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十字路口的抉擇
這幾天裡,芙蕾雅一直在試圖聯繫泰因,也沒怎麼留意馬賽城區里發生的事情。
她也是剛剛才知道怒濤審判局的出現,據說他們已經帶走了馬賽主教,而且還徹底圍捕了怒濤大教堂所有相關人員。
怒濤大教堂在歐陸西部擁有最大的影響力,尤其是在聖潔羅馬帝國,更是幾乎唯一合法的信仰,他們自然不會認可一個比怒濤之神還要強大的存在出現在海之經上。
趁現在這個舊日正統派還沒有走遠,必須掐滅這個火苗,不能讓這些扭曲的信仰還有繼續傳播的可能。
怒濤審判局,正是為此而來的。
此時芙蕾雅也正在教堂附近,悄悄注視著遊行的群眾和怒濤審判局的騎士。
那些騎士一個個全都面容嚴肅,穿著硬直的白色皮革大衣,大腿兩側綁著火槍,手中捧著合訂版的海之經,形象介乎於神父和軍人之間,氣氛肅殺。
芙蕾雅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不尋常的魔力氣息,根據傳聞,怒濤審判局是唯一一個直接對教宗負責的暴力機構,他們擁有著怒濤之神教會裡最強大的那些賜福和力量。
現在看來,這個傳聞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你們被盲目的假象蒙蔽了雙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你們信奉的是偽神!舊日之子才是真正的救世主,我已經看見真相了……」
教堂門前,馬賽主教和教會高層紛紛被帶走到白色馬車上,口中還怒不可揭地震聲指責道。
「這裡可不是聖潔羅馬帝國,而是法蘭克!你們無權在這裡抓人!」馬賽主教的眼睛瞪得異常大,憤怒地衝著審判局的騎士喊道。
「關於異地管轄權,伱無需擔心——在我們到達這裡之前,局長已經前往凡爾賽面見你們的法蘭克國王了,全部帶走!」
那名審判局的騎士顯然早有準備,面無表情地回答了馬賽主教的問題,同時揮手大喊。
白色馬車很快就將若干人等全部帶走,乘著白色烈馬大步離去。
芙蕾雅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的打算,一直都在人群中暗中觀察著他們的動向。
這群人本質上兩邊都是怒濤之神教會的人,總會派人來回收分部,合情合理,不容她插手。
況且這其中最微妙的地方在於,怒濤審判局雖然抓捕了主教,但卻一直沒有對她這個舊日聖女出具逮捕令。
芙蕾雅的身份並不只舊日之子的聖女,還是代表北海王國的重要外交人員,怒濤審判局顧忌她背後那個強大的國度,並不敢對她輕易動手。
「看樣子現在輪到怒濤之神對我不滿了啊……這還真是不夠意思,我可是剛剛才幫你打壓了埃吉爾啊。」周曉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教會內部對立,倒是覺得很有趣。
要不是現在他要忙著處理泰因的事情,他還真有興趣跟這個怒濤之神總會玩一玩。
不過無論如何,舊日之子的形象通過這次大勝、海之經的傳播,已經算是在法蘭克王國境內樹立起來了,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收割這些信仰了。
「芙蕾雅,先返回北海,那邊需要你。」周曉打開麥克風,對芙蕾雅降下簡單的神引。
馬賽港口如今是滿城風雨,在這種時候,進一步不如退一步。
怒濤審判局這邊刻意沒有針對芙蕾雅,北海王國自然不能壞了規矩。
畢竟要芙蕾雅出手對付這些審判局的人很容易,但要在歐陸建立一個良好形象很難,要是他先動手,反倒是變成舊日之子出師無名,隨意插手干涉其他教會的內政了。
現在周曉並不需要特別做什麼,只需要等怒濤審判局犯錯就夠了。
他們越是把馬賽搞亂,四處抓捕犯人,對周曉就越有利,最好再傳來一個審判局處刑主教的消息,到時候徹底激怒了法蘭克的國民,舊日之子的信仰就能名正言順地來接管這個殘局了。
「明白吾主。」芙蕾雅在人群中隱去蹤跡,很快回到港口,縱身躍入海中,朝著不遠處的東大陸移動。
而就在馬賽城區為了舊日正統和怒濤正統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
一隊同樣屬於怒濤審判局的白色馬車已經悄然降臨到凡爾賽宮,停在了鏡廳門前。
怒濤審判局局長從馬車上走下來,滿臉嚴肅地四顧,隨後走入鏡廳。
在聖潔羅馬帝國,只有對怒濤之神最為狂熱的信徒才有資格加入審判局,而審判局局長更是將怒濤信仰視為比生命更重要的榮譽,其忠誠程度可想而知。
此時他們以聖潔羅馬帝國的身份前來,負責守門的士兵都不敢阻攔,只好將他們領入鏡廳。
穿過凡爾賽宮的走廊,審判局長來到了這間以奢華和瑰麗而聞名的大廳之中,看到了兩旁由無數落地鏡組成的晶瑩牆壁,以及王座上的國王陛下。
此時鏡廳中沒有一絲燭光,四處都陷入了昏沉的黑暗,唯有窗邊漏進來的些許陽光,經過鏡面牆壁的多重折射,提供了很有限的照明。
因遠征勝利而聞名的泰因陛下正垂坐在王座上,仿佛一具頹敗的行屍走肉,又像是即將往生的老人,目光空洞。
局長稍稍有些驚異,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今天泰因陛下應該在鏡廳設下了宴會,款待一眾來自法蘭克的超凡者才對,為什麼這裡卻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空氣中還瀰漫著死亡的氣息,雖然海拉已經離去,但死之國的味道尚未在大廳中完全消散。
「尊敬的泰因·奧丁森陛下,我代表聖潔羅馬帝國、代表怒濤之神教廷、代表海之教宗而來。」局長沉穩地開口,單手別胸朝泰因緩緩行禮。
泰因沒有回答他,仍舊像是丟了靈魂似的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今天是為了怒濤之神信仰在貴國馬賽城區的問題而來,您或許還不知道,那個城區的教會出現了異端,正在散播扭曲的信仰,我需要將他們帶回聖潔羅馬帝國。」
局長繼續有條不紊地說著,似乎並不在乎國王陛下的沉默。
「此外,聖潔羅馬帝國的教廷正式對貴國發出邀請,希望您治下的法蘭克王國迷途知返,加入怒濤之神的懷抱,以您的偉力,完全有資格與我們分享神的權力。」
「滾。」
泰因的目光終於落到這個審判局局長身上,發出了極其簡潔的回答。
此時此刻的他,根本沒心情談論什麼神的權力。
尤其是在他剛被諸神拒絕之後。
「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事實上,今天我不止是來跟您申請管轄權的,我還帶來了教宗的一份禮物。」
局長抬起眼眸,低沉的聲音鏗鏘有力,仿佛早已預料到泰因的惡言相向。
怒濤審判局專職負責搜捕異端,排查和清除怒濤之神信仰里的敗壞分子,像這樣的暴力機構怎麼會突然這麼守規矩,特意前來找泰因申請異地管轄權?
他的目標,從來都是法蘭克的這位強大國王。
「如果我的情報正確,國王陛下您最近應該失去了某位重要的人對吧。」局長站直了身軀,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在我出發前,教宗親自主持了一場不對外公開的解讀大會,被神明告知了這件事。」
「你想說什麼?」泰因逐漸皺眉。
「如我所說,是一份禮物。」
「怒濤之神向教宗給出了明確的神引,讓我把話帶給您——只要您能讓舊日之子這個信仰從歐陸消失,您所追求的東西,生與死之間的陰陽相隔,祂可以為你逆轉。」
審判局長仿佛在牌桌上打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一樣,聲音變得講激昂起來,迴蕩在空曠而昏暗的鏡廳里,傳入泰因耳中振聾發聵。
「你的意思是……」
「您很清楚我的意思,泰因陛下,好好考慮吧,但請記住,時間不會等人。」
審判局長打斷了泰因的話,隨後冷漠地轉身,自行離開鏡廳。
怒濤審判局確實要對付舊日之子的信仰,但他們怎麼會這麼蠢,弄髒自己的手去對一個突然冒起的北海王國出手。
他們之所以刻意跳過了對芙蕾雅的抓捕,是因為自會有一個更合適的人去幫他們做這件事。
在周曉等待審判局犯錯的同時,審判局的局長已經下了一步同樣高明的棋子。
一切從法蘭克王國開始,也該從法蘭克王國結束。
泰因頹廢地看著審判局長離去的背影,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知該如何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