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茅屋前,苦荷和海棠朵朵聽到滕梓荊的話,俱都震驚無比。
這年輕人,居然敢威脅大宗師!!
簡直是豈有此理!
饒是苦荷夙來不輕易動怒,此刻也被滕梓荊激怒了。
但他強行克制自己的怒火,故作平靜地道:
「閣下不嫌太過年輕氣盛了嗎?」
「年輕氣盛?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滕梓荊自然知道苦荷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作為堂堂大宗師,不要臉了?
但他這不是正好來北齊幫司理理救她弟弟,所以碰上了麼?
算他苦荷倒霉吧!
天下幾大宗師里,葉流雲顯然是不可能參與對付慶帝的。
那麼剩下就只有五竹、四顧劍和苦荷了。
五竹不必說,肯定算一個。但四顧劍和苦荷,他必須拉一個過去才行。
否則萬一葉流雲被慶帝拉過去,他和五竹兩個人就會很危險。
尤其是洪四庠和秦業,都不是好對付的人。
四顧劍在東夷城蹲著,跑去找他有點麻煩。
而苦荷,滕梓荊知道他是個懂得感恩的人,看在葉輕眉的面子上,應該會願意出手。
所以這才讓海棠朵朵帶他來找苦荷。
……
面對滕梓荊的狂傲,苦荷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但隨後又克制住了。
思忖了片刻,開口道:
「看來你是覺得能勝過我?」
「不不不,我沒興趣跟你打架。不過我有一個消息,我相信你聽了,會願意跟我合作的。」
滕梓荊當然不怕苦荷,但他也不是葉靈兒那樣的打架狂,所以他沒興趣和苦荷打一架。
他準備以理服人。
「什麼消息?」
苦荷有點好奇。
他苦修幾十年,一直不問世事,還有什麼消息能讓他出山去南慶殺一個皇帝呢?
他有這麼閒?
「南慶皇帝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宗師。」
滕梓荊揭開了謎底。
「什麼?南慶皇帝就是大宗師?還是天下第一?」
苦荷顯然也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
當年葉輕眉死後,四顧劍闖入南慶皇宮,卻被皇宮中一股強大的大宗師氣勢所嚇跑,所以後來這廝就傳出消息說南慶皇宮有一位大宗師。
可誰也不知道,這位大宗師是誰。
江湖傳聞,都說是南慶大內太監總管洪四庠。
可沒想到現在滕梓荊居然說大宗師就是南慶皇帝!
苦荷如何不驚?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年此人率兵攻打大魏,不是身受重傷,經脈盡斷嗎?如何能成為大宗師?」
「他修煉的是葉輕眉給他的霸道真氣,就需要經脈盡斷,才能進至那至高無上的境界。此乃破而後立的大智慧!」
滕梓荊解釋。
武俠世界裡,這種玩法並不稀奇。
比如《北冥神功》,要想修煉,就得先散去全身內力才可以。
也是一樣的思路。
聽了滕梓荊的解釋,苦荷頓時大有領悟,他頓時覺得: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自斷經脈,然後重新修煉,如此臻至更加至高無上的境界?
倘若滕梓荊知道他這想法,恐怕會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而後吐槽:瘋子!
好半晌之後,苦荷才終於不琢磨這事了。
「就算南慶皇帝是大宗師,是天下第一,那又怎樣?我苦荷修煉並不是為了和誰爭天下第一。」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練武之人,大多是爭強鬥狠的性子。
可滕梓荊沒想到苦荷這廝,居然對試試天下第一的實力毫無興趣。
這就讓他有點麻瓜了。
不得不說,苦荷的性子相當符合天一道功法順其自然的心境。
難怪他可以靠這門功法晉升大宗師,而肖恩也練過這門功法,卻打死也摸不著大宗師的邊。
一切都源於兩人不同的心性。
不過苦荷不那麼容易被說服,滕梓荊也理解,作為大宗師,被人隨便一忽悠,就被牽著鼻子走了,那大宗師也太不值錢了。
所以他拋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葉輕眉是被他密謀殺死的!你受葉輕眉的恩惠,才能成就大宗師,難道不願意為她報仇?」
「什麼?小仙女是被他……」
苦荷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當年在神廟外,遇到那個給了他天一道功法的小仙女,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如果能重來,他會選擇不要做什麼大宗師,而是追隨她,做她身後的一個影子!
在苦荷心中,那個小仙女是他永遠的白月光。
十幾年前,葉輕眉的死訊傳來,他也曾想過去為她報仇。
可他又聽說慶國皇帝、監察院陳萍萍、司南伯范建已經聯手把慶國京都城血洗了一遍,所有傷害葉輕眉的人,都被殺得一乾二淨。
所以他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可沒想到,現在滕梓荊居然告訴他,密謀殺害葉輕眉的,居然是慶國皇帝!
想起當年那個明艷的少女,苦荷心裡閃過滿滿的憤怒,他現在有一種衝動,就是把慶帝抓過來質問:你為什麼要殺她?
她那麼好!
你還是人嗎?
滕梓荊看到苦荷臉上的痛苦之色,當即繼續蠱惑:
「怎麼樣?你答應嗎?如果你答應,那我們這邊就有你、我和五竹,三位大宗師,擊殺慶帝可謂萬無一失!」
面對滕梓荊的忽悠,苦荷思忖了半晌,才輕輕地道:
「如果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呵呵,我覺得你會答應的。」
滕梓荊冷笑。
「你……你想幹什麼?」
苦荷看到滕梓荊的表情,有些心裡發寒。
「幹什麼?不幹什麼。你不答應我,我也不會把你苦荷怎麼樣。
我就去去上京城,把你們北齊皇室全殺光。
然後再把你苦荷的徒子徒孫也全殺光。
反正你苦荷貪生怕死,想必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性命!」
滕梓荊嘿嘿一笑,嘴裡卻說著無比邪惡的話。
「你!你這樣恃強凌弱,好意思稱為大宗師嗎?」
苦荷終於破防。
他心裡很清楚,以這廝大宗師的實力,的確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北齊皇室和自己的徒子徒孫全殺光——包括眼前的衣缽傳人海棠朵朵。
「哈哈,我這個人,從來不在乎什麼臉面,我只要達成目的就行。」
滕梓荊厚顏無恥地道。
「你真夠卑鄙無恥的!」
苦荷憤怒不已。
「哈哈,多謝誇獎。卑鄙者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者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滕梓荊拽了兩句文。
「我答應你。什麼時候去?」
苦荷懶得跟滕梓荊掰扯了,他發現自己是掰扯不過這廝的,還是乖乖認慫好了。
雖然他自稱苦修、不問世事,但北齊皇室畢竟是他的家人,他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苦荷原名戰明月,乃是當今北齊皇帝戰豆豆的叔祖父!
見苦荷服軟,滕梓荊頓時心滿意足,道:
「具體時間,等我去一趟上京城後,讓朵朵回來通知你。」
「難道你還要繼續裹挾朵朵?」
苦荷的眼珠子瞪得溜圓。
他沒想到這廝居然這麼無恥,自己都答應他的要求了,他居然還不放過自己這漂亮女徒弟!
真是豈有此理!
「啥叫裹挾啊?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這不是需要一個人幫我傳遞消息給你麼?朵朵陪我走一趟上京城而已,放心,我絕不會傷害她!」
滕梓荊見到苦荷急眼,都快笑破肚皮了,嘴裡卻義正詞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苦荷卻咬死不同意,嚴詞拒絕:
「不行,絕對不行!你若要傳遞消息,可以到了上京城,讓其他人來傳信便是。我這裡你既然來過一次,想必也知道了路徑。」
「那可不行,萬一我找的人迷路了怎麼辦?
到時候我和五竹去殺慶國皇帝,你不到場,那我們倆豈不是危險了?」
滕梓荊當然不願意。
他說的也是實話。
慶帝的實力,天下間只有他最了解,那可是比五竹還強大不少的存在。
五竹的鐳射眼不出,根本拿慶帝沒有辦法!
更何況慶帝手裡肯定還有其他後手,自己若不是以雷霆壓頂之力去跟他斗的話,一不小心,死的就是自己。
就算不死,只是傷到的話,他也不願意啊。
多疼啊!
作為穿越者,他是貪花好色、好吃懶做、怕死怕疼。
苦荷也怒了,冷聲道:
「你若要強行帶走朵朵,那我就要看看你的實力了!」
海棠朵朵見師傅要跟滕梓荊為了自己打起來,當即站出來阻止:
「師傅,你不必因為朵朵而動怒。陪著滕大哥走一趟上京城,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十天裡,原本她是要稱呼滕梓荊為「滕先生」的,但滕梓荊這廝死纏爛打的讓她改口為「滕大哥」。
聽到海棠朵朵的話,苦荷頓時目瞪口呆。
眼神不斷在一身藍衫的滕梓荊和海棠朵朵身上打量,最後頹然罷手,道:
「罷了罷了,那就這樣吧,你們走吧。」
……
跟苦荷談妥了合作,滕梓荊帶著海棠朵朵往上京城方向行去。
路上,他問海棠朵朵:
「朵朵,你不會怪我強行帶走你吧?」
「當然不會。朵朵本來就是江湖閒散人,往日裡就是種菜養羊罷了,並無什麼重要事要做。」
海棠朵朵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怨恨之色。
也不知她是心思深沉還是真的如此恬淡。
滕梓荊見海棠朵朵走路姿勢和村姑一般難看,心思一轉,當即開口道:
「我也不好白辛苦你,我給你點東西,當做你幫我跑腿的報酬吧。」
「不用了,滕大哥。你前番手下留情,沒殺我就已經算是恩情了。」
海棠朵朵的腦子倒是很清醒。
她兀自記得滕梓荊強勢擊敗自己師兄狼桃、輕鬆斬殺上杉虎的場景。
那日若非司理理說情,她恐怕也身死道消了。
所謂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她這些日子一直忘不了那邊被滕梓荊用虛空掌力抓住身體,要一把捏成肉泥的窒息感。
所以她對滕梓荊有了一種微妙的畏懼感和服從感。
她甚至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更願意聽從滕梓荊的安排而不是師傅苦荷。
滕梓荊可不知道海棠朵朵心裡這一番心思呢,他想給出去東西,對方想不要?
那不可能!
他堅決道:
「朵朵,我看你走路姿勢奇怪,我送你一門輕功吧。等咱們到了前面城鎮,我買點筆墨紙硯,寫給你。」
……
滕梓荊寫給海棠朵朵的,當然是輕功《凌波微步》了。
雖然海棠朵朵的顏值遠遠比不得林婉兒和司理理,但她身上卻有一股別樣的氣質。
這氣質讓滕梓荊很想看到她練成了《凌波微步》,翩然若凌波仙子的模樣。
嗯,村姑版凌波仙子,想想就刺激!
至於這個世界的人能不能練成《凌波微步》,滕梓荊也不知道。
畢竟這個世界的人所修煉的,只是吸收核輻射的功法罷了。
《凌波微步》這種修煉內力的,屬實有點另類了。
不過練不成也無所謂,以海棠朵朵的武學天資,也許哪天她就能根據《凌波微步》,自己創造出適合她的輕功了。
《凌波微步》,是一本文化人才能看得懂的武功秘籍。
很顯然海棠朵朵是看不懂的。
畢竟她沒學過《易經》,也就不懂什麼是易經六十四卦。
而凌波微步的行動方向,全都是以易經六十四卦來表示的。
什麼「無妄趨坎離,中孚至未濟,既濟復明夷……」
海棠朵朵拿到滕梓荊給的秘籍,頓時目瞪口呆,如見天書。
這特麼都是啥?
字都認識,意思一個不懂!
海棠朵朵感覺到無比的挫敗,師傅說自己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恐怕只是哄自己玩兒的吧?
見此情形,滕梓荊只能先不急著趕路去上京,就在這鎮上客棧里,教會海棠朵朵易經六十四卦,然再帶著她進行練習。
男女之人,一旦一起練武,就難免挨挨擦擦,發生一些密切接觸。
當初周伯通就是因為教劉瑛姑學點穴,最後滾到了一起。
而如今滕梓荊教海棠朵朵學凌波微步,雖然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但兩人的關係也密切了不少,至少從普通朋友晉升到了比較密切的朋友了。
……
當海棠朵朵初步學會了《凌波微步》以後,她赫然發現這門輕功是如此神妙——
不僅行動起來迅捷無比,還能時刻補充她體內的真氣,簡直不可思議!
她聽師傅苦荷說過,只有大宗師才能從天地之中源源不斷地汲取真氣。
可現在滕梓荊隨手教她的這門功法,竟然能讓她從行動中補充真氣,實在難以想像!
這樣一來,她再面對敵人,完全可以持續戰鬥,直接把對手耗到真氣枯竭而死!
她甚至覺得這門功法可能比苦荷傳給她的天一道功法更加神奇。
簡直恐怖如斯!
她忍不住雙目灼灼地看著滕梓荊,問道:
「滕大哥,你給我如此珍貴的秘籍,實在讓我感激不盡。」
「哈哈,朵朵無需客氣。這秘籍在我看來,不值一提。若你真想感謝我,不如對我笑一個?」
滕梓荊不要臉地撩撥道。
聽到他這話,海棠朵朵頓時羞澀無比,低頭看起了自己的腳尖。
作為北齊聖女,何曾有過男人對她說這種話?
說破大天,她也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