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拔劍
芙蕾雅瞳孔收縮,全身的魔力都不自覺地震動起來。
然而那柄金光長槍只是和她擦肩而過,一瞬間已經沖向她身後的世界之樹,深深沒入到樹幹之上。
泰因的目標不是她,而是深潛精靈的聖地。
他的身影飛快地動起來,直接掠過芙蕾雅朝世界之樹的方向跑去。
雄獅親衛隊也在同時間沖向芙蕾雅的方向,攔住了她的去路,為自己的國王爭取時間。
「讓開!」
無數波濤從內海邊緣凝聚到她手上,化作恐怖的水龍捲沖向雄獅親衛隊的士兵,瞬間將他們全部衝散。
深潛精靈們此時也一擁而上,全都撲向這些礙事的精銳將領,為芙蕾雅清除道路。
芙蕾雅乘著海浪迅速向前,追上泰因的腳步。
此時他已經在沿著內海邊緣的礁石上不斷前進,一路狂奔的同時不斷從手中投擲出金光長槍。
長槍一柄一柄地插入世界之樹的樹幹上,形成了一條往上蔓延的階梯軌跡。
「停下來!」芙蕾雅身上的水珠全都憤怒地升騰起來,支配海洋的神權在她手上暴動,瞬間在前方炸開海浪!
海浪直接將前方的泰因猛然炸飛,狠狠地砸在鋒利的礁石上,連續翻滾在地上。
但他仿佛毫無痛覺似的,連滾帶爬地又再次站起來,繼續沖向前方。
執掌海洋的權柄逐漸憤怒了起來,芙蕾雅來不及思考泰因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想盡一切辦法要讓這傢伙停下來。
恐怖的烏雲迅速凝聚在永恆之井上方,空氣中瀰漫著躁動不安的魔力,仿佛一點就著的火藥桶。
狗急跳牆了麼?
周曉在屏幕前靜靜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追逐,並未急著出手攔下泰因。
泰因自己就是半神,他應該很清楚海神尼奧爾德無法兌現自己的諾言。
既然如此,他這番登陸又是為了什麼?純粹是病急亂投醫什麼都不管了?
還是說,他明知道這是個謊言,卻想用這樣的行為麻痹自己,讓自己相信還有希望?
但如果要按這麼猜測的話,他的行為卻又不符合常理。
他只帶了一支雄獅親衛隊來,怎麼想都不可能打得過北海王國的兵力,尤其是他們還身處深潛精靈的聖地。
別說對峙了,他此刻就連擺脫芙蕾雅的追擊都很難,而雄獅親衛隊這點人數更是完全不夠深潛精靈們下菜的。
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此時芙蕾雅乘著海浪以驚人的速度追了上去,雙方已經非常接近世界之樹的根部。
巨大的海浪仿佛刀刃不斷收攏在泰因落腳的地方,他縱身跳入海中,又被瞬間抬了起來,海水在他周圍直接形成了塊狀,困住了他的去路。
在這種海域要躲過海洋權柄的代行者實在是太難了,即使以泰因半神的體質最多也只能跑到這裡。
「別再犯傻了!只有吾主能幫你!」芙蕾雅握緊拳頭,不斷收緊塊狀海水裡的泰因。
「不,芙蕾雅,如果他不是自願向我而來,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如果單純只是用神跡來贏得他人的信仰,這樣的人如恆河沙數數之不盡,何必是他?」
舊日之子的教誨從天而降,震耳欲聾地迴蕩在天空中。
先看到奇蹟然後才選擇相信的人很容易找,遍地都是,地上不同信仰的萬千信眾,十有八九都是這種。
但願意先選擇相信,然後期待奇蹟的人,萬中無一。
周曉要找的是新的天選,而天選者的條件是必須是他的信徒。
如果泰因無法通過窗口的判定,他就不是真心誠意地信服舊日之子,他也沒資格接受這份力量的饋贈。
所以這不能是誘惑,也不能是交易,他必須憑自己的意願作出這個選擇。
泰因身上的神性爆發,從塊狀水團里掙脫出來,回落海面。
就在此時,一個龐大的陰影從海下出現,仿佛山脈一般的巨大背鰭直接破出水面,出現在泰因的下方!
永恆之井的守護者哥斯拉,也出現在了追逐的現場!
芙蕾雅怔住了,第一反應就是要馬上攔下泰因,不能再讓他前進了。
聖地守護者跟她不同,可不會跟泰因客氣,只要他再敢繼續前進,隨時都可能會被守護者一口噴死!
但泰因卻露出一臉喜悅,哥斯拉的出現為他創造了短暫的落腳點,距離眼前的神樹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從手中拉出金色電光般的長槍,舉過頭頂的同時在槍尾形成金光鎖鏈,緊緊綁在自己手臂上。
隨著他的猛然投擲,金光長槍以驚人的速度再次飛擲向世界之樹,同時在尾部拖拽起長長的鎖鏈,將綁住的泰因一同拽離哥斯拉身上,朝前方飛去!
「等等!」芙蕾雅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招數,馬上震動手上所有的神力,形成無數隻海洋之手從海上伸過去,凌空攔住了他的去路。
海洋之手和金光長槍同時從兩頭拽住了泰因的兩隻手,將他暫時定在空中,兩股力量正爭持不下。
泰因滿頭大汗,咬緊牙關將金光鎖鏈纏住的那隻手伸過來,金色閃電在他手中凝聚成刀刃,刀光一閃——
他砍下了自己半截手臂,掙脫了芙蕾雅的束縛!
芙蕾雅愣住了,只能看著無數海洋之手抓著那半截手臂回到海里,而泰因則像離弦之箭般繼續往前飛去,划過半空!
由於被短暫地攔下過,金光長槍的衝力不如預期,飛到中途已經開始下落。
此時哥斯拉的背鰭也緊跟著藍光大作,一道原子吐息毫不留情地橫掃過去,仿佛一柄光之巨劍在天空中瞬間划過!
幸虧有芙蕾雅的短暫拖拽,金光長槍的衝力不足提前下墜,導致原子吐息的方向稍偏了一些,僅僅只是摧毀了長槍,並未波及到泰因。
失去動力源的他從半空中再次掉落,直撞向哥斯拉那條山脊般的尾巴。
哥斯拉發出震海的嘶吼,龐大的身軀在海中轉身,甩尾重擊這個入侵者!
泰因仿佛被火車正面撞擊了一樣,嘭的發出一聲巨響,瞬間被擊飛了出去。
但他在半空中再次出手,借著金光長槍強行改變自己飛行的方向,終於將自己拖向了世界之樹的根部,狠狠撞在結實的樹根上,渾身的骨頭幾乎都要散掉。
金光形成的長槍和鎖鏈消失在他唯一的手臂上,他喘著大氣站起來,終於來到了這顆無與倫比的神樹面前。
兩次恐怖的撞擊幾乎讓他暈厥過去,如果不是仗著半神的體質,換作普通人早就摔成肉醬了,但即使如此,泰因身上仍然留下了極其可怖的傷痕,到處都是撕裂的血跡。
這就更不用說他失去的那半截手臂,切口傳來的劇痛仍然陣陣入腦,讓他無比得清醒。
他回頭看了看遠處岸邊的芙蕾雅,以及無數正衝下內海想要阻止他的深潛精靈。
芙蕾雅此時已經被他的逆天舉動驚呆了,她根本無法理解泰因為什麼會這麼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巨樹神跡,甚至連自己一隻手都可以不要。
隨後在所有深潛精靈的注視下,泰因重新轉向面前的世界之樹,伸出他唯一的手臂抓住樹身。
他開始沿著樹幹往上攀爬了起來!
先前他一路投向世界之樹的那些金光長槍,此刻化作了他往上攀登的絕佳路徑,仿佛攀岩一般幫助他不斷前進。
「他在幹什麼?」芙蕾雅已經腦袋一片空白了。
大量深潛精靈已經順著內海快速游向世界之樹,但他們顯然是來不及了。
泰因借著金光長槍往上攀爬的速度很快,而且他不斷向上的同時,下方的金光長槍也在隨之消失,以防止有人跟著他的路徑追上來。
海中的哥斯拉翻身而起,背鰭全亮從口中發出耀眼的藍光,但也遲遲無法發動攻擊。
泰因此時攀在世界之樹中央,如果它直接發動攻擊,就得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世界之樹本體了。
世界之樹從最初被周曉放下只有數十米的高度,到後來汲取了大漩渦的魔力、養蠱一般接收了多重不同源頭的力量,此時早已經盛放到數百米的高度,足以籠罩整個內海。
泰因此時很快已經爬到冷風凜凜的高空,眼看就要到達樹冠的高度了。
屏幕外,周曉的滑鼠指針早已停留在這個傷痕累累的人身上,但仍然沒有出手。
此時他只需要動用些許的神力——也許只是神力指針的輕輕一凍,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從數百米的高空推下去,讓他葬身大海。
正如周曉所說的,泰因在這個地方根本毫無勝算,就連交手的資格都沒有,光是躲躲閃閃就已經快要把命都搭上了。
但越是這樣,就越讓周曉感到好奇,他既不逃也不打,執意要爬上世界之樹到底想幹什麼?
此時泰因已經爬上了世界之樹的樹冠,他身後那些用來攀爬的金光長槍已經全部消失,再也沒有下去的可能了。
他站在高空看向那不斷聚集而來的烏雲風暴,身上到處都傳來劇痛和麻痹的感覺,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但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釋懷的表情,轉身走向這樹冠上唯一存在的東西——
周曉拖動進來的這顆世界之樹上,並非空無一物。
樹冠上屹立著的凱恩神劍,此刻就在他面前。
泰因僅剩的一隻手猛然抓住凱恩神劍的劍柄,整顆世界之樹終于震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