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練斧

  地下長廊的起點,眾擂手站在了各自的編號下,各自看看左右的人,剛才在觀擂室的熱絡氛圍已然消失,只剩下彼此拉開距離後的疏離。

  破曉被圓桶狀的升降機關帶回了自己的竹屋,豁然發現房間裡多了不少東西,一個小瓷瓶,還有五件武器,正是擂台武器選項中的匕首、菜刀、斧頭、鐵棍和長劍。

  他首先拿起了小瓷瓶,往掌心一倒,果然又是一粒辟穀丸,心中暗喜,小娘皮對自己倒是關照。

  不過破曉沒有馬上吃掉,還沒有感到餓意,這種千金難買的好東西,不能隨便浪費了,再說自己還有不少窩窩頭呢。

  他一向勤儉慣了,能省則省,絕不浪費,另外還多了一重心思,打算把這粒辟穀丸送給無邪,畢竟他受她的恩惠太多太多了。

  破曉小心地將小瓷瓶收進褡褳,才審視起列在牆角的五件武器,這就開始武器訓練了?

  他首先排除了匕首,自己可沒有無邪的飛刀本領。

  菜刀跟自己的短刀相近,主要是方便攜帶而已,他並沒有使短刀的特別心得。

  破曉心中還是比較認可一寸長一寸強的,長劍在手固然很有俠客風範,他卻有自知之明,所謂月棍年刀十載劍,自己毫無武術根基,哪有資格用劍。

  剩下的選擇只有斧頭和鐵棍了,鐵棍很長,卻無鋒,破曉在長和鋒之間更認可鋒,再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的經歷,感覺斧頭會給自己帶來好運,最終決定用斧。

  而且斧頭跟他用慣的短刀相似,都是砍劈斬,只是重了一點,那次絕地反殺兩個歹人,就暴露了他力量的不足。

  身為拾荒人,破曉的優勢是靈活和爆發力,擅長跳躍和攀爬,但他的上肢力量相當弱,甚至抗不過無邪的手勁。

  破曉主意已定,先打坐調息片刻,這已成了他的習慣,通過打坐調息,不僅能當作休息,還能讓他平心靜氣,思維清晰。

  可惜他的太清功僅能止步於意守丹田,尚無法行氣周天,那才是真正的呼吸吐納、內外交互,帶來的好處應不止強身健體了。

  打坐完畢,今日卻遲遲不見屍魃出現。

  破曉確信,林清兒或擂手區的管事,一定是通過那種鏡像監視著竹屋,大概等擂手熟悉武器的使用後,才會派出屍魃陪練。

  於是乎,破曉開始自我鍛鍊臂力,貼著竹牆倒立,上下俯撐,開始每次三十個,逐次增加。

  每隔一段時間就打坐調息,間或拿起斧頭進行簡單的砍劈斬。

  這次沒有任何武技書籍讓他參考學習,只能自行摸索。

  破曉沒日沒夜地鍛鍊、打坐、練斧,不知疲倦、不分晝夜。

  他骨子裡是個安於現狀的人,能躺著絕不站著,除非被現實所逼,才不得不做出改變。

  原本,破曉對未來是不抱太大希望的,他以身抵帳,被迫簽下生死狀,必須要打滿全擂、奪得擂王才能重獲自由。

  他對此全無信心,最大的希望是儘可能地活著,多活一天就賺一天。

  但無邪的突然出現帶給了他新的希望,他隱隱覺得,能將自己救出這個火坑的人,非她莫屬。

  破曉不信命,但一個少女已經連救了他兩次,再救他第三次——這種冥冥之中的註定,他也不由不信了。

  現在他練得這麼勤,除了想活下去,更想將來跟無邪見面的時候,不再是那個沒有自保能力的羸弱少年,甚至可以保護她。

  就這麼過了四五天,破曉每日勤練不輟,自覺手勁大了不少,掄起斧頭頗有舉重若輕之感,心裡不禁躍躍欲試。

  這日上午,他忍不住對著空處叫道:「喂,林坊主,我感覺可以了,可否放個屍魃讓我練練手。」

  之所以挑在上午,是考慮到蘭桂坊午後開門,營業到半夜,林清兒大概上午才有時間留意擂手區,破曉還是有眼力勁的。

  喊完話後,半晌沒回音,破曉正感失望之際,林清兒的聲音久違地響起:「既是如此,那便滿足你小子。」

  還是小子小子的,破曉一樂,自從得知自己的待遇可能是獨一份之後,他對林清兒也沒有太多的惡感了。

  不過,他很快就樂不出來了,原來林清兒一氣兒放出了兩個屍魃,心中又罵了一聲:「小娘皮!」

  初到擂手區時,破曉可是飽嘗了一頓被兩魃前後夾擊之苦,要不是服了肉骨丸,只怕要養一陣子傷。

  哼!小爺斷不會讓歷史重演,手中的斧頭沉甸甸的,給了他沉穩的信心,斧口閃著寒光,一如他銳利的鋒芒。

  當兩個屍魃錯身撲來,試圖包抄夾擊,破曉仗著靈活的身手,轉身就跑,正是他最擅長的「躲不過就逃」。

  雖然竹屋空間有限,但他的敏捷更勝從前,幾次從兩個屍魃的合圍中跳出來。

  自感沒有荒廢了逃命的天賦,破曉忽然一個急剎,在竹屋中間立定。

  兩個屍魃見狀,忽然像猴子一樣地高高躍起,一前一後地撲向破曉。

  破曉仿佛站到了懸崖邊上,退一步是死,進一步才能生,也跟著躍起,反撲向正面的屍魃,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變慢了。

  破曉清楚地看到迎面而來的屍魃,那鋒利的爪牙在空中划過的痕跡。

  與此同時,他的耳中也清晰地辨出身後的屍魃帶起的呼呼風聲,從而預判出他的運動軌跡。

  不知是不是錯覺,破曉自從練了太清功之後,感覺自己的目力、聽力都變得敏銳多了,大腦的反應也同步提升。

  就在這種生死一線之際,他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自己第一次殺人的畫面,與之呼應的是,他身在半空,手起斧落,喀嚓一聲,對面的屍魃的腦袋和身體已然分離,污血潑出。

  破曉心中一喜,又心中一顫,感覺到身後的屍魃已距自己咫尺之遙,他按照大腦的預判,就想在空中來個回手斬。

  然而設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的身體終究沒跟上大腦的反應,握斧的右手招式用老,去勢未盡,巨大的慣性讓他來不及回手。

  他只來得及回頭,正看見後面屍魃那張漆黑如墨的骷髏臉和那猩紅如血的大眼珠,是如此的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張開到誇張的烏盆大口,發出悽厲的咆哮,齜著兩排白慘慘的利牙,對著自己的咽喉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