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臉色一白,打了打自己的嘴兒,「奴婢說錯話了!表小姐勿怪!表小姐是千金之軀,奴婢不該高攀的。」
華珠笑了笑,沒說話。
她是封建禮教的產物,骨子裡有非常強烈的尊卑觀念,但她看吳氏,總覺得面善,似乎一早相識一般,是以,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看顧。
提督府的侍衛認得華珠,不待華珠開口便敞開大門讓馬車進去了。
接待她們的是陳嬌,陳嬌穿一條藍色的孔雀流仙裙、一件素白鑲珍珠短襖,髮髻上簪了一對鏤空蘭花金釵,三十幾的年歲,卻像個姑娘家似的花枝招展。
與她相比,吳媽媽就太蒼老了些。青色布衣,灰色褲子,醬色褙子,半白的頭髮挽了一個單髻,用一支鍍銀的鐵簪子固定,這是新婚之夜丈夫送的新婚禮物,她戴了二十年。嚴格算起來,她也才不到四十的年紀。只是生活太悽苦,心也苦,生生將她折磨成了五、六十的老嫗模樣。
陳嬌瞟了吳氏一眼,儘量離這種卑賤又老土的鄉巴佬遠一些。吳氏識趣地避開,退到五尺之外。陳嬌很親熱地拉起華珠的手,笑盈盈地道:「我正說冬天過去了,什麼時候設個小宴,把你叫過來坐坐呢?」
「我這不是來了?」華珠笑著應和道。
「快請屋裡坐。」
「坐的話改天吧,今兒我還要早些回。我來,是找提督大人有事,不知他在不在。」
「那你等等,他這會子在軍營,估計晚上就能回來了。」
一望無際的營地東邊,坐落著幾幢威嚴古樸的樓閣,其中一幢樓閣前,站著一名身著紫色官服的男子翹首而立,一雙修長的手輕輕負於身後,在陽光的照射下,竟如羊脂美玉一般精緻通透。
一群鐵錚錚的漢子,望著這雙仿佛輕輕一動,就能撩撥人心的手,齊齊吞了吞口水。
「嗯,今天是參觀這裡,是嗎?」
男子低潤的嗓音,初聞時陽光下的沙石輕輕碰撞,再一回味,又似清泉叮咚在耳旁。
總之,很迷人。
三個出了名的潑皮副將,鄭忠、乾修和伍三恩,斂起心底的驚艷,彼此交換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朝廷派來那麼多提督都被他們整跑了,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也支撐不了多久的!
盧高看著他們臉上浮現的算計,心裡一陣打鼓,想著,終於明白朝廷為何派個副參領來協助提督大人了,是要給提督大人找個擋箭牌吧!
一念至此,盧高捏了把冷汗,咬咬牙,視死如歸走上前,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都準備好了!
「大人,卑職先進去查看。」離廖子承三尺之距時,盧高突然躬下身,像只小綿羊,軟軟溫溫地說道。
廖子承揚手,雲淡風輕道:「不必了,你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參觀就好。」
話落,邁步,從容閒適地走向了閣樓。
門檻內,高一尺的方向有一根細小的銀線,不細看察覺不了。
鄭忠、乾修和伍三恩,奸笑著等待廖子承出糗。
一步、兩步、三步……鐺鐺鐺鐺!
令他們失望了,廖子承穩當地跨入了房內。
待到廖子承在裡面轉悠了一圈出來,三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到廖子承闊步離去時,鄭忠不信邪地跑過去,就見銀線還在呀,是他沒碰到,還是機關壞了?可明明頭頂的水桶還在呀!
他扯了扯,大門嘭的一聲關閉!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
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驚心動魄的慘叫聲。
鄭忠出來時,面部黑如煤炭,髮髻蓬如鳥窩,他張嘴,吐出一口青煙:「奶奶的,高手哇!」
第一回合,提督完勝。
乾修與武三思繼續呆著廖子承參觀。
這一站是教練場的比武擂台。
四四方方的、一個人高的台子,佇立在冷風鼓鼓的場地中央,東面用架子支著一面鼓,鼓槌上的紅色飄帶迎風而舞,飛出亮麗的弧度。
乾修在正面,比了個請的手勢。
廖子承輕輕一笑,繞到右側,拾階而上。
乾修冷笑,連輕功都不會,還得走台階!哈,天助我也,摔死你丫!
臨時搭建的擂台,木板輕薄如紙。白底黑面的鎏金官靴踩在上面,仿佛能看到整個地板的抖動。
然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廖子承毫不費力地走了一遍,最後還拿起鼓槌,用力敲出了一段節奏。
是他們從未聽過的拍子,響亮、幹練、熱血、豪情!
一曲作罷,幾人久久回不過神。
廖子承卻已跳下地,又突然回頭指著架子下方道:「誰掉的銀子?足足二兩。」
「我的!」
「我的!」
乾修與武三思齊齊施展輕功飛上擂台,又齊齊落在了架子旁。
嘭嘭!
最後齊齊砸破地板,摔在了地上。
第二回合,提督完勝。
接下來,廖子承又在三名副將的帶領下,參觀了會議廳、兵械庫、禁閉室、刑房和糧倉。也不知是不是剛剛他們見識到廖子承的厲害了,這一路沒再發生意外。
入夜時分,三名副將非常熱情地邀請廖子承共進晚餐。
廖子承爽快地答應了。
幾人將廖子承迎上主位,盧高坐在一旁。
鄭忠與乾修一改先前的傲慢,笑嘻嘻地敬酒敬茶。
伍三恩腳步一轉,拐入廚房,將廚師支了出去,然後解下褲腰帶,在一鍋專門為提督大人烹製的頂級五香牛肉里撒了一泡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