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里外。
顧久停在了某個餐館的門口。
餐館很小，零散坐著三個客人。
「就在這裡了。」顧久說。
攤主婆婆連忙往屋子裡面飄去，轉了一圈，又出來了，「你是不是在騙我？年紀都對不上。」
餐館裡面坐著的顧客，兩男一女。
女孩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
顧久抬頭，指了指餐館的招牌，「婆婆，你再看看呢。」
餐館是個牛肉麵館。
名字叫「家味牛肉麵」。
攤主婆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不僅回來了，還在這裡開了麵館？」
看麵館的招牌，至少是個好幾年的老店了。
「……」
兩個人正說話的功夫。
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女人。
大概五十歲左右。
身上圍著圍裙。
一看，就知道是麵館的老闆。
「小美女，吃麵嗎？」中年女人主動和顧久打招呼。
笑起來，眼角的褶子堆在一起。
那一雙眼睛，和攤主婆婆的眼睛，有七八分的相似。
是攤主婆婆要找的人無疑。
旁邊的攤主婆婆看清的時候，愣住了，忍不住往前一步。
伸出了手，在觸碰到的時候，又克制地縮了回來。
喃喃地說：「她……她的變化怎麼這麼大……」
「頭髮也有白的了……」
「唉……也是，都三十年了……」
顧久看了一眼攤主婆婆，對店主說：「老闆，我要一碗牛肉麵，要小碗的。」
她出門之前，已經在家裡吃過飯了。
「進來坐吧！」店主爽快地答應一聲。
顧久跟著店主踏進了店。
回頭看見攤主婆婆還站在原地，眼睛中早就已經蓄滿了血淚。
四周的陰氣開始流動起來。
看起來，似乎打算製造幻境了。
顧久見狀，連忙往外退了一步，抬手化了幻境。
「你為什麼阻止我？我要問問她，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攤主婆婆眼眶中的血淚滑落下來，周身流動著的陰氣繼續流動，且越來越快。
顧久咬著牙，小聲說：「你這樣不怕嚇著她？嚇跑她店裡的人？傳出去，她這店可就開不下去了。」
「……」
短暫的沉默之後。
四周流動的陰氣忽然沉寂了下來。
「小美女，怎麼了？」店主走了幾步，發現顧久又出了店，便又往外走了兩步，問道。
顧久隨便找了個藉口，「沒事，剛接了個電話。」
說完，顧久便又進了店裡。
在最裡面的那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店主端著熱騰騰的面出來了。
放在了顧久的面前。
「慢慢吃，那邊有蒜，想吃可以去拿。」
「好，謝謝。」
顧久點了下頭。
看著店主走到旁邊空桌子坐下。
然後便拿著筷子挑起一根面，吹了幾下，放進了口中。
細細地品嘗了幾下味道之後，顧久便故作驚訝地開了口。
「老闆，這個味道好熟悉！」
店主抬頭看向顧久，「是嗎？」
顧久重重地點了下頭。
「確實好熟悉……感覺在哪裡吃過……」
說著，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仔仔細細地品了一口。
「在哪裡吃過呢？……」
顧久說話的時候，店主的一雙眼睛都落在顧久的臉上。
握著手機的手，都不自覺地握緊了。
看起來有點緊張。
顧久卻沒著急說出來，而是問：「老闆，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啊？」
「……」
店主眼神閃了一下，回答說：「跟我媽。」
「哦，原來如此。」顧久又盯著店主的臉看了一會兒，「我看你也有點眼熟呢……」
「嘶……我好像想起來了！」
顧久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臉上的表情很生動，「我想起來了，老闆，我想起來你像誰了！小鋪街上那個賣牛肉麵的婆婆，我感覺你跟她長得很像！牛頭面的味道也有點像！老闆，你認識她嗎？」
「……」
店主眼睛快速地眨動。
雖然極力掩飾，還是能看出來，她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我的手藝不如她，沒學到精髓。」
「那你和她，是親戚嗎？」顧久又問。
「……」
店老闆低著頭，抹了一下眼睛。
只是悶悶地答應了一句，「嗯。」
便又起身，往後廚走去。
「……」
顧久輕嘆一口氣，沒說話，繼續吃麵。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店裡的顧客走了。
最後一個顧客走的時候，又打包了一份。
店主出來了，整個眼睛都是紅的。
看起來像是哭過了。
顧久的目光追隨著店主的動作，看見她把顧客送走，又轉了回來。
四目相對的時候，顧久先開了口，「老闆，抱歉，我是不是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
店主遲疑了片刻，在顧久的對面坐下，說：「你是第一個認出來的，你的眼睛真的很厲害。」
顧久看著她，「所以，你跟攤主婆婆認識嗎？」
「她是我媽。」店主說。
「她是你媽嗎？可是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呢？」顧久故意問。
「……」
店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們兩個之前有過矛盾，所以……」
「可是，我聽攤主婆婆說，她的女兒遠嫁到了外地，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你又回來了呢？還有……既然回來了，還這麼近，明明騎個電車十幾分鐘就能到的距離，為什麼沒去找她呢？她其實很想你……」
店主驚訝，「她跟你說過我？」
顧久店頭，「嗯，說過，攤主婆婆說，家裡搬家了，那個位置的小攤也都換了位置，她之所以還在那個位置，只是因為，怕你回來之後找不到她。」
「她……她……她真是這麼說的？」
店主不可置信，眼淚在眼睛裡面轉了一圈之後，就「啪嗒」「啪嗒」地掉在了桌子上。
她抬手去擦眼淚，眼淚卻越來越多。
甚至眼前都已經模糊得看不清楚東西了。
過了好久，她的眼淚才總算止住了一些。
原本就紅腫的眼睛，現在看起來更加的紅腫。
她不可思議地出聲問：「怎麼可能呢？她……她真的跟你說過這些？」
顧久認真地點頭，「是真的。她說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當時她肯定不那麼強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