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下，問：「秦爺爺知道了嗎？」
「他心臟不好，我沒敢告訴他，你也別告訴他了。等阿妄出院之後再說。」
「好，我知道了。」
「對了。」詹錦雲問她：「警局的人怎麼說？沒成年能判嗎？」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詹錦雲「嘖」了一聲，說：「算了，當我沒問，有精神病本身就難判。不過沒事，只要她開不出精神病證明，我就有辦法治她！我倒要看看，哪個醫院敢給她開精神病證明。」
「……」
「你在這兒先幫我照顧一下阿妄，我去打通電話，讓他爸來處理。我就不信了，我們家還能搞不定這點小事！」
詹錦雲說完，壓根不等她回應就拿著手機往外走。
詹錦雲做事風風火火，眨眼睛已經沒有人影了。
夏淺淺收回視線，往急診科裡面走。
急診科這會兒很空，夏淺淺一眼就看到了08號床位上的秦妄。
她幾步走過去，停在了病床旁邊。
秦妄腳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做了處理，但看起來還是非常猙獰。
這種傷口不能包紮，只能敞開，夏淺淺一進來就看到了。
她慢慢別開視線，看到秦妄的兩隻手分別打著不同的吊針。
一個止痛泵，一個是普通點滴，應該是抗菌素，避免局部感染的。
夏淺淺記得，秦妄是一個很能忍痛的人，連他都用上止痛泵了，看來是真的很痛了。
這麼塊不到巴掌大地方的傷都能嚴重到這種程度，她都不敢想像，如果她的裙子不防水，她現在會是什麼情況。
甚至，都不用第一次被潑到，第二次被潑到沒被裙子遮住的小腿，下場也會十分慘烈。
是秦妄救了她。
當時的情況和緊急程度，她看得出來，秦妄是第一次硫酸潑過來之後，反應過來的同事，沒有絲毫猶豫就衝過來護住了她，替她擋住了第二次潑過來的硫酸。
人在那種情況下做出來的動作，都是出於本能。
他本能地衝過來保護她……
夏淺淺的眼睛有細碎的光芒微微一閃。
她慢慢看向秦妄，聲音是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喑啞。
「很痛嗎？」
秦妄一臉輕鬆地說：「不痛。」
「不痛還上止痛泵？」
「不是我，我媽非要上的，你剛才應該看到她了吧？」
「嗯。」
「她就是愛大驚小怪。」
提到詹錦雲，夏淺淺不由得問：「你沒告訴她，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反正受傷是事實。」
夏淺淺垂下頭。
「謝謝……」
「謝什麼？她那人要是知道了，說不定還要連累你，你本來也是受害者，何必聽她訓話。又不是你拉著我擋在你面前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謝謝你那個時候衝過來擋住我。」
她的聲音褪去了往日的銳利和冷淡。
秦妄說不清楚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慶幸、高興，什麼都有，但總結來看是高興更多。
只要夏淺淺不再用那種冷淡的態度對他，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他沉默兩秒，輕輕吸了口氣開口道：「我這幾天……」
夏淺淺抬起頭來，看向秦妄。
只聽他頓了下後繼續說：「我得至少住院三天，這三天可能我一個人會有點不方便……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你照顧我幾天？我媽那個人就是個不懂照顧人的，而且就剛剛她過來的十幾分鐘，已經罵哭了兩個護士，我聽著都煩。」
夏淺淺垂在兩側的手攥緊又鬆開。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
「我還要去小顧姐的店裡打工，不過我會幫你找一個經驗豐富的護工。護工的錢我來出。」
「……」
秦妄清楚地記得，他剛才分明看到了夏淺淺眼底的柔軟和妥協。
他都以為她必定會答應，可是她還是拒絕了。
看來她還是對以前的事情心懷芥蒂。
不過也是，那麼多年的委屈，哪會這麼快就消化掉。
是他太著急了。
心情像是過山車，從最高處回到了最低谷。
卻聽夏淺淺開口說：「你想吃什麼嗎？我可以每天來給你送晚飯。」
秦妄的眼皮一掀，黑眸中藏著一道亮光。
「想吃什麼都可以嗎？」
夏淺淺點點頭，說：「嗯，什麼都可以，只要我會做。你想吃什麼？我看看我會不會。」
「小龍蝦。」
夏淺淺錯愕地看向他。
「小龍蝦嗎？」
「嗯，這個……你不是會做嗎？我記得顧清溪發過一條朋友圈的，說是吃了你做的小龍蝦，很好吃。」
他們吃過的，他也要吃。
「可是……」夏淺淺躊躇著說：「你現在身上有傷，小龍蝦是發物，最好別吃。」
秦妄英俊的眉眼慢慢聾拉下來。
「你自己說什麼都可以的。」
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委屈。
夏淺淺有些意外，也有些無奈。
意外是，她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秦妄的這一面？
無奈的是，不是她不肯做，而是他的確不能吃發物。
「這樣吧……」夏淺淺沉默兩秒說：「等你出院了，我給你做小龍蝦。這幾天我就先給你做別的，怎麼樣？」
秦妄對她哄小孩似的說話方式很受用。
他當即點頭，說：「好，那我這幾天晚飯就交給你了。要是做得不好吃……」
「我儘量做得符合你的胃口。」
對這一點，夏淺淺還是很自信的。
她的廚藝，就是為他學的。
雖然很不想……但這是她欠他的。
「可以。那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吧。」
「嗯。」
恰好在這時候詹錦雲回來了。
「我讓柴媽過來照顧你，她比我在行。你想吃什麼，我讓柴媽帶過來。」
「隨便。」秦妄漫不經心，只等著夏淺淺做的晚飯。
午飯吃什麼，不重要。
院長在這時趕了過來。
「秦太太。」
詹錦雲輕輕點頭，開門見山地說：「為我們安排一個單人病房吧，這裡人太多，我不喜歡。」
「已經為您安排好了，一會兒就把人送上去。」
詹錦雲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隨即對夏淺淺說：「我回來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是填志願的日子吧？你快回學校去吧。」
詹錦雲直接趕人。
秦妄不悅皺眉。
「志願已經填好了，柴媽過來之前，她先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