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會在九號之前上門提親的事兒除了大夫人、年政遠、華珠以及幾名心腹之外,無人知曉。一個跟華珠不怎麼走動的姨娘又如何得了消息的?
大夫人「唰」的一下看向了年政遠!
年政遠的太陽穴突突一跳,笑容僵在了唇角。他跟顏博一樣,床品不好,一到興處,該說的不該說的便一股腦兒地全說了。
秦姨娘悶悶地笑,誰提親不是趕早?時辰這麼晚了,廖子承怕是不會來了。有人墊底,秦姨娘忽然覺得自己女兒也沒那麼不幸了,尤其看著年政遠與大夫人如意算盤落空,這種感覺真是有趣極了!
這華珠的問題上,梅姨娘與秦姨娘觀點一致,同樣是庶女,憑什麼華珠要占盡一切好運?廖子承只是玩玩華珠而已,根本不打算來真的。太棒了!以後她女兒,就是庶女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了!
華珠食不知味兒地吞咽了幾口飯菜,散席後面無表情地回了海棠院。
年麗珠看著她雖極力隱忍卻仍難掩失落的表情,張了張嘴,似乎想勸慰,又不知想到什麼,眼底反而閃過一絲亮色,道了句「二姐姐別擔心,子承哥哥一定是在準備聘禮,很快就來了。」
年希珠白了她一眼,怒叱道:「萬一子承哥哥不來咧?你少給二姐姐希望,待會兒叫她更失望!」
年麗珠的唇角勾了勾,與梅姨娘一道回了院子。
年希珠追著華珠回了海棠院,每次她覺得自己很慘的時候,都能從華珠這兒找到安慰。沒辦法,華珠真的太慘啦。出生幾個月就得了天花,差點兒死掉。雖然自己活了,可盧姨娘沒了。她只要一想到哪天秦姨娘也沒了,就會傷心得哭起來。她現在晚上都跟姨娘睡呢,所以她老討厭父親來過夜了,跟她搶姨娘,哼!
哦,思緒跑遠了。年希珠拍了拍腦袋,打了帘子讓華珠進屋,自己也跟了進來。
巧兒笑著迎了二人入座,又奉上花茶與糕點,自己和秀雲則搬著杌子坐在稍遠的角落。
年希珠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栗子糕,又遞了一塊給華珠:「二姐姐,給。」
華珠沒胃口,面無表情地推開:「你吃吧,我不餓。」
「怎麼不餓?你剛剛都沒吃幾口飯。」年希珠大口大口地吃著栗子糕,「要不,我陪你下棋?」
華珠想了想,說道:「也好。」
華珠下棋下不過廖子承,但對付年希珠這樣的菜鳥還是不成問題的,可今晚她明顯不在狀態,頻頻看沙漏,越看臉色越沉,連帶著一盤棋也下得亂七八糟。
年希珠一個頭兩個大,二姐姐心情不好,她當然不敢贏她了。可二姐姐下得這麼爛,她要怎麼下才能比她更爛啊?
幾盤殺下來,年希珠的頭頂都要冒青煙了!
亥時,每晚都會出現的小鳥兒沒有出現。
華珠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誰呀不長眼,把我胳膊都撞疼了!下次叫我逮住,非得揭了他的皮……」香荷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一入內,猛地驚覺氣氛不對,二小姐板著臉,五小姐、巧兒與秀雲不停朝她擠眉弄眼……她的心咯噔一下,忙福低了身子道,「奴婢知錯了。」
「按母親定下的規矩,該怎麼處罰冒冒失失的丫鬟?」華珠淡淡地問向巧兒。
巧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定了定神,答道:「初犯,打五板子。」
「二小姐,我……」香荷嚇得白了臉,欲求饒,卻被秀雲與巧兒齊齊拖出了房間。
來到院子裡,巧兒低聲呵斥:「你呀你,真不懂看人臉色,二小姐從起床就不對勁兒了,你豬腦子嗎?」
香荷委屈得眼淚直冒:「我……你們又不說……我哪兒知道?」
秀雲搬來凳子,又拿來板子:「你呀,也虧得是跟我們共事,若換到別的院子,早被人扒掉幾層皮了!豬腦子!」
「嗚嗚……」香荷委屈地哭了起來,她又不是頭一天咋咋呼呼,從前她跟秀雲天天在屋裡搶東西,也不見二小姐發火,她今兒不過是多了幾句嘴,哪裡就得挨板子了?
巧兒終究心軟,拿了一個沙包來:「叫大點兒聲。」
「啊——啊——啊——啊——啊——」
秀雲打完了「香荷」,香荷摸著屁股,跌跌撞撞地進屋磕了頭,「哽咽」道:「奴婢告退。」
外院花廳,年政遠與大夫人正襟危坐,隨著時間的流逝,二人的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大夫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陰陽怪氣道:「當年年家退了他的親,這回他尋著機會,來報復咱們了吧?呵呵……你女兒,真會給年家長臉!」
「閉嘴!」年政遠心亂如麻,她卻火上烹油,如此不消停,難怪絳珠的性子也這麼尖酸刻薄。
大夫人冷冷一哼:「沖我發火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跑到帝師府,把廖子承揪出來打一頓啊!欺騙了你女兒的心,也愚弄我們的感情。」虧她給華珠買了那麼多好衣裳、好首飾,全都打了水漂,肉痛死她了!
二人一直等、一直等……
年府門口的大街上,更夫敲響了卯時的鑼,「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咚!
天,亮了。
華珠身子一沉,淚水掉了下來。
臨近晌午,華珠補了一覺醒來。
陽光格外刺眼,華珠用手擋了擋,喚來巧兒伺候。
巧兒小心翼翼地拿來連夜做好的肚兜和一套淡粉色長裙為華珠換上,以為華珠會跟昨天一樣,不想吃飯,坐立難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