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他……被送去醫院了。」顧清池說著，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了事發當時的場景。
他其實也反應過來那個叫李玫的，潑的東西可能不是水，但他……
他在那一刻，猶豫了。
就是這一刻的猶豫，秦妄先他一步沖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夏淺淺。
所以當他再次看到夏淺淺朝自己走來，他第一反應是心虛，隨後便是懊惱。
他該死的，為什麼要去猶豫呢？
可時間不能倒流，世上更沒有後悔藥。
只聽夏淺淺語速飛快地問道：「他的傷很嚴重嗎？」
「有點兒。」
「有點兒是什麼意思？」
「硫酸的濃度比較高，目前推斷是李玫從學校實驗室拿的，老師們帶著他用大量清水沖洗，硫酸還是腐蝕進了裡面。好在救護車來的很快，我想應該不會特別嚴重。」
「他在哪家醫院？」
「他在……」
顧清池的話還沒說完，警察打斷了他們。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件案件的性質比較惡劣，所以我們必須調查清楚。還請兩位先配合我們調查。另一位受害者的情況我當時也看到了，及時送醫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夏淺淺輕輕點頭。
「我願意配合。」
「好，那你跟我回一趟警局做筆錄。對了，我先了解一下你，你叫什麼名字？」
「夏淺淺。」
「行，夏淺淺同學，跟我上車吧。」
顧清池也要跟著上車，被警察攔下。
「你就不用跟我們去了，現場目擊者很多，我們已經差不多搜集完目擊者信息了。」
警察說完，替夏淺淺關上了車門。
顧清池慢慢收緊手心，看著警車遠去的時候，總有一種夏淺淺也隨他遠去的感覺。
這或許……是他唯一一次機會，可他的猶豫，讓他白白葬送了這麼一次難得的拉近跟夏淺淺距離的機會。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候震動起來。
顧清池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顧清溪。
「姐。」
「我聽說你們學校出現了有人惡意潑硫酸事件？」
「你怎麼知道？」
「網上看到的，消息都傳遍了。」
顧清池有些驚訝。
現在距離事發時間過了不到二十分鐘，消息居然已經傳出去了。
不過想想好像也是，在場那麼多雙眼睛，那麼多張嘴，尤其今天學生們都是允許帶手機的，這麼大的新聞，傳出去的速度必然很快。
「被潑的人你認識嗎？是誰啊？你應該沒事吧？淺淺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顧清溪一連串丟出了好幾個問題。
顧清池突然就有些煩躁。
「我們都沒事，我還要忙，我先掛了。」
說完，他不等顧清溪說話就直接切斷了電話。
此刻，他多希望受傷的人是自己！
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完了！
顧清池的臉上浮現難看的郁色。
學校的領導在這時候跑到顧清池旁邊。
「顧清池同學，你配合一下學校，召集高三所有學生會的成員一起開個會，從你們的角度討論下，怎麼把這件事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顧清池面無表情地對上那老師的眼睛。
「晚了。」
「嗯？」
「已經晚了！與其糾結怎麼把影響降到最低，不如想想要怎麼跟秦家人交代。」
說完，顧清池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校領導那震驚的表情。
校領導不震驚才是怪了。
顧清池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從來都是一個聽話懂事乖巧的學生，可今天的顧清池像是吃了炸藥，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陌生到讓人害怕。
校領導也是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一件他長久忽略了的事：顧清池，姓顧。
他不是普通的學生。
他只是跟普通的學生一樣聽話配合而已。
一旦不肯配合，他跟無法強求半分。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突然就不肯配合了呢？
校領導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
……
警局。
夏淺淺老老實實地坐在警察的對面配合調查。
「夏淺淺，你跟李玫是什麼關係？你們認識嗎？」
「認識，同班同學。」
「兩個人以前關係怎麼樣？有沒有起過什麼衝突？」
夏淺淺張了下唇，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情書什麼的，說出來真是怪丟臉的。
她正想著該改從哪裡說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稍等……」
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點開「黎黎原上草」發給她的聊天記錄給警察看。
幾個警察把聊天記錄仔細看完，初步確定了李玫作案的動機。
其實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日積月累，就變成濃烈的恨意。
在這個還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緒和行為的年紀，恨意就滋生出了惡意，最終付諸行動。
「聊天記錄我們已經拷過來了，謝謝你提供的信息，對我們非常有用。另外，我們需要留一下你的手機號，之後可能還要聯繫你幾次。」
夏淺淺點頭：「好的，我隨時配合。對了，我想知道，我那個受傷的朋友在哪家醫院？」
「中心醫院，應該在急診科。」
又是中心醫院……
她連醫學生都還沒當上呢，就跟醫院結緣了。
夏淺淺苦笑了下，點頭道謝：「謝謝，我知道了。」
警察又仔細了解了一些別的信息，就讓夏淺淺離開了。
夏淺淺走出警局後，便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麻煩您，去中心醫院。」
她坐進車，給安向雅發了條信息，說自己現在去醫院看秦妄，讓她結束學校的事情後先回家，不用管自己。
……
夏淺淺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詹錦雲臉色難看地從急診科走出來。
四目相對，夏淺淺心裡莫名有些緊張。
是前世做慣了受氣媳婦，看到婆婆的那種緊張。
尤其這次，還是她導致秦妄受了傷。
夏淺淺輕輕吸了一口氣，忐忑地走上前。
「阿姨。」
她打著招呼，心裡已經做好了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準備了。
然而下一瞬，只聽到詹錦雲淡淡說了句：「你來了。」
夏淺淺錯愕抬頭，卻看到詹錦雲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責怪。
她正奇怪著呢，就聽到詹錦雲帶著抱怨說：「你說阿妄怎麼就這麼倒霉，那個女瘋子發瘋，偏偏阿妄正好走在她前頭……」
夏淺淺很快意識到，秦妄並沒有跟詹錦雲說，他是為了護住自己才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