菱正抱著上官淑蘭哭訴離別,楚坤礪也在,平陽公主府有多熱鬧,他們一家三口就有多傷感。
楚中菱平日裡大咧咧的,什麼事都由著性子來,可到出嫁這這一天,她還是明白,自己這一嫁代表著什麼。
「母后,您放心,菱兒以後定會尋空回大湘看你們的……嗚嗚……」
「菱兒,嫁了人,以後要收著小性子,別再任性,知道嗎?」上官淑蘭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女兒的臉,每一滴從眼眶中滾落出來的淚珠都充滿了深深的不舍,看得人著實心疼和心酸。
楚中菱也捧著她的臉,用指腹不停的為她擦拭那一粒粒晶瑩的淚珠,「娘,您身子還沒徹底痊癒,您別再哭了……菱兒以後會好好跟玉航過日子,絕對不會給你們丟臉的……嗚嗚……」
「好了,都別哭了,免得接親的人看了笑話。」楚坤礪一手摟著妻一手摟著女,雖然也是一臉的不舍,但帝王該有的穩重他還是沒丟。
『砰』地一聲巨響,把屋子裡的人都狠狠嚇了一跳。
蕭玉航是打算進去抓著人就跑的,結果一看抱在一起哭訴不舍的一家三口,他下意識的收了急躁的氣焰。
上前恭恭敬敬的作揖,「岳父岳母,小婿來接菱兒了。」
楚坤礪和上官淑蘭放開女兒。
楚中菱一臉淚水還掛著,但見他一身紅袍出現,端得是氣宇軒昂穩重有禮,臉蛋不禁飄上了紅暈。
「小侯爺,快免禮。」上官淑蘭一邊擦著淚一邊喚他,同時還著急的招呼婆子,「快給公主把喜帕披上!」
一旁的婆子拿起喜帕正要往楚中菱頭上蓋,突然外面傳來鞠嬤嬤的聲音,蕭玉航臉色陡地一變,箭步過去,抓過喜帕,轉身手臂一伸,攔腰將楚中菱打橫抱起,然後直接衝出了房門——
他動作之快,讓屋裡的人完全沒反應過來。
更沒人想到他會這般。
等回過神來,丫鬟婆子急得一窩蜂往外跑。
「公主——」
「公主——」
「小侯爺——」
屋子裡,上官淑蘭也想跟著跑出去。
但楚坤礪卻將她拉住了。
「皇上……」上官淑蘭回頭看著他,滿眼都是緊張和不安。
「隨他們去吧。」楚坤礪摟著她,不舍的嘆息,「女大不由娘,我們再是不舍又如何?難得這小子能如此在意菱兒,也算讓人欣慰。」
上官淑蘭又止不住哭泣。
楚坤礪望著門口,雙目微微眯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淡淡的斜向一側……
……
公主府。
眼看著吉時快到了,眾賓客翹首盼著花轎進門,結果花轎到了,可轎里卻是空的,連帶著新郎官也不見回來。
北蕭侯和平陽公主聽說兒子兒媳不見了,都很是意外。
北蕭侯正要把派去保護兒子的暗衛叫出來問話,突然就聽大門口傳來喊聲——
「小侯爺回來了——」
夫妻倆奪步朝大門而去,就見自家的好大兒連飛帶跑的出現,臂彎里還抱著一個人兒。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夫妻倆又是汗顏和無語。
交換眼神,都是氣得牙痒痒。
要不是今日人多,都想把這個好大兒抓來痛打一頓!
不讓新娘子坐轎進門,卻抱著新娘子逃難似的回來,這叫什麼事?!
「阿芽!」平陽公主咬著牙喚侍女。
「公主?」侍女上前應道。
「把笤帚準備好,本宮今日要好好治治這兔崽子,非打得他沒法洞房才行!」
「……」
「咳!」北蕭侯忍不住咳嗽,並用眼神示意自家夫人。還是要悠著些,畢竟他們還盼著抱孫呢!
平陽公主接收到他的眼神,美目轉動,眼見那對小新人快到他們跟前了,她又快速吩咐了侍女幾句。
侍女忍著笑退了下去。
「爹!娘!」蕭玉航把人抱到他們跟前才放下。
楚中菱蓋著頭,看不見模樣,被蕭玉航牽著,也沒亂動。
平陽公主氣急的問道,「跑哪去了?知不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好好的花轎不讓新娘子坐,你是要氣死我們嗎?」
蕭玉航苦笑,「娘,你是不知道外面有多熱鬧,車馬都快駛不動了。我怕誤了吉時,就讓接親的人先回來,我是帶著菱兒飛去宮中給皇舅舅和外祖母他們謝恩的。」
平陽公主把他瞪了又瞪,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但媳婦總歸是他親自抱進府的,不坐轎好像也沒什麼……
北蕭侯掃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賓客,繃著臉道,「吉時到了,該拜堂了。」
喜鑼聲響,鞭炮齊鳴,隨著滿堂喝彩聲,兩位新人如願遂意的拜了堂。
柳輕絮他們笑著觀完禮,目送新人被送向新房,心裡懸著的那口氣全都舒了出來。
沒有出么蛾子,可算踏實了!
今日喜事多,柳輕絮不但替蕭玉航和楚中菱高興,也替呂芷泉開心。她一個孕婦實在太悶了,跟她投緣的小嫂子也懷了身孕,兩個人湊一塊,聊起話來真是停都停不下來。
也是巳爺夠有耐心,也從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聽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聊孩子,他雖然插不上嘴,但一直默默的守在身旁。
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本來還有心想來與柳輕絮和呂芷泉套套近乎,一位是瑧王殿下的寶貝疙瘩,一位是當今皇上的寵妃,隨便攀上一個那都是給自個臉上添光、給家門添彩的……
可兩個女人身旁立著一冰雕似的男人,但凡有人稍稍靠近一些,那雙冷眼就往她們一掃,跟刀子一樣的射過來,直接把那些官家夫人小姐給嚇得心驚肉跳,再大的膽子也只能打退堂鼓了。
「輕絮,他們進洞房了,我們也快過去吧!」呂芷泉難掩興奮,如果不是燕巳淵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她都恨不得拉著柳輕絮飛去。
柳輕絮『嘿嘿』看向身側的巳爺,「阿巳……小嫂子讓我陪她去鬧洞房。」
燕巳淵緊抿著薄唇,眼神剜著她,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
在他看來,鬧洞房如同聽人牆角,有這功夫,他們回府親親我我豈不更好?
何況現在面前這兩個女人都是孕婦……
就在他躊躇著要不要把某個小嫂子送回宮去時,一侍女走來,畢恭畢敬的向他們行完禮,然後道,「瑧王妃,呂妃娘娘,公主請你們移駕新房。」
有平陽公主這通邀請,柳輕絮和呂芷泉立馬就往新房去。
不但說走就走,兩人還並排著,你扶著我腰我摟著你,大搖大擺的走。
巳爺抬手扶額,「……」
他也不明白,皇兄怎麼會把這個小嫂子放出來,就她們這哥倆好的架勢,以後還怎麼管?
……
新房裡。
鋪天蓋地的紅,隨處可見的喜慶。
蕭玉航沒急著出去招待賓客。
反正外面有他爹娘撐著,他好不容易盼著拜完堂,就等這一刻親親我我呢!
不過新娘子明顯還沒進入狀態,蓋頭一揭,就忍不住問,「玉航,你跑什麼呀?整這麼一出,現在好了,都鬧笑話了!知道的當你是接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搶親呢!」
提起這事,蕭玉航就忍不住來火,「那鞠嬤嬤說要給銀子才能接你,我都把銀子給你了,還怎麼給她?再說了,我們的銀子我們自己花,她明目張胆的打劫,小爺我沒教訓她都算好的了!」
楚中菱噗嗤笑了起來。
「你傻不傻啊,給什麼銀子,弄幾塊石頭給他們抱就行了,他們能抱得動多少?」
「……!」蕭玉航這才想起鞠嬤嬤說過一句『抱不動為止』!
他臉色一下烏黑,還用說嗎,這分明就是被人戲耍了!
都要銀子抱不動,那他們大湘國有幾個男人能娶上媳婦?
見她還笑個不停,他頓時沒好氣的將她撲到床上。
「你還笑?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我忘了。」楚中菱臉紅的推他,「你幹嘛呀,天都還沒黑呢!」
「誰說天沒黑就不能洞房的?」蕭玉航總算笑了,貼著她耳邊壞笑道,「一會兒我們把動靜弄大些,我就不信那些人聽著動靜還敢進來打擾我們!」
「你……唔唔……」楚中菱正想罵他壞,突然被他吻住。
他們是飛跑著回公主府的,喜娘和陪嫁這會兒還沒到呢,新房裡就他們兩個,外面的賓客觀禮完都等著開席,可以說現在根本沒人會來打擾他們……
昨日蕭玉航在她那裡待了一整日,硬是什麼都沒做,剛開葷的人,忍了一天,他覺得自己已經夠難得了,今日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拜了堂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還有什麼需要忍的?
所以這一吻,他是一點都沒收斂。
楚中菱直接被他吻得昏頭轉向、呼吸緊蹙、找不著東南西北……
就在蕭玉航一把要扯開她腰帶時,突然察覺到床邊不對!
他嘎地停下深入的動作,斜著眼珠子朝床邊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嚇得他滿面的春光溢彩瞬間變成滿面黑氣。
楚中菱見他突然消停,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啊!」驚呼脫口而出。
只見床頭邊趴著一個小男孩,正伸長著脖子把他們望著,那黑嗚嗚的大眼仁又圓又亮,還咧嘴出一口小白牙沖他們直笑。
「玉航哥哥,你們在洞房嗎?」
蕭玉航一身慾火如被瀑布沖滅,忽地翻身坐起,然後快速把楚中菱往身後藏,黑著臉問道,「彰兒,你怎麼在這裡?」
「姑姑讓我來的,她說新房裡有好吃的,還能看新人洞房。」燕容彰一臉純真的說道。但他眼睛閃閃發亮,忽地拍起小巴掌歡呼,「我看到玉航哥哥和菱兒嫂子親嘴兒了!我看到了!」
「……」蕭玉航險些吐血。
楚中菱在他身後紅透了臉,恨不得找個縫讓自己鑽進去。
好在房間裡就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不然他們是真沒臉見人了!
蕭玉航努力的壓下火氣,再努力的擠出一絲笑,低著嗓子與小傢伙說道,「彰兒,你跑這裡來,你母妃知道嗎?你趕緊回你母妃身邊去,別讓她著急,知道嗎?」
誰知燕容彰搖頭回道,「姑姑說這裡最安全,叫我不要亂跑,而且姑姑還說,母妃和小皇嬸也會來,讓我在這裡等她們。」
他不說還好,這一露嘴,直接讓蕭玉航炸毛了。
可不等他跳下床去堵門,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喲,這青天白日的,誰這麼迫不及待啊?」
蕭玉航瞪著進來的幾個人。
以她娘為首,後面跟著他小舅娘和呂貴妃。
這三個女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偏偏這三個女人湊成了堆……
「娘、小舅娘、呂妃娘娘,你們怎麼來了?」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耐著性子與她們周旋。
「我們來討個喜。」柳輕絮笑著上前,直接伸手。
「那個……小舅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窮得叮噹響,嘿嘿。」蕭玉航扯了扯衣袖,一副囊中羞澀的樣子。
「你沒有,菱兒有啊,她嫁妝里,光城池就三座,不可能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吧?」
楚中菱也是被她們的陣仗嚇到了,羞窘得一直躲在蕭玉航身後不敢露臉。但聽她們只是進來討喜,於是趕緊從懷裡摸出一沓銀票塞給蕭玉航。
這是他昨日交給她的……
看著手裡熟悉的銀票,蕭玉航差點腦充血。
這敗家女人,誰讓她拿出來的?!
然而,銀票已經見了光,他想藏起來都沒轍。
為了把這三個女人送走,他一咬牙,拿了一張遞給柳輕絮。
柳輕絮也不客氣,笑嘻嘻的接下,只是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侯爺,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蕭玉航忍著肉痛,再給了一張。
但柳輕絮接下後還是沒退,又道,「我懷的是雙胞胎。」
「……!」
他一口血憋在喉嚨口,再忍痛給出第三張。
一旁的呂芷泉接著就上前,也指了指自己肚子,「小侯爺,我肚子裡也有一個。」
蕭玉航眼都瞪直了,不敢置信的問道,「呂妃娘娘,您何時有的?」
「昨日查出來的。」
「……!!」
「哈哈哈!」瞧著兒子那肉痛又不敢動怒的樣子,平陽公主笑得肚子痛,捂著肚子上前沖兒子伸手。
蕭玉航不敢沖柳輕絮和呂芷泉發火,但對自家老娘,他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黑著臉咬著牙惱道,「娘,難不成你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