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泰因的選擇是?
還是冰冷昏暗的鏡廳。
不知過了多久,怒濤審判局的局長早已離去,只剩下泰因一個高坐在王座上方,雙眼緊閉。
金屬碰撞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雄獅親衛隊的數個將領帶刀入廳,受國王的傳召而來。
「陛下,我們來了。」
數個身穿厚重鐵甲的精英騎士同時單膝下跪,面朝他們的國王。
自從魔鬼海域遠徵結束之後,國王陛下就一頭扎進了這個鏡廳里,連芙蕾雅聖女的見面要求都拒絕了,他們也有些擔心國王的狀況。
「我想你們現在就啟程去馬賽,那裡很可能已經在發生民眾的動亂,我需要你們控制好局面,然後替我準備好一艘皇家軍艦。」泰因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重歸堅定。
「陛下……要出遠門?」騎士將領們互相對視。
「去打仗。」
「那我們一同隨行。」騎士們齊聲說道。
「不,這是一場必輸的仗,我一個人去就夠了。」泰因似乎已經作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不可能,陛下從來沒有輸過。」其中一個將領皺起眉頭,仿佛他比泰因更了解自己一樣。
「今天我就會輸,因為我要面對一個不可戰勝的對手。」泰因的語氣很平靜,「如果你們跟我去,伱一定會死在那,也許你們全部人都會。」
「那又怎麼樣,我這條命就是你撿回來的,我一定要去!」
「就是啊,看不起誰呢!要是能看到比你還強大的對手,這條命丟了也值了。」
將領們同時發出不滿的喊叫,一身反骨地沖他喊道。
雄獅親衛隊從來不從正規軍里抽調,全都是他這些年征戰里陸續吸收進來的人,這些人里有些是孤兒,有些本來是流氓地痞,或者是敵人的將領,但最終都心悅誠服地追隨他。
他們和泰因的關係,早已不是國王和下屬這麼簡單,又怎麼會讓泰因獨自踏上戰場。
「這對你們來說真的值得麼,不為開疆拓土,也不為成就什麼偉大功績,僅僅只是為了我的女人?」
「兄弟間沒什麼值不值得的,況且我早就很好奇了,陛下你的孩子會不會跟你一樣都這麼流氓好鬥啊?」
泰因和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就像過去在軍營里同睡同起的日子。
一邊仿佛孩子般大笑,一邊又忍不住流淚。
遠徵結束後的第五天,泰因·奧丁森率領雄獅親衛隊從凡爾賽出發,目標直指向他曾經並肩作戰的盟友,北海王國。
而另一邊,暫時懸停在法蘭克沿岸之外的東大陸上。
周曉將芙蕾雅喚回東大陸,這時他才慢慢回頭查看泰因的情況,以及他這幾天的經歷。
其實站在周曉的角度看,泰因的大多數情況都是可以預料的。
雖說他不是什麼北歐神話的專家,但洛基和奧丁這兩支血脈之間的仇恨有多深,神話故事裡記載得很清楚。
所以當海拉出現在魔鬼海域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已經意識到海拉是要利用泰因來復仇,對神王奧丁的血脈進行報復,他當時甚至還警告過泰因。
現在既然海拉已經得到了約瑟兒的靈魂,她必然不會答應歸還,正如當初光明之神巴德爾死後,她拒絕交出這位神祇的靈魂一樣,這點是必然的。
真正的關鍵在於,諸神願不願意對泰因伸出援手。
如果諸神願意幫他——尤其是他的父親奧丁,那這件事就沒周曉什麼事了。
畢竟對於一個生活在中庭的凡人來說,舊日之子只是個剛剛露頭的外來信仰,而漫天的主神已經在大地上行走千年了,如果這兩邊同時提出要幫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會選哪邊。
只不過命運弄人,泰因偏偏又是一個如此桀驁不馴的人,從來就不服天上的眾神,尤其是他的神王父親,這才給了周曉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
所以冰封王座這個模型是個機會——但也僅僅只是「機會」而已,主動權其實不在周曉手中。
只有在諸神都放棄泰因的情況下,這個模型的建立才有意義。
「看來這回算是賭對九成了,至少模型沒白搞。」周曉大致上過了一遍泰因和海拉、奧丁之間的對話,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沒什麼意外。
海拉既然打定主意要來復仇,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收手;而奧丁和這個兒子積怨已深,也沒打算集結眾神為他追討亡靈。
由於眾神的拋棄,曾經高傲的泰因已經被逼上絕路了。
周曉在這種時候現身,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
至於泰因和怒濤審判局之間的交談,由於是同步發生在周曉查看城內情況的時候,所以未能從回放里被周曉看到。
周曉收起回放錄像,此時微信里也同時傳來了好消息。
他下午和寸頭哥聊的那個模型,很快已經被他搗鼓了出來,直接發送到了周曉的微信上。
這次的模型除了冰封王座本體比較大之外,其餘的什麼太陽階梯花束,黑霧,金字塔都是邊邊角角的小模型,難度倒是不大。
周曉接收了文件之後,縮小視野正準備轉回馬賽。
此時一艘法蘭克皇家海軍的軍艦緩緩出現在了他的上帝視角里,逐漸靠近了停滯狀態下的東大陸。
而船上載著的,正是泰因和他的雄獅親衛隊全體士兵。
他們全都穿戴上了自己最熟悉的鎧甲,手持最稱手的武器,嚴陣以待地靠近這座移動大陸,仿佛即將踏上戰場的勇士。
好傢夥,我還沒動身,他們怎麼自己過來了?
周曉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此時東大陸的深潛精靈們也已經察覺到這艘軍艦的靠近,馬上通知了聖女大人。
這艘軍艦很快在聖地沿岸停靠,泰因帶著雄獅親衛隊下船,馬不停蹄地就開始往永恆之井的內海里趕去,仿佛早已有了心中的目標。
此時芙蕾雅帶著深潛精靈從內海中浮出,終於在進入內海的外圍攔住了泰因的去路。
「國王陛下,你怎麼突然來了。」芙蕾雅的語氣並不和善,因為她看到泰因並非孤身一人,而是帶著身後近千人的親衛隊士兵。
縱使他們再怎麼跟法蘭克王國的關係友好,也不可能容忍他們帶兵進入到聖地的這個深度。
「怒濤之神教會給我許下了條件,只要你的信仰離開法蘭克,他們就會幫我逆轉約瑟兒的生死。」
和面對雄獅親衛隊時一樣,泰因沒有一絲隱瞞,直接朝她高聲答道。
面對自己認可的戰友,他說不了謊,包括芙蕾雅。
芙蕾雅楞了一下,但她旋即聯想到今天發生在馬賽的信仰紛爭,以及怒濤之神總會的入駐,很快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所以你信了他們的鬼話?」芙蕾雅冷靜地站在永恆之井邊緣,她身邊湧現出更多的深潛精靈,正無聲地包圍這裡。
此時屏幕之外的周曉聽到泰因這話也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奧丁拒絕泰因之後,這果子就該順理成章落到他手裡了,沒想到半路竟然殺出一個怒濤之神尼奧爾德來。
但意外歸意外,周曉並不覺得有什麼影響。
原因很簡單,因為怒濤之神根本做不到這個承諾。
約瑟兒自我犧牲,按照世間法則,她的靈魂當屬死亡權柄掌管,誰都無權干預,就算真的要海拉放人,至少也得是奧丁這個級別的主神或者眾神一同開口,否則根本不可能。
尼奧爾德雖然號稱是怒濤之神,但到現在都沒能得到完整的海洋權柄,連自己管轄的範圍都搞不下來,怎麼可能管得了死之國的事情?
這話就算真的是尼奧爾德親自傳達,也只是個拙劣的騙局罷了,周曉能看得出來,身為奧丁之子的泰因理應也能看出來才是。
「怒濤之神阻止不了死亡,只有我有這個能力。」舊日之子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仿佛嗡鳴的神之聲。
「等等,除了舊日之子沒有神祇能幫你,別做蠢事!」芙蕾雅不想看到他們刀劍相向,舉起手擋向泰因的方向,試圖勸說他。
「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一定要試試。」泰因的目光不再迷茫,仿佛已經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似的,「你能聽到祂說話對麼,我聽你的人這麼說過。」
他一直在留意芙蕾雅的神情,就在剛剛,他捕捉到了她抬頭看向天空的瞬間變化。
根據他對深潛精靈的了解,在他們這個精靈族群里,唯有聖女大人才能直接聆聽到神明的聲音,看來果然是真的。
「對,我是領受舊日之子最深祝福的人。」芙蕾雅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回答道。
「祝福麼……」泰因的目光頓時越過她,看向她身後這個龐大的魔法湖泊、以及湖泊中間那顆神跡般的蒼天巨樹。
就在這一剎那,泰因的手上突然暴漲起恐怖的金光,朝芙蕾雅的方向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