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學會了《凌波微步》,兩人的趕路速度就陡然快了起來。
又花了不到半日功夫,兩人就進了上京城。
和南慶京都城裡多是武人打扮不同,北齊上京城裡到處都是文人士子,身穿襴衫、頭戴方巾,搖頭晃腦,一副文氣風流的場景。
攜刀帶劍的武人,百中無一!
滕梓荊忍不住問海棠朵朵:
「你們北齊就靠這些文弱書生,是怎麼撐到今天還沒被南慶給滅掉的?」
海棠朵朵白了他一眼,回道:
「滕大哥,我們北齊也有武人好嗎?我師兄、上杉虎、何道人,這些都是我北齊的九品高手!」
滕梓荊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
狼桃被自己打傷了。
上杉虎被自己殺了。
何道人是陳萍萍的臥底。
這北齊,也太慘了點!
海棠朵朵不理解他在笑什麼,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瞪著他。
滕梓荊卻不解釋,對她道:
「朵朵,你在這上京城有住處嗎?要不你先回家,等我辦完事再去找你?」
海棠朵朵知道這廝恐怕是又要搞什麼陰謀詭計了,心裡不禁有些為北齊的命運而擔憂。
不過她也無法開口說要跟著滕梓荊,只能點點頭道:
「好的。我在城北十里,有一棟木屋,若滕大哥你辦完事,可以去那裡找我。」
說完海棠朵朵施展《凌波微步》,如凌波仙子一般消失在了人群里。
看著如今的海棠朵朵走路的姿勢,滕梓荊表示很滿意。
這不比之前那村姑的走路模樣好看多了?
……
打發走了海棠朵朵,滕梓荊邁步朝著街邊一處茶攤走去。
這茶攤上,有一個人正低頭喝茶,但滕梓荊從他那賊眉鼠眼的模樣中就知道,這廝一定看到了自己。
「王啟年,你的速度還真快啊,居然這麼快就從慶國又跑到北齊來了?」
沒錯,這低頭喝茶的人正是王啟年。
當初范閒和滕梓荊商量好準備回京都的時候,就召集所有力量殺進宮去,所以派他回京都給陳萍萍和范建送信。
沒想到這廝居然這麼快就從半路上跑回了京都,現在又跑到了上京城。
看他守在這茶攤的樣子,很顯然受了范閒的命令,在特意等自己了。
「嘿嘿,滕先生,小的就是一雙快腿。」
王啟年被滕梓荊調侃,也不以為忤,笑嘻嘻地回答。
說著還請滕梓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滕梓荊喝著茶問:
「范閒讓你來等我的?」
「不錯。」
「他們在哪裡?」
「城東悅來客棧。」
「好,走。」
……
滕梓荊隨著王啟年,往悅來客棧走去,然而還沒到客棧,他就聽到有兵器交擊之聲,顯然是出意外了。
「出事了。」
滕梓荊低聲說道。
王啟年沒聽到異常,但他不會懷疑滕梓荊的判斷,當即回道:
「我們監察院在上京城也有人手,要不要我去聯絡他們?」
滕梓荊當然知道王啟年說的估計就是言冰雲那些潛伏在上京城的暗探了。
說起來,言冰雲還是被自己那一封匯報信,給弄到北齊來的呢,也不知道這廝再見自己,還有沒有怨恨之情。
不過此刻,他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這偌大的北齊,苦荷不出面,何人能給他滕梓荊製造麻煩?
所以對於王啟年的請示,他搖了搖頭,道:
「用不上,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說話間他一把抓起王啟年,飛身而起。
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幾個呼吸之間,就到了悅來客棧門口。
王啟年往日裡也覺得自己的輕功算是天下一絕,可如今他被滕梓荊抓著飛奔,才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引以為傲的速度,在大宗師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他王啟年,給大宗師提鞋都不配!
被滕梓荊放下來,王啟年連忙吹捧:
「滕先生好快的速度,啟年佩服、佩服!」
滕梓荊沒理他,看向前面的悅來客棧。
作為古往今來,第一大連鎖客棧,這悅來客棧自然是氣派無比。
不過此刻,卻是被重兵圍困,一群攜刀帶箭、身穿皮甲的軍士劍拔弩張地圍著這客棧。
殺氣沖天!
讓上京城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圍觀吃瓜。
滕梓荊看得出來,這批軍士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王啟年的面色也很凝重,開口為滕梓荊介紹道:
「這看起來是北齊錦衣衛的人。難道提司大人他們暴露了?」
「北齊錦衣衛?這也沒穿飛魚服啊!」
滕梓荊玩了個王啟年不懂的梗。
這時候,那伙錦衣衛中有個領頭的中年人站出來大喊:
「南慶賊子,速速出來束手就擒,否則萬箭齊發,讓爾等屍骨無存!」
看來還真是暴露了。
滕梓荊當即對王啟年道:
「狡兔三窟,你們監察院應該有其他落腳地吧?等會兒我去解決了這幫人,我們去哪裡落腳?」
「當然,城北李記商會旁有一棟小宅子,是應對這種情況而準備的落腳地。」
王啟年回答。
「好。那你先去打前站,我去解決了這幫人就走。」
說話間,他飛身而出,大喝道:
「礙眼的東西,還不快滾!」
北齊錦衣衛在上京城裡可是威風赫赫的,何曾見過敢與他們放對的?
見到有敵人衝出來,當即齊齊放箭,無數箭雨朝著滕梓荊射來。
他們也全然不顧此地可是鬧市區,這樣隨意放箭,難免會誤傷到街上路人。
可想而知這些錦衣衛往日裡是多麼張狂了。
不過面對他們的箭雨,滕梓荊只是劈空一掌,就有一隻遮天蓋地的無形大手將所有的箭雨擋住,震為齏粉。
而後滕梓荊又是反手一拳,無形拳力當即如龍捲風一般朝著那些精銳錦衣衛捲去。
澎湃的拳力,將這些人,人人震得口吐鮮血。
修為高一些的,還能勉強有喘氣的機會。
而那些修為在六品以下的,則一擊之下,就只剩下出氣,沒有了進氣。
一時之間,全場寂靜無比,只剩下少數人低聲地哀嚎。
「哎呦……好痛……」
客棧里,范閒等人在錦衣衛圍住客棧的時候,就嚴陣以待了。
原本他們還以為今天免不了一場血戰呢,可沒想到滕梓荊忽然出現,輕描淡寫地就解決了這些人。
這下子人人都是驚喜不已,感覺到這次任務實在是太輕鬆了,完全是躺著混功勞。
范閒連忙帶著眾人走出客棧,對滕梓荊道:
「滕大哥,你來的也太及時了。」
看范閒等人形貌,倒是沒受什麼傷,想來是自己來得還算及時。
不過司理理臉上卻帶著哀傷之色,只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滕梓荊只能打住心裡的狐疑,一把拉過司理理,當先往外飛去。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城北。」
范閒帶的人也都是高手,很快就跟著滕梓荊鑽進小巷子,消失在了錦衣衛眼睛裡。
眾人來到城北李記商會,就看到王啟年賊眉鼠眼的在一邊招手。
滕梓荊一馬當先拉著司理理進了商會旁邊的一座小院子。
院子裡,王啟年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茶水,滕梓荊一邊喝茶一邊問司理理:
「理理,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
司理理聞言頓時像開了閘一樣,放聲大哭,邊哭邊撲到滕梓荊懷裡訴說:
「滕大哥,我弟弟被錦衣衛的人抓了。」
對於女人的哭泣,滕梓荊是沒什麼辦法的,只能胡亂安慰了她一番。
很快,滕梓荊就從司理理和范閒嘴裡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范閒帶著眾人來到上京城後,自己去跟監察院的人接頭了。
而司理理則是悄悄跑回自己家,想看看自己弟弟如今怎麼樣了。
她也知道自己弟弟一直被錦衣衛的人監控著,所以她沒敢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個關係不錯的鄰居大嬸家問了問情況。
然後就得到了她弟弟早在幾天前就忽然被錦衣衛的人帶走了的消息。
很顯然,這是錦衣衛終於得到了司理理失蹤的消息。
司理理頓時就驚慌失措了,連忙回到客棧,想讓范閒調用監察院的人幫忙打探一番消息。
可她卻沒想到的是,她家附近到處都是錦衣衛的暗探,一見她的形貌,就認出了她,然後緊追不捨地到了悅來客棧,發現了范閒這隊從南慶來的人。
那錦衣衛指揮使沈重,何等精明?
當即就洞悉了范閒等人身份的不凡,調派了大批錦衣衛前來圍攻,準備一把將范閒等人抓獲,立個大功勞的,結果卻正好撞在了滕梓荊的槍口上。
明白了事情原委,滕梓荊問范閒:
「范兄弟,你知道這北齊錦衣衛衙門在哪裡嗎?」
「就在城南。滕大哥,你不會是準備挑了這錦衣衛吧?」
范閒睜大了雙眼看著滕梓荊。
心道:這廝的膽子也太大了,果然是上一個紀元的冷凍人,太猛了。
「有何不可呢?」
滕梓荊微微一笑。
無敵於天下的武力在身,解決問題難道還要費勁去謀畫?
沒必要吧?
「以滕大哥你的武功,倒也不是不行。但北齊錦衣衛,與我南慶監察院一樣,都是實力龐大的情報機構,如果他們把人藏起來,恐怕你很難找到。甚至有可能一旦發現不是你的對手,他們會選擇撕票。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范閒回答。
司理理聞言,頓時心慌不已,連忙拉住滕梓荊的手道:
「滕大哥,你可千萬不能莽撞。他們抓承逸的目的只是要挾我,只要我束手就擒,他們肯定不會傷害承逸。」
見范閒和司理理都這麼說,滕梓荊也只能答應下來,打消了直接去挑翻錦衣衛的打算。
「好吧,那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隨後他問范閒:
「肖恩被處死了?」
「是啊,給他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歹也是我娘的故人。不過臨死前,他跟我說了一番當年遇到我娘的經過。他不知道他在極北之地見的那地方是博物館,還一直念念不忘什麼神廟呢!」
范閒說著說著就想笑。
對肖恩這些愚昧的土著,他有一種智商上的碾壓感。
「好吧。我已經跟苦荷談好了,等我們回京都的時候,他會與我們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們的勝算又大了幾分。」
滕梓荊解釋了一番自己這幾天的安排。
「厲害啊,滕大哥!我聽說這苦荷已經十幾年沒出現在人前了,你居然能說動他,你該不會是揍了他一頓吧?」
范閒一臉的八卦。
「哈哈哈,我可沒那麼閒。還是你娘的餘蔭,當年是你娘給了苦荷一本天一道功法秘籍,讓他成就了大宗師。現在我說要去為你娘報仇,他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
滕梓荊解釋道。
范閒聞言,臉上的嬉笑收斂了起來。
如今他接觸到的人越多,也越感受到那個叫「葉輕眉」的奇女子是多麼的超凡脫俗,又給他留下了多少餘蔭!
……
王啟年安排的這處宅子還是挺隱蔽的,滕梓荊仔細感知了一番,沒有發現有錦衣衛的人馬追過來。
當即讓眾人都各自去歇息了。
而他,自然是好好安慰了司理理一番。
總算讓司理理暫且忘卻了心裡的煩惱。
……
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滕梓荊從司理理懷裡抽出了手臂,悄悄地起身出門了。
剛走到院子外,卻見范閒坐在院子裡看星星。
「范兄弟怎麼如此閒情逸緻?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裡看星星?」
范閒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
「滕大哥,你說我們殺了皇帝,然後又怎麼辦呢?這天下,我們能治理得好嗎?」
滕梓荊聞言頓時明白這廝是文青病犯了。
當即白了他一眼:
「誰讓你治理了?這天下本來就不該有皇帝,也不該有人來治理。你娘一邊想著人人平等,一邊還扶持個皇帝出來,這是自尋死路。」
「沒有皇帝?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決策歸於眾生,才能真正人人平等。」
滕梓荊也不多說,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飛身而走。
范閒猜測他肯定是去營救司理理的弟弟去了,也沒有多嘴去問,而是仔細琢磨起「決策歸於眾生」這句話來。
……
滕梓荊離開小院,展開身形,往北齊皇宮方向飛去。
既然司理理的弟弟是被錦衣衛抓了,不方便直接挑了錦衣衛的話,那滕梓荊只有去找北齊皇帝了。
一想到北齊皇帝戰豆豆實際上是個女兒身,他就覺得這北齊官吏上上下下是不是眼瞎?
男人和女人也分不清?
還是說戰豆豆長得就很爺們兒?
好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