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末路

  「呵,沒想到本督今日竟然會讓兩個小輩攔阻,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劉喜看著不容樂觀的局勢,心中有些不安,這小魚兒一個人就已經很難纏了,再加上武功不弱的江玉燕,這場比斗是有輸無贏了。

  「死到臨頭還在大放厥詞,狗賊,納命來」,小魚兒眼見江玉燕守住劉喜退路,心下再無任何顧忌,在內力摧動下,長劍寒芒飛閃,刺冷劍氣讓劉喜十分不舒服。

  「這小魚兒內力招式都是不俗,難怪有這般自信,一人就敢和我叫板,不過本督可沒興趣與他糾纏,還是儘早會東廠」。

  劉喜躲閃劍招之際,左掌猛然轟出一道腥臭掌風,這是五毒老祖四弟子修煉的腐骨掌,劉喜吸了他的功力這才學會了這門掌法。

  要是被毒掌打中,全身骨骼盡數發黑,血肉枯萎。

  小魚兒看出來招陰損,不敢硬接,急忙抽身迴避,但同時揮出一道劍氣,不讓劉喜趁機而退,而江玉燕同樣出招,雙方配合,封死了劉喜的退路。

  雖然退路被封死,但劉喜卻是毫不在意,伸手一吸,距離他不遠的兩個東廠番子飛快來到他身邊,順手一退,二人將兩道劍氣接住,當場斃命,劉喜則是趁著機會,輕功一躍,立刻從二人的包圍中跳了出去。

  劉喜略施小計就解決了自己的困境,接下來是戰是退都不再受制於人。

  「等本督回到東廠,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這裡是京城,自己能調動更多的力量,只要軍士一到,任你武功再高,還不是一樣受死。

  劉喜厲聲道:「小輩,你們等著,此仇必報」,說完只見人影一閃,急忙往山下奔去。

  「不好」,江玉燕和小魚兒秀容一變,暗道一聲。

  這要是被劉喜逃回東廠,事情可就麻煩了,二人急忙追去,剛追到半山腰,就看見劉喜竟然被人攔阻,一時之間掙脫不去。

  「神尼」,江玉燕和小魚兒驚喜道,與劉喜動手的正是南海神尼。

  南海神尼受慕容無敵所託來保護江玉燕等小輩,不需要急著露面,只需要在合適的機會阻攔劉喜就行,因此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老尼姑,別仗著有三分本事就來壞事,本督這就去送你去西天見你的佛祖」。

  被南海神尼這麼一攔,劉喜喪失了最後的逃跑機會,看著江玉燕和小魚兒逐漸逼近,手上攻勢越發凌厲,各種武功層出不窮。

  左掌運使降龍十八掌,右掌打出腐骨掌,雙掌並運,龍形掌氣配合毒霧,威勢更甚,雖未及身,但壓力倍增,南海神尼不敢輕視,手上無量十三劍再增幾分力道,雪亮的劍身綻放白光,森寒劍氣如射,與掌風對撞,雙方各自震撼。

  南海神尼臉色一白,嘴角流出鮮血,剛才的一擊硬拼,五臟六腑受了不小的傷,暫時動不了武,而劉喜那邊雖然情況稍好,但也是氣血翻騰,身體不停的顫抖。

  很恨看了一眼南海神尼,劉喜按下殺機,急忙往外奔走,不妨一道如雪白練橫阻擋路,腳步一緩,兩道劍氣齊射而來。

  「劉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小魚兒和江玉燕一左一右,雙劍交疊而出,劉喜見狀,左右雙掌如探爪,抓向兩人劍身。

  「小心,這是少林派的龍爪手」,南海神尼在一旁提醒道。

  龍爪手是劉喜吸了一位少林高手學會的,雖然火候不到,但威力不容小覷,要是被龍爪手抓到,非得重傷不可。

  「老尼姑」,劉喜眼神一厲,手上功夫不停,他現在看出江玉燕和小魚兒兩人的大半功夫都在劍上,只要毀去長劍,他們的手段就要去了大半。

  剛才為了儘早脫身,這才沒用此招,如今燕南天等人離這較遠,自己只要三五回合內打敗三人,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小魚兒手上長劍只是普通,被劉喜用龍爪手一抓,頓時碎成數截,而江玉燕手上寶劍卻是神兵,劉喜未能建功。

  「唰唰唰」,江玉燕左手白練飛舞,右手長劍連揮三劍,劉喜猝不及防,頓時手臂被傷。

  不過劉喜看見僅剩江玉燕一人持兵在手,小魚兒赤手空拳,對自己的威脅大大降低。

  就在劉喜思索之時,冷不防一記霸道拳勁猛然打出,一旁的江玉燕立刻以玉女劍法為輔助,雙力同進,劍氣拳風交織,陰柔與剛猛並舉,呈現一種難以言喻的景象。

  劉喜見狀頓時大驚,哪還不知道自己對對方誤判,失去了先機。

  深吸一口氣,劉喜鼓動全身真氣,一股磅礴吸力從雙掌放出,周邊山石樹木被這三股勁力震動,南海神尼急忙穩住身形。

  劍氣拳風衝進劉喜的吸力漩渦之中,沒有產生任何波動,但劉喜臉色卻是異常難看,表面上自己很是輕易地化解了兩人攻勢,其實這只是將其短暫延後,要是不及時化解,那股力量就會不斷摧折自己的筋脈,輕則重傷,重則身死。

  接下兩人全力一擊,劉喜不敢多做停留,一掌擊退南海神尼,臉色又是蒼白幾分,不顧一切往山下奪命而奔。

  小魚兒和江玉燕緊跟其後,二人知道現在的劉喜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他。

  短短四五個呼吸,小魚兒和江玉燕又追上了劉喜,並將他死死困住,令他再難掙脫。

  交戰十數個回合,劉喜體內的傷勢再難壓制,口吐鮮血,臉色蒼白,披頭散髮,一副猙獰面孔,好似地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

  「本督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們兩個小賊陪葬」。

  劉喜自當上東廠督主以來,還從未這麼落魄,加上吸功大法未能練成,心理落差讓他越發瘋狂,出手之間已是凌亂狂暴。

  掌風所到之處,山石崩碎,草木摧折,小魚兒和江玉燕穩定身形,護持為先,看準時機,適時出手,不過一會的功夫,劉喜身上又是多了幾處傷可見骨的傷口。

  「劉喜瘋狂起來,當真是可怕」,江玉燕剛才被一道掌風掃中,神色有些萎靡。

  「不管怎樣,劉閹狗已經註定要死,我就再給他加上一把力」,小魚兒抹去嘴角的血漬,身體騰空,暴喝一聲,猛烈剛勁從半空落下,直劈劉喜的頭顱。

  劉喜此刻眼珠通紅,已是走火入魔,體內真氣暴走,雙手高舉,接住兩記剛拳,勁力衝擊,氣流四散,劉喜腳下頓時陷入半尺。

  江玉燕收回長劍,白練趁著劉喜不能動彈,立刻將他一層一層包裹起來。

  「哇」,小魚兒抽身而退,吐出一口血,江玉燕急忙道:「魚兄,你無礙吧」。

  「沒事,劉閹狗受的傷比我還要嚴重,這次看他還不死」。

  剛才那兩記剛拳已是耗盡小魚兒體內全部內力,而劉喜多番鏖戰,早已經真氣不繼,此刻恐怕已經油盡燈枯了。

  「刺啦刺啦」,江玉燕和小魚兒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只見白練之上裂出許多小口,隨後口子越來越大,最後白練散成碎片,而劉喜重新出來。

  江玉燕持劍在手,護在小魚兒身前,眼睛緊盯著劉喜,但是後者閉著眼睛,穩立不動,不知道打什麼算盤。

  就在江玉燕準備上前出招之時,一道劍光擊中劉喜,後者絲毫未覺,中招毫無反應。

  「師傅」,小魚兒看見來人,大喊一聲,來者正是燕南天。

  燕南天對江玉燕和小魚兒點了點頭,走進一步,確認劉喜體內筋脈俱斷,氣絕身亡。

  「劉喜已死,小魚兒,江姑娘,乾的不錯」,燕南天讚賞道。

  這劉喜雖然品行不堪,但一身武功卻不是等閒,雖然這其中有他人的幫助,但最重要的便是小魚兒和江玉燕的功勞。

  「燕大俠謬讚,剛才要不是魚兄拼盡全力,那劉喜也不會這麼快斃命」,江玉燕謙虛道。

  燕南天聞言點了點頭,走到小魚兒身邊,盤腿坐下,雙掌抵住他的後背,往他體內輸送真氣。

  江玉燕見狀自動擔任起護法的指責,警覺的掃視四周。

  就在燕南天為小魚兒療傷之時,南海神尼帶著花無缺趕了過來,江玉燕這才放鬆下來。

  「江姑娘,魚兄他怎麼樣了」,花無缺小聲問道,看著小魚兒萎靡不振的神色,他有些擔心。

  「沒什麼大礙,燕大俠正在為他輸送真氣,花公子盡可放心」。

  「對了,花公子,山上的情況如何了」,自己和小魚兒雖然殺死了劉喜,但是那些東廠番子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視。

  「除了幾人逃脫之外,剩餘之人都被鐵大俠和燕大俠他們處理的差不多了,這次東廠可是要傷筋動骨了,鐵大俠已經離開了」。

  花無缺看了一眼正在療傷的兩人,沉聲說道:「等燕大俠他們療傷完畢,咱們需得儘早離開京城,這麼大的動靜勢必已經引起了宮內的注意,要是招惹上守城官兵,那就遭了」

  雖然移花宮勢力龐大,但是遠遠不能和一國之力相抗衡,而且江玉燕身份敏感,要是被人知道出自慕容山莊,那對慕容世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花少俠說的不錯,淑兒那邊已經傳過話來,讓你們儘快回到京郊莊園,從那裡脫身」。

  「原來淑妃娘娘已有對策,倒是我多慮了」。

  三人小聲說話之時,燕南天緩緩收回雙手,站起身來,小魚兒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紅潤了幾分。

  「有勞諸位等候,神尼,外面情況如何了」。

  「剛才傳來信報,宮裡已經得到消息,現在正封鎖京城內外,小魚兒如果暫時無礙的話,咱們馬上離開」,南海神尼擔心遲則生變,東廠督主身亡,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整個朝廷都會有所動盪。

  「好,咱們立刻就走」,燕南天當機立斷,帶著眾人準備離開,小魚兒走到劉喜屍體旁,用劍割下了他的首級,屍體被推下山。

  「走」,燕南天看著遠方出現的整齊火把,運起輕功往山下奔去,直往京郊而來。

  京郊莊園

  「這次多虧了淑妃娘娘的幫助,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能躲過官兵的搜索」,江玉燕看著遠去的官兵,鬆了一口氣。

  「燕大俠,咱們不宜多做停留,這處莊園左近有一條河流,趁著月色,在他們還沒有注意到,順此南下,離開京城」

  燕南天點了點頭,「神尼所言有理,劉喜一死,宮內必定追究,幸好咱們都是蒙著面,外人一時摸不清咱們的底細,趁著機會逃離出去」。

  「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江玉燕擔心淑妃那裡已經暴露,不想再連累她。

  此時已是子時末,眾人來到小河邊,乘坐小舟,順流而下。

  而就在燕南天等人乘舟遠去之時,宮內的皇帝得到了消息,說一幫武林人士合謀殺死了東廠督主劉喜,就連首級也被人砍去。

  皇帝聞言又驚又怒,打碎了不少器皿,讓一旁服侍的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並讓人將守衛京城的顧真喊來。

  貼身太監康恩猜到皇帝幾分心思,這京城一向是皇家掌控之地,如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連東廠督主都說殺就殺,那難報有一日皇帝的性命也不保,這讓皇帝如何不震怒。

  「顧真是怎麼辦事的,連江湖人士潛入京城都一無所知,還明目張胆的殺了朕的人,這讓朕怎麼放心將京城防衛交給他」。

  皇帝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害怕,康恩見狀倒上一杯茶,小聲說道:「皇上,這顧真枉顧聖恩,辦事不利,是該嚴懲,不過這監管江湖之事,一向是劉督主親力親為,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他也是有責任的」。

  「哦,怎麼回事」,皇帝喝了一口茶,靜下心來,淡聲問道。

  「皇上,剛才奴婢探聽到消息,其實這都是劉督主一手策劃的,但是沒想到最後被人破壞,才引發這場動亂」。

  康恩將事情詳細的跟皇帝說了一遍,皇帝聽完,臉色非常難看。

  「這劉喜當真是無用,練功就練功,怎麼惹出這麼大的禍」,皇帝不是不知道劉喜私底下做些什麼,平時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還是因為淑妃的緣故,這才打壓一番,但並沒有將他放棄。

  這場變故說到底都是劉喜咎由自取,要是事先跟自己報備一聲,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好了,自己的面子丟了,劉喜的命也沒了,今後還有誰能替自己辦事。

  一想到這裡,皇帝心中怒罵不已,就在皇帝上火的時候,守城將軍顧真來了。

  「查出是什麼人了麼」,皇帝直接問道,不管是誰動手,敢在京城目無王法,那就是死路一條。

  「回皇上,動手的人很多,其中就有燕南天、鐵如雲還有移花宮的人」,顧真急忙回道。

  不管怎麼說,在自己手上出了事,責任是推不掉了,還不如想辦法補救。

  「皇上,他們一行人從西荒山離去後,直接往郊外而去,隨後便消失不見,四方城門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或許是乘船離開了」。

  「都是一群廢物,罷了,通緝燕南天和鐵如雲,至於移花宮,派重兵前去圍剿,這些江湖人士,看來是過慣了逍遙日子,忘記了朝廷的威嚴」。

  皇帝聽到顧真提到京郊莊園,內心有了一些想法,但轉念一想,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是劉喜已死,慕容山莊更是沒了約束,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下去吧」

  「是」,顧真躬身一禮,倒退出去。

  「去看看淑妃」,皇帝沉吟片刻,吩咐一聲。

  慕容山莊

  「賢弟,紅葉齋傳來消息,劉喜已死,燕大俠他們也已經安然撤離,不過我擔心皇上那邊會不會」

  京城畢竟是皇家所在,力量不是慕容世家可比,這次動靜這麼大,皇帝不會毫無反應,自己的女兒有身在其中,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慕容兄,皇帝並不愚蠢,早晚都會知道慕容世家參與其中,只是他現在還不敢拿你怎麼樣,只會敲打一番,淑妃娘娘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要做好接受冷落的準備」

  谷虛從來不敢小看皇帝,能做到此位之上的人,除了極個別之外,就沒有太平庸的,這位皇帝雖然久居深宮,但對朝廷和江湖的把控可是拿捏的十分到位。

  「賢弟此言中肯,淑兒入宮多年,自有她的生存之道,劉喜已除,慕容世家也是時候重歸平靜,江湖上的事情就讓蒼木去管」

  慕容無敵現在也沒什麼可做的了,女兒自有造化,兒子蒙谷虛教導,接受家業,再傳承幾十年也不在話下,至於之後的事情,那自己就管不了許多了,也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等到淑兒誕下皇子,我就打算把山莊交給中兒」。

  「中兒這些年也算成長不少,足以擔得起這份重任,倒是正兒性子活躍,還得沉澱上兩年」

  慕容無敵聞言點點頭,看著谷虛說道:「想當初這兩個孩子都是頑劣不堪,要不是賢弟教導,哪能是如今這副模樣」。

  慕容無敵內心是真正敬服谷虛,自己心存善念,給慕容世家得來一大助力,現在慕容中和慕容正出去,任誰不說一句虎父無犬子,自己雖表面上謙虛,但內心卻是十分驕傲,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中兒他們也是自己爭氣,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十六年過去,慕容世家沒有抄家滅族,慕容淑姐妹沒有喪命在劉喜手上,江玉燕沒有走上那條不歸路,谷虛就已經很滿意了。

  「等到玉燕和花無缺以及小魚兒比武過後,我也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最近幾年穀虛在閉關之中,純陽玄功水木火三行已成,識海之中的玉佩也漸漸恢復了光澤,根據推算,大概還有一兩年的時間,自己就會從這個世界離開。

  「臨走之前,還是要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