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首擂

  在破曉的思和行出現斷層之際,完全是一種求生的本能,他的左手閃電般一甩,對著屍魃張開的大嘴直插進去,插得如此之深,甚至連小手臂都塞了進去,即便劇痛也毫不回縮。

  幾乎同時,一張黃符豁然出現在屍魃的頭頂,將落未落之際,大概見破曉掌握了局面,又飄了回去。

  兩個身體這才同時落地,卻依舊連在一起,通過破曉的手和屍魃的嘴。

  屍魃的嘴巴被撐得像一個簸箕,發出嘶嘶的哼聲,漸漸沒了聲息,兩隻通紅的大眼珠都快鼓凸得掉出來,漸漸失去了光澤。

  破曉感覺到屍魃停止了呼吸,身子變軟,又等了十幾息,見他軟塌在地,確認是死絕了,才抽回手,但插時容易抽時難,連拔帶甩才將手臂抽出來。

  看著自己手臂上血淋淋的牙印,以及手指上沾染的污液,破曉驚魂未定,這一陣贏得艱險啊,剛才真是千鈞一髮,幸虧自己隨機應變,出了奇招。

  當然,林清兒也動了黃符救他,好在自己沒讓她救,算是漲了一回志氣。

  「吃吧!噎不死你?」破曉罵了一聲,一腳將屍魃的屍體蹬開,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自然而然地打坐調息。

  「哎喲小子,你真讓我開眼了,這樣居然也能贏!」林清兒的聲音透著些許驚奇,不知是夸還是損。

  「坊主姐姐,以後有你開眼的機會呢。」破曉這一次學乖了,小嘴甜甜的,硬撐著用充滿自信的語氣回答。

  「少拍馬屁,過幾天就是你首擂的好日子,姐姐倒要看你怎麼贏?」林清兒冷哼一聲,既然自承了是姐姐,說明破曉的馬屁見效。

  破曉心中一樂,又心頭一緊,終於要登上斗魃的擂台了。

  五日之後,午後,擂場的擂手後台,同樣也有一幅大銅鏡,可以鏡像到擂台上的情景。

  只見一襲盛裝的林清兒正舉起那名女擂手的手:「列位看官,今日的最好戰績誕生了,十三息!接下來還有四名擂手,他們能否超越己號,奪取頭名呢?」

  破曉坐在剩下的四個擂手中間,兩腿微微抖動著,自是緊張所致,可惜當著外人的面不好打坐調息,難以平心靜氣。

  隨著女擂手的下台,林清兒嬌聲道:「下面有請庚號擂手,這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以拾荒為生……」

  聽到對自己的介紹,破曉騰地站了起來,一身簇新的黑色武士袍,顯得身材偏瘦,但身高卻長了不少,原先的舊衣服已然穿不下了。

  也就十天半個月的工夫,他竟然躥高了一大截,不知是不是營養充足的原因,畢竟以前一直飢一頓飽一頓的。

  在身後三名擂手的默默注視下,破曉出了後台,轉角就是一道門,推開門就是擂台的側翼,摻雜著各種氣味的熱流撲面而來,滿耳都是看客的喧囂。

  他內心忐忑,昂首挺胸,挪動微微顫抖的雙腿,緩步踏上擂台另一側的階梯,盡力保持著平穩的步伐,保持著表面的鎮定。

  該來的終於來了!無論破曉多麼的不情願,他都要站在這個曾經抗拒的擂台上。

  前方一片光亮,仿佛通往一個未知的神秘世界,而在光亮中站著的林清兒,粉雕玉砌一般,恰似一個普度眾生的仙子。

  她是來度自己的嗎?破曉在某一瞬間產生了恍惚,然後就這麼站到了擂台中央,渾身沐浴在那片光亮之中,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頭頂白紗蔽日,身後白牆耀眼,四周隱入黑暗,幾乎看不清台下的情形。

  說也奇怪,在這眾所矚目的一刻,他的雙腿居然不抖了,發現自己並沒有預想的那麼緊張。

  今日的林清兒身著一襲紫金石榴裙,半垂雲髻,紅唇嬌艷,玉腮照人,顯得高貴淑雅,又不失嫵媚。

  第一次和大名鼎鼎的花魁娘子林清兒如此接近,才發現她比自己還高一點,破曉卻有點心不在焉,心裡想著,地下觀擂區一定有其他擂手區的人在觀摩,無邪會不會在其中呢?按說不會,她已經打過了……

  「沒想到庚號擂手是個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哦,搞得奴家有點心動。」林清兒不讓風流地調侃,激起台下的一片起鬨,「少年郎,你可有信心贏下今日的初擂?」

  「信心?」林清兒嬌滴滴的聲音似近似遠,絕美的面龐若即若離,迷離的眼神如霧如水,破曉心神一盪,順著她的話脫口而出,「我有少年心!」

  「呵呵,少年郎的回答很機智,不過我等更想看到的是你的力量,聽說你用斧頭很有心得哦。」林清兒巧笑倩兮,不失時機地暗示了一下看客,隨即神色一肅,進入正題,「列位看官,請為庚號擂手挑選武器。」

  琴音四起,破曉心無旁騖,武器若非斧頭,就空手搏殺了。

  好在,在林清兒的影響下,他如願拿到了斧頭,也得到了一個很瘦弱的對手。

  隨著一聲鑼響,鼓點計時開始,那個看似瘦弱的屍魃解除黃符之後,居然一反常態,不僅不主動攻擊破曉,反而向台側跑去,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屍魃。

  這種異類在每個族群中都有,破曉頗有意外之驚喜,這下正中下懷,自己消磨時間也有正當的理由了。

  不過演戲演全套,他忙舉著斧頭追上去,那個屍魃一頭撞在了羅網上,被彈了回來,怪叫一聲,在地上打個滾,巧妙地避開了破曉,又往另一側躥去,身手甚是敏捷。

  習慣躲不過就逃的破曉,好像碰到了另一個自己,只能攆著屍魃的屁股左右跳縱,來回追殺。

  台下的看客紛紛鼓譟,鬨笑不絕,這樣的場面在擂台上極其罕見,倒是頗具觀賞性。

  一聲鈸響,十息已到,破曉顯得很迫切,斧頭亂揮,其實豎著耳朵計著鼓點,打算再過五六息才用心對敵,如此既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又不用爭頭名。

  誰知被破曉逼到羅網夾角的屍魃,似乎被逼急了,呀呀怪叫著,居然猴子般地向上一躥,雙手扒著網眼,迅疾地向上爬去,竟欲翻網而出。

  台下的看客大嘩,貴客席的很多豪客貴女都驚得站起來,欲要走避,幾個保丁早已奔過來,準備捕捉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屍魃怪胎。

  破曉也急眼了,卻是記起擂台有個規則,如果屍魃逃出擂台,就判擂手輸,輸即是死,要被當眾處決。

  這個規則是令擂手不可縱敵,務必全力搏殺。

  雖然逃出擂台的屍魃非常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事關生死,破曉來不及懊惱,不計後果地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