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要尋找丁家村的丁壽,卻得知他早就搬離這裡,大叔可知丁壽搬到哪裡去了?」
「丁壽呀,他......」羅大妮她爹剛要說話,忽想起一件事,他直接把柴火往地上一扔,抬頭直直看向丁湘。
丁湘當然早就認出這背著柴火的人正是羅大妮的親爹,雖然當年丁壽夫婦不讓她跟村民交往說話,但從到丁家賣藥草的人的閒談中,她也聽到了幾耳朵丁家村的閒事,就有人議論大妮姐這爹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竟靠小小的閨女養家。
後來她跟大妮姐交好,大妮姐雖然沒有明著說她父母的不是,但也能聽出,大妮姐的父母不是一對勤快能幹之人,後來他們更是把大妮姐賣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做妾。
因此丁湘對羅大妮的爹印象實在不好,此刻見他抬頭看向自己的臉,早已明白他的所想,靈氣稍一運轉。
羅大妮的爹只看了丁湘的臉一眼就撇過臉去,聲音那麼好聽的一個女子,竟長得這麼丑,丑得嚇人。
確定這女子不是那丁湘仙子,羅大妮的爹這才開始跟眼前這女子說起話:「姑娘,這天怪冷的,你這衣裳穿著暖和,老漢卻是冷得不行,你能不能先打賞老漢兩個銅板,老漢再跟你細說。」
丁湘雖不喜這老漢,但他總歸是大妮姐的爹,她把手伸進袖子取出一小塊碎銀拋給這個老漢,淡淡說道:「說吧。」
羅大妮的爹眼睛頓時一亮,眼疾手快地接住這塊碎銀,收進懷裡,這才滿臉堆笑地對丁湘說道:「這丁壽在十來年前被人放火燒了房屋,從那之後,他們就搬到三河口鎮去住了。」
「好,謝謝大叔。」丁湘說完就要離去。
大妮姐那麼仗義重情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爹?心裡為大妮鳴不平,她心頭忽升起一個惡趣味念頭,她緩緩轉身,對著要再次背起柴火的老漢,用帶著幾分埋怨的語氣問他:「 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個當年被人帶走不知去了哪裡的大女兒?」
「砰!」老漢剛剛拎起的柴火掉落地上,他怎麼聽到大妮說話了?他忙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這一次他看清了斗篷人的真實面目,那竟然真是他家大妮。
老漢激動地往丁湘跟前撲來,想要抓住她,丁湘輕輕後退。
老漢只好站住喊道:「大妮,大妮真是你啊! 想啊,爹怎麼沒想你。 爹可憐呀,當年你在家的時候,哪裡會讓爹在冬日裡進山打柴火,你早跟你弟弟妹妹在秋天裡就把柴火準備好了。 你大弟娶了個惡婦呀。 大妮,回家吧,我大妮有錢了,我也不背這不值錢的柴火了,等會出兩小錢叫個人來背回家。 」
說著他對丁湘伸出手:「大妮,你給爹些錢吧, 就先給一百兩,一百兩白銀,我拿回去摔到你那弟媳面前,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指使公爹幹活。」
丁湘卻已經後悔了,她不該試探這老漢,她對著丁家村一指,問道:「那是不是弟媳? 」
羅大妮的爹扭頭去看,卻哪裡有大兒媳的身影,他回過頭想問責問大妮為什麼亂說話,卻哪裡有大妮的身影。
他往四周看去,四周得情況一目了然,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著已經暗沉的天色,再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丑得嚇人的臉面,既是此刻是寒冬天氣大妮爹頭上的冷汗也立即冒了出來,地上的柴火這次是真不顧了,兔子一樣往丁家村竄去,平時不利索的腿腳這會十分迅速。
這邊丁湘再也不想多看一眼這她長大的地方,徑直往三河口鎮而去。
到了鎮上,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她神識全開走在鎮子的街道上,很快她的神識鎖定一家小院。
此刻在這家小院的東廂房裡,胡氏正在油燈下給丁壽補襪子,她邊幹活邊埋怨丁壽:「他爹,你也是的,這麼冷的天,你腿腳不方便,就不能安生地待在炕上嗎?非要去院子裡摔一跤, 你自個疼痛不說還要連累我這麼大冷天的給你收拾,你看我這雙手凍得就沒一塊好肉。」說完她順手捶了捶酸酸的腰身。
此時胡氏的身材早已沒有丁湘當年離開丁家村時的一身肥肉,反而有幾分乾瘦,且頭髮花白,臉上長出了許多褶子,一臉苦相。
胡氏絮絮叨叨,丁壽則是一言不發地躺在炕上,心中一片悲涼,他不是去院子裡散心摔跤的,他是去茅房的路上摔跤的呀。
曾經多麼風光的他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當年他的腿剛摔斷,胡氏是那麼耐心仔細,什麼都不做整日只圍著他打轉,不停地問長問短,他那時還嫌棄胡氏煩。如今他摔斷了腿,胡氏問都不問一下他的腿怎麼樣,疼不疼?只是抱怨自己給她添麻煩了。
這一切的緣由他也知道,只不過是因他手裡再無底牌翻身。
丁壽的眼前不由自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黃毛女孩,女孩慢慢變大,跟他深埋心底的一位仙子漸漸重合。他後悔,當年就不跟貪圖王家藥鋪的關係網讓大柱娶了王家的女兒,該讓他跟丁湘好好培養感情,然後結為夫妻。
如今兩頭都耽誤了,王家這頭還好,不過是兒媳跟他們不對付,丁湘那頭卻是他這一輩子犯下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他不該呀,送到家裡的機緣他都沒抓住。
胡氏手裡的襪子很快補好,幹了一整日的活她也累了,上床在丁壽旁邊躺下,卻不是跟定壽睡在一個被窩裡,而是拉過另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嚴實了,只一息她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丁壽卻是腿疼得他睡不著,睜大眼睛瞪著頂棚胡思亂想。
忽然,他感覺房間裡有些不對勁,怎麼這麼安靜?哦,胡氏竟然不打呼嚕了。
他忙伸手去摸胡氏的臉,胡氏的臉是溫熱的,她嘴裡也有呼吸。
丁壽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就在他要躺回他的被窩時,不經意地一抬頭。
房間裡雖然黑乎乎的,但因為丁壽一直睜著眼睛習慣了黑暗,因此他看到房門口處竟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丁壽清楚地記得睡前他可是看著胡氏把房間門閂插上的,胡氏吹燈後他一直清醒著,他沒聽到門響呀。
驀地,丁壽想到了一種傳說中的東西,只有那東西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人屋來,他立即往牆上靠去,嘴裡哆哆嗦嗦喊道:「誰,誰在門口?」
這黑影自然是丁湘了,她進了丁壽的房間,就在這房間內打上了一個結界,給胡氏施了一個簡單的法術令她暫時不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