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觀禮台的台階是有規定的。
左上右下。
三個人得從左邊的樓梯走上去，結束後再從右邊的樓梯下來。
他們要上台，就得先走過左側的兩個班級。
其中一個班就是夏淺淺現在所在的班級。
就在夏淺淺路過他們班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衝出來，拿了一瓶液體就朝夏淺淺身上潑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包括夏淺淺。
夏淺淺看到從隊伍後面突然衝上來的李玫，第一反應是懵，第二反應是條件反射地背過身去。
就是她這條件反射的動作救了她。
那透明液體洗漱潑到了她的裙子。
她今天的裙子是絲質的，具有防水功能。
李玫也注意到了。
她看到自己手裡的瓶子還剩下一些液體，立刻就要朝夏淺淺的腿上潑去。
夏淺淺穿的是裙子，露出一節白皙的小腿。
「小心！」
秦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他一把抱住夏淺淺，抬腳就朝李玫狠狠踢去。
李玫被踢的後腦勺往下摔去，手裡的玻璃瓶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顧清池幾步衝過去，先是一腳將那瓶子踢飛，隨即將李玫摁在地上控制住。
「別動！」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李玫已經被控制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學生們驚呼著往後退，男老師們都飛奔著跑過來。
就連台上的校長都直接從觀禮台上跳了下來，朝這邊跑。
奈何歲月不饒人，他這一跳，腳踝就扭了一下，再沒法多往前一步。
老師們又分出一波去扶校長。
現場亂成了一團。
「沒事吧！」秦妄顧不上周圍人的反應，兩隻手緊緊環著她，像是在守護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夏淺淺著實是被剛才的突發情況嚇了一大跳。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
「沒事，我沒被潑到。」
她說著，從秦妄懷中退出來。
秦妄也順勢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你有帶別的衣服嗎？」
秦妄瞥了眼那個已經被一個男老師用外套包起來的瓶子一眼，說：「是硫酸，你得趕緊把衣服換了，換的時候小心點，別碰到被潑到的地方。」
夏淺淺一陣錯愕。
「硫酸？你怎麼知道？」
「猜的。」
秦妄含糊說了兩個字。
夏淺淺卻驚覺不對勁。
他那麼篤定是硫酸，一定不是光靠猜的。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秦妄的臉。
他臉上雖然沒有露出因為任何受傷了而痛苦的痕跡，但那慘白的臉還是出賣了他。
「你被潑到了？」問題從她嘴裡說出來，是肯定的語氣。
「沒……」
夏淺淺眉頭緊皺，抓住他的手臂問：「快說！哪裡？我沒跟你開玩笑！快說！」
秦妄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字：「腳。」
夏淺淺蹲下身就去拉他的褲腳。
褲子和襪子空出來的一段肌膚上，儼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說血肉模糊也不準確，那傷口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散發出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夏淺淺看到的瞬間，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這麼嚴重的傷，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夏淺淺心中五味雜陳，可她現在根本顧不上自己的情緒，看到那傷口的下一瞬就開口喊人：「老師！！」
恰好在夏淺淺開口叫人的下一瞬，那個用外套包著瓶子的老師突然大喊：「硫酸！是硫酸！」
老師們一開始都以為是惡作劇，瓶子裡面應該是水，這會兒聽到是硫酸，一個個立刻都聚了過來。
「什麼？！硫酸？」
「你們有誰被潑到了？有沒有哪裡受傷？」
「受傷了得立刻處理！不然硫酸會腐蝕到皮膚里去！」
驚呼聲伴隨著化學老師科普的聲音。
「我沒事，他腳上受傷了。」夏淺淺語速飛快地說。
「水！快去沖水！」
「誰背他一下！」
秦妄到底還是沒肯讓人背，自己跟著幾個老師忍著痛跑向操場旁邊的水龍頭，用大量的清水沖洗。
而隊伍後面得知情況的安向雅也跑了過來。
「淺淺，你沒……」
「別過來，我裙子上有硫酸。」夏淺淺連忙制止安向雅的靠近。
剛才要合照的女老師在這時候走過來。
「我辦公室有裙子，我們身高差不多，你先換上我的。」
「好，謝謝老師。」
「你別走動了，我去把衣服拿過來。同學，你慢慢把人帶到觀禮台下面的房間去，我一會兒把衣服拿到那裡。」
「好的，老師。」
安向雅答應著，臉上已經被淚水浸濕。
「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這樣啊……」
「沒事，我沒事的。我這不是沒受傷嗎？別哭了，快帶我去。」
夏淺淺輕輕安撫。
安向雅抹了一把眼淚，用力點頭，領著夏淺淺往觀禮台那邊走。
觀禮台下面有兩個小小的存儲室，用來堆放一些體育器材。
兩個女化學老師跟著夏淺淺和安向雅一起過去，好幫忙在不碰到硫酸的情況下脫衣服。
她的裙子是拉鏈式的。
在三個人的幫助下，夏淺淺終於有驚無險地把裙子脫了下來。
而不多時，那個女老師也把自己的裙子拿了過來。
「快，快穿上。」
夏淺淺忙穿了上去。
白色裙子換成了黑色收腰套裙，頗有點職業女性的感覺。
可這會兒夏淺淺根本顧不上自己穿的裙子長什麼樣子，只著急往外走，去查看秦妄的情況。
不管怎麼樣，秦妄是為了保護她而受的傷。
當時要不是秦妄，那硫酸一準就潑到她的腿上。
就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面積，那一定是一個極其慘烈的情況。
可等她出去，只看到操場上兩輛警車。
學生們已經全部被疏散，各班老師把人都帶回了班裡。
她眼尖地看到顧清池正在跟一個警察攀談隨即走過去問：「秦妄人呢？」
「同學，我們有正事，你回教室……」
警察的話還沒說完，顧清池介紹道：「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警察的表情一頓，隨即點頭。
「那你留下來，你……」他看向安向雅。
夏淺淺轉頭，讓安向雅先回班裡去。
「一會兒我聯繫你。」
「好。」
安向雅知道事情嚴重性，也不在這裡耽誤他們，轉身往教學樓走。
夏淺淺回過頭來，再次問道：「秦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