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訕訕地跑來,笑了笑,說道:「那是陳嬌的女兒吧?嘿嘿,跟年小姐長得真像,害我都認錯了!」
華珠也笑了笑:「你來做什麼?」
七寶答道:「公子讓我送你回年府。」
華珠這回也不問廖子承是如何知道她半夜入宮的了,反正他就是能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宮裡有馬車,他還派了七寶來接,大抵是怕她一不小心把長樂公主給治沒了會被上頭問罪……
心中暖暖的。
不過,他為什麼不自己來?
她行醫一晚,他在外守一晚,多浪漫!
華珠敲了敲自己腦袋,年華珠啊年華珠,這要求過分了,哪有讓一個大男人在外痴痴等候一個女人的道理?這可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從來只有女人徹夜站在廊下,盼自己夫君的。
華珠與小宮女、老太監交代了一聲,又各賞了他們一帶碎銀。二人笑眯眯地謝過,恭送華珠上了帝師府的馬車。
暗夜中,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咳嗽,一名白衣男子從巷子裡走了出來,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緊繃的神色有了一瞬的鬆動。
他緊了緊身上的氅衣,嗓音沙啞地道:「流風,我們也回。」
年政遠也等了華珠一整晚,見她安安穩穩的回來,長長地鬆了口氣。牽著她回了海棠院,又吩咐膳房的人把早餐端來這裡。
華珠困得不行,吃粥的時候都在打瞌睡,可把年政遠給心疼壞了。摸了摸她腦袋,問:「公主的病沒事了吧?」
華珠打了個呵欠:「不好說,我下了猛藥,挺過這幾天就安全了,挺不過就一命嗚呼啦。」
年政遠腿一軟,倒了!
華珠睡到中午才醒,醒來,腦袋昏昏沉沉,像灌了鉛似的。洗漱完畢,又喝了些提神的花茶才覺得自己又回來了。
巧兒在打絡子,秀雲在納鞋底,香荷打了帘子進來,一臉興奮地說道:「刑部尚書的二爺上門提親來了!」
華珠捏著茶杯的手一緊,不是九號嗎?今兒才八號,怎麼就上門提親了?
巧兒忙溫和地笑了笑:「不是定你,是定三小姐。」
原來是年麗珠。
這幾日總被大夫人交到跟前學規矩,沒能在宅子裡轉悠,消息也閉塞了不少。還是巧兒把今早從膳房的管事娘子那裡聽來的話告訴了華珠,華珠才知她沒把眼睛放在宅子裡的這幾天,發生了那麼多事兒!
年政遠與大夫人為女兒們擇了兩門親事,一個是染家的庶子,一個是刑部尚書的嫡次子。梅姨娘與秦姨娘經過再三考慮後,全都相中了刑部尚書家。覺得染家雖大,可終究是庶出,不遭嫡母待見,有染家主日子勉強逍遙,萬一染家主兩腿一蹬,庶子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了。嫡出的不同了,顧家嫡長子不務正業、生性風流,常年飄在四海,並且已經撂下話,日後不會繼承家業。如此一來,顧二爺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兩位姨娘都希望自己女兒能做家主夫人,這便暗地裡掐了起來。
秦姨娘年輕貌美,將年政遠迷得暈頭轉向,一連七日留宿她院子,恨不得專寵於她。
梅姨娘呢,沒這副能耐,便調頭巴結大夫人,連夜給年絳珠的孩子和倪氏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幾套衣裳,連手指都戳了好幾個血洞。大夫人當即一錘定音:「三姑娘懂事些,好照顧先夫人的孩子。」
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了。
「梅姨娘好手段。」華珠挑眉,隨口贊了一句。
「才不是呢!」秀雲拿針在頭上篦了篦,繼續納鞋底,「老爺原是應了秦姨娘的,可也不知怎的,五小姐前兩天出了疹子,然後顧家得了消息,怕五小姐跟公主府的人一樣患了天花,就主動提出要三小姐了。」
巧兒搖頭:「不對,明明是大夫人定的三小姐。」
秀雲瞪她:「是顧家定的三小姐!」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了起來。
華珠沒工夫理他們,只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沙漏,對巧兒道:「你去門房走走。」
巧兒一怔,大中午的去門房幹嘛?看了秀雲一眼,秀雲比了個手勢,她會意,今兒是老爺給提督大人的最後期限,若提督大人再不上門提親,小姐與提督大人就黃了。
巧兒站起身,去了趟門房,回來,乾笑著道:「大中午的,一定都在吃飯。」
華珠「嗯」了一聲,沒說話。
晚上,房媽媽叫了華珠一道去正院用晚膳。
寬敞的膳廳內,左面擺著黃梨木柜子,右邊置了鮮艷花卉,中間一個大圓桌,年政遠、大夫人、華珠、年麗珠與年希珠圍坐一圈,梅姨娘與秦姨娘為幾人拿酒布菜。
年政遠很高興,三女兒的未來公公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日後績效考核應該年年都能拿優了吧!
梅姨娘也高興,自己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自己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唯一不高興的當屬秦姨娘,她兇狠地瞪了瞪梅姨娘,恨不得撕了她!老爺明明在床上答應她了,沒過兩天又換了人,分明是有人從中搗鬼了!
梅姨娘才不怕她,輕蔑地睨了她一眼,笑得春光燦爛。
秦姨娘的肺都快氣炸了!
大夫人將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又夾了一塊藕片,有滋有味兒吃了起來。
秦姨娘不爽了,她不爽,就想要大家都不爽!
她為華珠盛了一碗湯,嫵媚一笑,仿佛漫不經心地問:「咱們也別只顧著恭喜三小姐,也該恭喜恭喜二小姐才是。待會兒,提督大人就會上門提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