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人竟然將名落孫山, 發揮失常與冤魂報復相關聯。
白清清皺緊眉頭,露出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方仕見後面那位兄台一臉狐疑,笑道:
「你別不信, 這入貢院帶法器也是近幾年才興起的,你可知前幾年發生了一件什麼大事,大家才開始攜帶法器?」
白清清見那人一直在宣傳封建迷信,跟科考徇私舞弊半點關係都不沾。
便捅了捅藍皓離,意思是不要在這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趕緊去別處打探消息。
藍皓離輕輕回頭,白清清的小手一直在他後背上搗鼓。
他無奈,捉住小手拍了拍, 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清清沒想到藍皓離突然抓住她的手, 頓時身體僵硬,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霞,掙扎著想把手指趕緊抽出來。
方仕見這兩人的互動,皺緊眉頭,心想:
光天化日之下, 這兩個男子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像個什麼樣子?!
看這兩人模樣清秀斯文,沒想到竟是個斷袖!
有辱斯文, 實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藍皓離回過頭來, 問道:
「兄台, 你說得,是不是幾年前貢院起火的事?」
白清清還在掙扎得將手抽離,但沒想到藍皓離看起來身材修長, 手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 手硬是紋絲不動, 愣是抽不出來。
當她聽到科考考場起火時,頓時一驚。
不顧手還被藍皓離捏在手掌心裡,驚訝道:
「貢院還起過火?可有傷亡?」
天下學子匯聚京城。
那些學子可都是朝廷未來的棟樑啊。
哪怕死傷一個,都是大曆的損失……
白清清看向方仕,誰知方仕像是十分看不慣白清清,冷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假裝聽不到白清清的問話。
白清清:?
這人的脾氣好生古怪。
剛剛還神秘兮兮,有說有笑,現在又翻臉跟翻書似的。
「進了貢院,哪怕是起火了都不可出來,一旦出了貢院,答得卷子就作廢了,況且當年御史死守考場紀律,緊閉貢院大門,裡面的學子想逃也逃不了,外面的士兵想救火也進不來。」
藍皓離輕輕說道。
白清清不敢想像。
十年寒窗,就為了那一份考卷。
讀書人性子又執拗,為了一個「之乎者也」可以跟人爭得面紅耳赤。
怕是真的會有人會為了那份卷子,放棄活命逃跑。
而且大門緊閉,連逃跑都無處可逃,只能拼命大聲呼救,用力拍打大門。
濃煙竄起的時候,學子們該有多絕望啊……
「那……死傷……?」
白清清有些不敢聽到答案。
藍皓離沉默了下來。
方仕翻了個白眼:
「名震京城的火神爺貢院案你都不知道?你還上京趕什麼考?」
白清清挑起眉。
嘿,她這暴脾氣。
是不是看她好欺負?!說話這麼沖!
白清清提起袖子,緩緩走近方仕。
方仕本身就營養不良,身材矮小,見白清清一臉猙獰的向他走來,嚇得連退數步。
白清清抬起了手——
方仕嚇得連忙護住臉!
愣神間,白清清抓住方仕的手,將一個硬硬的東西塞進他的手掌中。
方仕透過手指縫,看見這位兄台竟然給他塞了一個銀子!
「這……兄台這是何意啊?」方仕問道。
白清清回到藍皓離的身邊,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我向來直腸子有話直說,還往兄台看在盤纏的份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要兜彎子考驗我等的耐心了。」
反正這銀子,有太子殿下報銷!
方仕握著手中的硬物,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重量。
頓時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養眼!
剛剛還覺得這兩人斷袖,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不成體統。
但乍眼一看,這兩人站在一起十分氣宇軒昂,衣容華貴,頗有大家風範。
兩人成雙成對,仿佛天作之合。
這婚事,他允了!
方仕摸了摸手裡的銀子,笑呵呵的想道。
「剛剛那位兄台說的對,出了貢院考卷作廢,門又讓御史鎖上了,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那不就是一個死局嘛,自是死傷無數……」
方仕摸了摸下巴,仔細回憶道:
「民間傳言,焚死舉人九十餘人。」
白清清瞪大了眼睛。
九十餘人,恐怕真實燒亡的人遠遠不止這個數!
「那火神爺貢院案又是怎麼回事?」白清清問道。
方仕又變成之前神秘兮兮的模樣:
「這貢院起火,可不是僅僅起了一場火,那年,貢院可是發生了兩起不同凡響的火災!都說是火神爺看上了貢院,因此才引得貢院頻頻起火。」
「當年這事轟動京城,有人在這場閨災中失了命,有人燒傷了肌膚,而有人毫髮無傷,你說巧不巧,那年狀元就姓焦,大家都說『不應開寶火,安得狀元焦。』」
「如今大家買法器,也是因當年那位焦狀元。焦狀元進貢院前找大師算了命,帶了水葫蘆進去,不然啊!天妒英才,怕是那焦狀元也成了火神爺手下的冤魂嘍!」
方仕說完眯了眯眼睛:
「方才啊,我有眼不識泰山,以為這個小公子是這位兄台的書童,沒想到你們是這種關係,二位兄台,若有錢可以找莊丹相師算個命,看看配個什麼法器好。」
「你們都是富貴人家,不求高官俸祿,只求平平安安,你們說是不是啊!」
方仕說完,把銀子一拋,穩穩噹噹地接住,一臉春風得意:
「二位再看看,我啊,先去找相師買法器去了!我就住在這龍門客棧丁字房,以後二位還有好營生,只要銀子到位了,我一定為二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方仕往相師攤子前的人堆中一擠,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白清清低頭思索,細細品爵剛剛方仕所說的話,忽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她看向藍皓離:
「欸?剛剛他說,沒想到我倆是這種關係,是哪種關係啊?」
藍皓離抬起眼眸,面露無辜,示意白清清低頭看看。
白清清皺起眉頭,低頭一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嚇一跳。
她和藍皓離挨肩擦膀,若離若即,行止曖昧,宛如一對形影不離的老夫妻。
街上的陌生人,路過他們身邊時皆側目而視。
陰暗拐角處,幾個老嬸嬸激烈的聊天,時不時還回頭看一下他們!
白清清:(⊙.⊙)
這還得了!被這些喜歡嚼舌根的老嬸嬸看見了,她們的吐沫星子能淹死人的!
白清清睜大雙眼,一跳兩米遠!
「兄……兄台,我剛剛腿崴了,還好兄台幫我撐了一下。」
白清清連忙抱住一隻腳,裝作金雞獨立,大聲衝著那幾個老阿姨喊道,生怕她們沒聽見似的,想要趕緊解釋清楚。
她可不是和藍皓離在大街上勾勾搭搭,她只是腿崴了,藍皓離扶了她一下而已!
藍皓離不知道白清清為什麼忽然跳後一步,捂住腳痛叫起來。
面露焦灼,連忙走近,扶住白清清,另一隻手抓住她假裝受傷的腳踝:
「你腳受傷了?我略通醫術,讓我來看看。」
白清清沒想到藍皓離不僅不知道避嫌,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要看她受傷的腳踝。
頓時感覺一股熱氣從脖子下面湧上腦尖。
藍皓離的懷抱十分炙熱,她急忙往後退,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但藍皓離捉住了她的腳踝,她一亂動,頓時重心不穩,往後倒去——
救命啊!出大糗了!
白清清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她的命運。
欸?
意料之外,她竟沒有摔倒在地。
藍皓離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提了上來。
此刻,藍皓離的左手提著她的腳踝,右手摟著她的腰,將她牢牢按在胸間。
在外人看來,白清清就像一隻八爪魚一般,扒在藍皓離的身上。
白清清痛苦的閉上眼:救命!更說不清了!
藍皓離他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藍皓離輕輕在耳邊說道:
「你怕什麼,你現在裝作男子模樣,別人又認不出你是宋府二小姐。」
熱氣呼在白清清的耳朵上,耳朵更紅了。
正巧,一位老者路過,那位老者鬍子花白,手持戒尺,看見白清清如八爪魚般抱在藍皓離的身上。
在兩人面前搖了搖頭,丟下一句:
「有辱斯文,難登大雅之堂啊。」
白清清咬了咬牙,回藍皓離道:
「人要臉,樹要皮,說什麼宋府二小姐,你就不怕傳出去,世人都道你太子是個男女通吃的登徒子?!」
藍皓離不怕。
他笑道:「我抱我的太子妃,誰敢多嘴?!」
白清清翻了一個白眼,趕忙從藍皓離身上跳下來。
摸了摸發燙的臉蛋,總覺得自己在這一局的博弈中,輸了藍皓離一招。
「你來這龍門客棧一遭,可有什麼頭緒?」白清清問道。
藍皓離皺眉道:「你覺得這科舉徇私舞弊一案,是否與前幾年的火神爺貢院案有關聯?」
「我們如今最難的,就是要找到他們在科舉中是如何作弊的,作弊的人證物證,這幾年前的案子,哪怕真有關聯,怕是……也找不到什麼物證人證了。」
白清清有些發愁的說道。
「通其理,方能破其局。」藍皓離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