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攤主婆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甚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面前的小姑娘太過於平靜了。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解釋，還是該嚇人。
顧久起了身，走到了攤主婆婆的面前。
「攤主婆婆，你自己也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為什麼寧願製造幻境，也要執著在這邊擺攤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放不下？」
「你什麼都知道？」攤主婆婆默默地拿起了攤位上的刀，握在手裡面，對著顧久警告道，「既然知道，就別來搗亂，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久的眸子落在那把刀上。
腳仍舊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婆婆，你現在可以趕走我。但，除了我，其他人呢？附近的人都知道，你已經去世了，他們在路邊看見你，肯定要找天師驅鬼的。到時候，你還能在這邊等幾天？」
「……」
攤主婆婆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最終並沒有舉起來。
她知道，顧久說的是事實。
她在這邊擺攤擺了幾十年了，附近很多人都是吃她的面長大的。
不可能認不出她……
顧久繼續說：「你自己應該也能感覺到，就算你守一整夜，也沒幾個人來吃麵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天師過來，沒人敢光顧沒人敢靠近，你這個麵攤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想說什麼？」攤主婆婆臉色凝重，死死地盯著顧久的臉，周身陰氣開始流動。
她被顧久的話給氣到了。
但又知道，顧久說的都是事實。
她無能為力。
顧久彎起了眼睛，說道：「婆婆，我可以幫你呀！你有什麼執念沒有完成的，我可以幫你完成！我是人，辦事可就方便的多了！你如果想找什麼人，我可以幫你！我找人可厲害了！」
「……」
攤主婆婆思考了許久，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刀，緩緩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顧久說：「因為我也有事情想請你幫忙！我們交換！」
「我只是一個鬼，幫不了你什麼。」攤主婆婆滿眼警惕。
顧久彎眸，「幫不了就算啦！到時候由你自己決定！不過……我想，你應該需要我，你的時間不多了……」
「……」
攤主婆婆當然知道。
她現在還能維持著幻境是因為什麼。
如果沒有那個空間，她現在恐怕陰氣都快消散完了。
權衡之下，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成了溺水之前的最後一根稻草。
攤主婆婆終於放鬆了戒備，「你真的能幫我？」
顧久點點頭，「當然！你試試就知道了。」
攤主婆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一直在這裡擺攤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我不想走，是怕我女兒回來，找不到我。家裡已經拆了，原來的房子沒了，搬了新家，只有這裡，是我一直沒有換過的地方。」
「所以，您一直在等女兒？」顧久問。
顧久其實提前跟店老闆打聽過。
攤主婆婆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提起過原因。
問起來，只是說，大家喜歡她的面，她就一直在這裡，怕大家找不到。
店老闆只是隱隱有猜測。
不過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店老闆知道的也不太清楚。
只是從攤主婆婆面相看出攤主婆婆有個女兒，這個女兒從來沒有出現過。
問起來，只說是死了。
攤主婆婆垂著眸子，點了點頭。
「三十年前，她談了個外地的小伙子。我看那個小伙子吊兒郎當的，不像是過日子的人，我不同意，跟她鬧了一場，還把她關了起來，誰知道，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把窗簾從窗戶拉下來，跑了，從此就再也沒回來過。」
說起這些事情，攤主婆婆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早知道是這樣，我肯定不攔了，至少，還能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她的脾氣倔，像我……」
「我想著，萬一什麼時候她想通了，不跟我置氣了，回來還能找的見我。沒想到啊，整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她就再也沒回來過。」
「……」
顧久一時間，也覺得唏噓。
她說：「你知道她的生日嗎？要準確的。」
攤主婆婆立即點頭，一點沒有猶豫的報出了一個生日。
甚至精確到了時辰。
七十歲的老太太，對於一個五十年前的生日，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可見，這個日子，她在腦子裡面複習了多少遍。
「有生日就能知道她的情況嗎？我……我就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那個小子，對她好不好……」
顧久點了點頭。
看著生日，開始在心裏面默默地算著。
顧久還沒說話的時候，攤主婆婆緊張地一直在旁邊喃喃自語，「這麼多年沒回來，說不定是過的好吧……」
攤主婆婆雖然嘴上這麼說。
顧久卻十分清楚，她還守在這裡，心裡底對這個安慰自己的說法，也沒什麼底氣。
至少，是有執念沒放下。
「……」
顧久抬起頭，看向攤主婆婆，「算出來了。」
「真的？她……她現在怎麼樣？我……我能有機會親眼見見嗎？」
顧久說：「你女兒，現在在京市。」
「什麼？她回來了？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攤主婆婆顯然沒想到，又是驚喜，又是難過。
「她回來了，都沒想著回來看我一眼，她是不是……心裡對我還有氣，氣我當年這麼不近人情，非要分開他們？」
顧久說：「這個從卦象看不出來，我不能回答。不過，她現在沒跟你說的那個外地人在一起了，她離婚了……」
「離婚了？」
攤主婆婆楞楞地嘆了一口氣，「她過得不好嗎？」
顧久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她現在的位置，距離這邊不遠，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