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觀擂

  觀擂?破曉心中一喜,在竹屋中快要憋壞了,這幾日閒來無事之餘,他也曾試著拉拽竹門、刀撬竹牆,卻似鐵桶一般,壓根搞不開、出不去。

  雖然衣食無憂,卻如坐牢一般,很懷念外面的風沙瀰漫、拾荒的樂趣,尤其是那個少女:你到底在哪?你還好嗎?

  破曉將衣袍穿上,又想了想,還是蒙了面,帶了刀,這兩者讓他心裡有安全感。

  這時,地板中央的圓洞開啟,卻沒有屍魃出來,其意不言而喻。

  果然,林清兒的聲音又傳來:「都給我進洞,記住各自的編號。」

  破曉毫不猶豫地上前,跳進了圓洞,早想一探究竟了。

  雙腳下沉,頭頂的木地板封合,眼前一黑又一亮,他已站在了一條地下長廊中,第一反應是以拾荒人的目光打量四周環境。

  長廊很空闊,至少可以五人並行,高近兩丈,腳下、兩側和頭頂都是木板,隔幾步一盞長明燈,空氣一點也不沉悶,甚至還相當清新。

  木板發黃,看起來都有些年頭,顯示這條地下長廊存在已久。

  長廊的左首被木板封起,右邊則看不到盡頭,沒看到一個人,平時訓練的屍魃藏在哪裡?

  破曉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最近異事太多,他都習以為常了。

  破曉是第一個下來的,先找自己的編號,周圍看了一圈,結果在頭頂找到了,頂部木板上雕著一個「庚」字,顯然對應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大天干,也就是,此處擂手區應有十人。

  這時,他看到前後一個個大圓桶相繼沉降下來,到了地面,圓弧形的桶緣忽地彈回頭頂,只留下一個個高矮胖瘦的身形。

  破曉心想這些都是擂手了,他們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參加打擂呢?賒帳、賭博或者其他?

  林清兒沒有再出聲,擂手們大都站在原地,左顧右盼尋找自己的編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有幾個氣定神閒,似乎是有經驗的老人,擂手區自非都是新人。

  其中一個自顧自向右邊走去,顯然,這條地下長廊通往擂場。

  羊群效應顯現,見有人帶頭,其餘的擂手也都跟上,包括破曉,其中蒙面的人占了一半,彼此刻意保持著距離,沒人說話,目光冷漠,皆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

  畢竟大家都是競爭者,雖然不是直接廝殺。

  不知是誰,忽然放了一個抑揚頓挫的屁,有人忍俊不禁,相繼笑出聲來,於是沉悶的氣氛得到了緩解。

  如此走了數百步,隊伍到了地下長廊的盡頭,居然有左、中、右三道門,左右兩門掛著布簾,上垂鈴鐺,這便是公用茅廁了,如廁者先搖鈴,若有人在內,自然會咳嗽提醒,以免尷尬。

  有人又做了領頭羊,推開居中的木門。

  破曉隨眾魚貫而入,原以為由此進入擂場,誰知面對的卻是一個橫向兩邊的走廊,說是走廊也不對,因為兩頭都封死了。

  木門兩側的長明燈下,照著一排長凳,和擂場的長凳一樣,對面的牆上則嵌著一幅巨大的長方形銅鏡。

  破曉心裡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感覺像瓮中之鱉,一旦發生危險,連個逃生的退路都沒有。

  新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樣的安排,也不懂這鏡子有何功用?

  那幾個老人也不吱聲,既來之則安之,有人直接坐下,其餘人見狀,跟著落座。

  「直娘賊,不是觀擂嗎?怎麼讓洒家面壁思過。」一個樣貌粗獷的新人擂手發起了牢騷。

  「就當放風吧,總比一個人憋在竹屋裡自瀆強。」另一個擂手開起了半葷不素的玩笑。

  一片鬨笑聲中,破曉也跟著傻笑,不懂裝懂。

  氣氛變得活絡起來,人畢竟是群居動物,眾人七嘴八舌地閒聊起來。

  說起來,擂手區好吃好喝的,待遇確實很不錯,就是每日數練,比較辛苦。

  破曉沉默如金,豎耳傾聽著別人的談話,知道他們有肉吃,有覺睡,卻無一人提及辟穀丸和肉骨丸,關於太清功,更無人提及。

  難道說,自己的待遇是獨一份的?

  破曉不由疑惑,林清兒或者她背後的水行首,為啥如此栽培自己?他思來想去,自己就是普通人一個,一個微不足道的拾荒人而已。

  不過,還有兩三個擂手也是一言不發,或許跟自己一樣,悶聲大發財吧。

  就在破曉思忖之際,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是對面的大銅鏡亮了起來,說是亮不太確切,而是出現了皮影戲一般的畫面。

  但皮影戲只是影子,銅鏡里的畫面卻是非常的真實,陽光之下,栩栩如生,一座熟悉的擂台呈現在眾人的眼前,那種感覺,好像他們坐在貴客席一般,而且是最前排。

  破曉忽然明白林清兒是怎麼看到自己的了,一定是同樣的原理。

  「這叫鏡像,據說是古代的能工巧匠所創,類似於聲音傳導,可以傳遞其他地方的情景,早已失傳,沒想到今日重現人間。」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一語道破天機。

  眾人大為驚訝,新人是吃驚鏡像的神奇,更多吃驚的是忽然冒出一個女子,此女開始一直沒有說話,穿著也跟男子無異,又是蒙面,直到此刻才暴露身份。

  有人提起林清兒上次月擂時才宣布女子可以參擂,現在就有了女擂手,行動倒是迅速。

  仿佛突然之間,男擂手們才發現身邊有女子,一時都變得斯文起來。

  破曉忽然隱隱捕捉到了什麼,卻又說不清是什麼。

  驀地,外面的聲浪撲入大家的耳中,擂手們仿佛置身於喧譁的看客之間,同時為之一振,皆想到此來的真正目的,各自收回紛擾的心思,把注意力投向了銅鏡。

  破曉看到賭坊的一個主事站到了擂台上,也就是說今日的莊家是藥行首,這個管擂自是沒有林清兒那麼引人注目,先說了一番客套之言,然後宣布本月上旬的初擂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