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道閃電撕開黑夜,將定慧橋垮塌現場照得通明。
迷藥剛過,知縣李原被雨水一澆,醒了過來。
「你是誰?快放開本縣。」他還不知道繁星樓聚會的四名同伴均死在此人手上。
烈馬顛簸,把剛喝下肚的酒全都抖了出來。
李原逐漸清醒,發現了男子腳上被雨水稀釋的血,他突然想起雲宴說過的那句話。
「大人,趙三不是兇手。」
「你是誰?是你殺了鄭主簿他們對不對?」
馬上那人冷諷:「真夠愚蠢,現在才反應過來。」
「你到底是誰?」李原趴在馬背上,隨著馬匹跑動起伏著,胃裡難受至極,午膳都吐了個精光。
馬上男子:「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趴在馬上又在雨中奔跑,李原只覺得度日如年,大約一炷香時間,他感到馬速度慢了下來,還沒緩上一口氣,就被人大力扔在地上。
尖銳的石頭割破了他的手腳,頓時鮮血直流。
轟隆隆,一道粗壯的銀龍從天際直劈而下,正巧劈斷了石橋旁的大樹。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老天也覺得你要該遭雷劈。」
「你到底是誰?」
回答李知縣的是重重的一腳。
那人一邊逼李原後退,一邊撕開破爛的送菜服。
又一道閃電劈下,李原終於看清此人的臉。
「是...怎麼...是你...謝必,你不是死了嗎?」
謝必哈哈大笑,看見李原如今的恐懼的樣子,說不出的爽。
「你們找到我的屍體了?」
李原嚇得瑟瑟發抖,心裡那個悔啊,要是他肯聽雲宴的話,再梳理一遍證據,說不定就能抓到真正的兇手了。
「是你,是你殺了他們?」
前後問了相同的問題,這一次確定了謝必是殺人兇手。
「李原啊李原,你真的太蠢了。」謝必走過去,用細繩在李原脖子上系了一圈,把他綁在馬背後,重重一拍馬屁股,馬吃痛,跑起來。
「救命....救我......」李原被馬拖著在泥地里繞圈跑。
折磨李原的時候,謝必無比快樂。
這時候,雨中突然傳出一聲厲喝。
「謝必。」是雲溪若到了。
謝必站在雨中,任由熱水落在身上,打馬的動作一停,馬不跑了,李原猛烈地咳嗽。
「雲宴。」謝必輕輕喚了一聲。
「你果然認識我。」雲宴下了馬,緩步朝兩人靠近。
知縣李原的大腦沒了思考能力,雙手捂著脖頸狂咳。臉和脖子通紅,趴坐在地上沒了往日驕傲。
雲溪若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殺他們的真正原因。」
「哦?」
「雲宴...快...快抓住...咳咳咳,快抓住他...他就是謝必。」
雲溪若停下腳步,雙方保持著一定距離。
「你殺路川、鄭主簿、王老六和福兒,一是為定慧橋垮塌事件里無辜冤死的百姓報仇,二是為你自己吧。」雲溪若抬手指著石橋殘跡。朗聲道:「定慧橋的修建位置比你設計時的位置挪了三十丈。」
身後不斷響起馬蹄聲,是周一、趙欣兒他們到了。「李大人。」
「別過來,你們再靠近一步我就一刀殺了他。」謝必把李原提起來,匕首橫在他脖頸上。
「你敢。」周一目赤欲裂,腳步卻停了,站在雲宴身側,沒再靠近。
轟隆隆,雨勢更大了。
雲溪若道:「謝必,我不理解,定慧橋實際修建位置和你設計的位置有出入,就要連殺八人嗎?」算上繁星樓江圖等四人,謝必前後殺了八個人了。以雲溪若粗淺的理解,冤有頭債有主,他殺江圖和李原即可,沒必要大開殺戒,殺了那麼無辜。
尤其是福兒,只是為了慶祝通橋,釋放了一個技能助興而已,遠不到死的程度。
「你們這些外行懂什麼。」大雨沖刷著每個人的身體,謝必臉上表情很痛苦,看得出來,定慧橋和新城的設計傾注了他很大心血。「我設計定慧橋之初,天天都來這一片踩點測量,以期修建出最堅固的石橋。」
「定慧河面寬窄不一,河邊的泥沙淤泥鬆軟,常有決堤風險,我根據多年水文數據和地基研究,這才選擇出最佳地點修建定慧橋,只是距離新城稍遠,橋面較寬。李原和江圖這些狗東西為了節約本金,亂改我的設計圖紙,沒按原計劃修建石橋。」
「還偷工減料。本要採用三百里外的青石做材料,他們嫌路途遙遠,就在王老六家附近開採岩石用來修橋。那種石頭質地鬆軟,根本扛不住車馬在上面走動。」
謝必說得咬牙切齒,有種要生吃了李原這個狗東西的感覺。
他抬起頭,看向雲宴等幾人:「這些狗官年年貪腐,從百姓牙縫裡擠錢銀,百姓也不過是為了活著,而這些狗東西根本不顧百姓死活。」
「他們要是按照我的設計方案修建石橋,就算通橋那日上千人踩在橋面慶祝,也不會有事。都怪他們。」說到激動處,謝必就要用匕首去捅他。
雲溪若又拋出個新的問題:「謝必,鄭主簿他們是被嚇死的,你為什麼不用同樣手段殺江圖和李知縣?」
「你一個人怎麼辦到的?」
謝必沒有解釋,而是一刀割開李原的脖子。
「謝必。」眾人呆滯了兩個呼吸,這才有人反應過來,衝過去救李原。可惜,在來的路上,謝必就封住了李原的修為,像他們這樣的酒囊飯袋,修為高深不到哪去。
謝必沒跑,任由周一捆住他的手,準備帶去衙門。
沒走幾步,謝必的口吐鮮血,他最後望著的人是雲宴。
「你在衙門口寫血字,是想有人發現真兇是你,好阻止你是不是?」
謝必沒回答,眼睛卻在笑。
「雲宴,還不走?」雲溪若站在雨中久久不語,心中有什麼巨大的情緒正在醞釀。
趙欣兒和李晚跑過來拉她去躲雨。
「他還有同夥。」回縣衙的馬車上,雲溪若不斷重複這句話。
李晚發覺她狀態不對勁,忙叫趙欣兒來給她檢查。
「不好,她身上好熱。」
兩人都知道雲宴是假身份,李晚急道:「先送到我那裡去。」
等雲溪若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
她昏昏沉沉,感到頭重腳輕,身上肌肉酸痛。
「綰綰。」
她想張口,卻發現喉嚨里夾了玻璃渣子。嗓子啞了。
我這是感冒了?雲溪若感到一陣後怕,她只顧著查案,忽略了身子。
突然,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見到來者,心中突然感到莫大委屈,哇地大哭。
「枸杞,這幾天你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