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為她解惑:「那人是太常寺主管祭祀的張諤,忠嗣曾在義父御書房見過他一次,因為主管祭祀的官員,都熟讀易經鑽研洛河圖,懂些占卜之術,忠嗣對他很好奇,因此印象深刻。閱讀��
「他為何會出現在禪定寺的內院禪房?」
王忠嗣饒有興味道:「看來,此次探查禪定寺,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李絲絮看著掠過杏樹離開的張諤,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吩咐王忠嗣:「那忠嗣哥哥暗中盯緊了他出來那間禪房,弄清楚他來禪定寺見的是誰……」
王忠嗣一身武藝,耳力格外敏銳,聽到禪房外傳來腳步聲,朝李絲絮使了個眼色。
李絲絮倒在禪榻上不久,去而復返的明司帶著一個身形瘦長的僧人叩門。
已經用帕子淨了臉的柳雲鶯,淚眼婆娑將門打開。
明司目光在她臉上停留數息,客氣有禮道:「貧僧帶了師弟來,替小施主號脈診病。」
「有勞神僧了!」
柳雲鶯忙將人引進來。
瘦高個的僧人替李絲絮號完脈,朝明司搖了搖頭。
柳雲鶯在一旁急道:「神僧,我妹妹究竟得了什麼病,還有救嗎?」
「小施主餓得太狠了,又身染寒疾,致使氣血虧虛,脈象已呈衰弱之勢,若不儘快施治,恐怕拖不了幾天。」
他嘆了口氣:「給小施主治病的藥材倒也容易湊到,只是要以老參入藥,老參價貴,寺內一時拿不出這麼貴重的藥材給小施主做藥引。」
替李絲絮號完脈的僧人慾言又止,沒有再說下去。
明司也面現為難之色,想了好一會兒方道:「貧僧記得在殿門口,柳姑娘說是來長安城尋親的。」
「不如這樣,柳姑娘寫一封書信,貧僧這就派人去尋姑娘在長安城的親眷。」
明司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可行,她沖柳雲鶯道:「若是姑娘的親眷尋來老參入藥,小施主的病有救了。」
「神僧真的願意幫著小女找親眷嗎?臨行前父親母親曾叮囑,小女的表舅在戶部為官,小女這就寫一封書信,勞神僧派人轉送給表舅。」
明司取來筆墨紙硯,王忠嗣幫著她研墨,柳雲鶯執筆開始寫書信,寫了從邊關一路來尋親,路遇劫匪一路艱辛好不容易撐到長安,妹妹重病,幸得禪定寺神僧明司收留云云。
待黑跡乾涸後,柳雲鶯將信交給明司。
「有勞大人,大人一定要幫著小女將信交到表舅手上,等表舅來接小女兄妹,小女定會讓表舅多捐些香火錢。」
柳雲鶯一臉期盼看著明司。
明司忙應承下來:「施主安心,貧僧這就讓人將信送到施主表舅手中。」
明司讓寺院僧人給他們送了些清粥小菜,見柳雲鶯哭著要給奄奄一息的妹妹餵粥,明司帶著給李絲絮施完針的僧人離開了。
又演過了癮,台詞多的柳雲鶯一身虛脫,確定禪房外沒人盯梢,她將粥碗擱在矮几上,癱倒在榻側。
「小主子,真的不會穿幫嗎?」
柳雲鶯著急道:「等那個禿驢派人將信送到那個戶部官員的家中,他家人說沒有咱們這門親戚,該如何收場?」
演了這半天,李絲絮有些餓了。
她淡定端起矮几上那碗粥,用勺子舀了往嘴裡塞:「明司不會派人將信送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餓了,還是禪定寺做素食有一手。
李絲絮竟覺得清粥小菜滋味還不錯,吃下一碗粥,將碗擱回矮几上。
她翻轉袖籠,取出銀針往自己身上扎。
不說等著她說下文的柳雲鶯,連在喝粥的王忠嗣也不解的看向她。
李絲絮鎮定自若道:「剛剛那個僧人施針時,在我身上做了手腳。」
「絲絲雖扮得面色枯黃,奄奄一息的樣子,吃下的藥脈象只是餓極的症狀,並不需要什麼老參續命。」
「明司帶來的那個僧人,故意說我命不久矣,要用老參續命,便是為了弄清楚我們來長安要投靠的親人是誰?」
李絲絮解釋完,看向柳雲鶯:「絲絲要你寫的那個表舅,不過是戶部一個小官,因此那個僧人不但撒謊我病得厲害,替我施針時還做了手腳,可以推斷,他們幕後的主子了不得,並不忌憚一個戶部的六品小官。」
「明司拿到信後,知道咱們兄妹背後沒什麼值得依仗的人,便能肆無忌憚了,怎麼會真將信送去長安城呢?」
李絲絮沖王忠嗣和柳雲鶯笑了笑,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來,喝碗粥慶賀一下,咱們兄妹釣的魚兒上鉤了哦!」
李絲絮一臉甜笑,猛灌下一碗粥的王忠嗣,卻是盛怒不已。
「那個禿驢,竟敢在皇妹身上動手腳?也幸好公主師承太醫正,有醫術傍身。」
王忠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然後眸子掠過一抹狠厲之色:「等收網後,忠嗣哥哥必定不會讓那個死禿驢好過。」
王忠嗣恨不得馬上將在李絲絮身上動過手腳的僧人,給抹脖子了,顧慮到公主的計劃,他到底忍住了。
柳雲鶯喝完粥,王忠嗣將碗筷收拾好擱在托盤內,朝李絲絮道:「去去就回,借著送碗筷去禪定寺後廚,正好查探張諤去過的那間禪房究竟住著什麼人。」
王忠嗣端著托盤推開禪房門離開後,須不知說找人替柳雲鶯送信的明司,閃身進了王忠嗣想盯梢的那間禪房。
並且,將柳雲鶯寫的書信交到了在打坐的大慧禪師手上。
「明司剛剛去找張大人問過了,戶部的確有個六品小官是那位柳姑娘的表舅。」
明司提議:「那些大人們早玩膩了如意樓養的妓子,主子要明司物色些上乘的貨色,這位柳姑娘出身書香門弟,還是自己撞上來的。」
大慧禪師看了看柳雲鶯寫的字,評價道:「字寫得不錯,的確是出身書香門弟,只是張諤好不容易上鉤,不能壞了兩日後的大事。」
「禪師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明司神色玩味道:「那位柳姑娘當真姿色出眾,且她還有個病重的妹妹拿捏在我身上,或我告訴他們兄妹,信送到了他們表舅手上,她表舅並沒有說要派人來接他們,你覺得這位孤立無援的柳姑娘,除了乖乖就範,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