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新生

  武當山

  十多日前,蒼木率眾趕赴京城的路上,碰到了東廠檔頭周岩,雙方一場較量,東廠被打的節節敗退,後來還是用了炸藥,炸傷了幾人,才勉強穩住局面。

  但是他小看了蒼木的能耐,十數個好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被砍翻在地,要不是後續來了援兵,這場伏擊戰恐怕就要翻盤了。

  「劉喜已死,江湖總算可以過些平靜的日子了」。

  蒼木在得知劉喜身死的消息後,心下一定,罪魁禍首伏誅,作為武林盟主是時候讓江湖重新煥發生機了。

  因此才邀來各派話事人,商議今後江湖的走向,定下規矩。

  在商議了三天之後,大致將一些框架架了起來,就等今後慢慢往裡面填充。

  親送各派話事人離開後,蒼木回到大殿,突然看見谷虛背對著他站在殿內。

  「前輩」,蒼木驚喜道,奔走幾步,急忙行禮。

  也難怪蒼木有些激動,自從教導自己之後,谷虛這幾年都是通過飛鴿傳書與自己交流,雖然自己知道那些信鴿來自哪裡,但沒有前輩的允准,自己也不敢冒然前往。

  上次前輩來到武當,自己隨後便成了武當掌門,後來又成了武林盟主,如今前輩再次來到武當,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了。

  「蒼木,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武當經你領導,一掃之前的腐朽之風,現在門內風氣一改,勃勃生氣怎麼也擋不住,很好」,谷虛轉過身來,笑著對蒼木說道。

  「蒼木能有今日,全賴前輩指點,要不是前輩,我現在恐怕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守墓弟子」。

  「你自己爭氣,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谷虛頓了一下,繼續道:「這次我來是兌現承諾的,本來應該在你成為掌門之後就給你的,但因為有事,這才拖了許久」

  谷虛從包裹中拿出一本書遞給蒼木,後者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看著封面上「劍芒」二字,心下一驚,迅速翻看幾頁後,內心頓時震驚不已。

  「前輩,這是」,蒼木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於練劍之人來說,練出劍芒,是一輩子的追求,現在谷虛將此等寶物贈送,讓蒼木感覺有些不真實感。

  「這是你該得的,不用推辭,這個江湖被劉喜弄得烏煙瘴氣,好不容易有個看的過眼的人出來重整江湖,我自然要好好幫助下,練出劍芒,也算有個底牌護身,免得讓那些江湖人士小看了你」

  「說到底,江湖的未來還是屬於年輕人的,江湖應該是往前走,而不是後退,由你領導,這個江湖才算有點希望,你千萬不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明白麼」

  「前輩,蒼木明白」

  「那就好,今後有什麼困難,就到慕容山莊找我,一兩年內,我還可以幫你,之後就要看你自己了」,聲音未絕,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蒼木拿著手上的秘籍,看著遠方初升的朝陽,心中一片平靜。

  慕容山莊

  「慕容莊主,劉喜之事已了,貧尼也打算回南海繼續清修,此來便是跟莊主告辭的」

  「神尼要清修佛法,老夫不敢挽留,只是小女她……」

  慕容無敵看著慕容仙,有些不舍,這麼貼心的女兒要去南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慕容莊主放心,仙兒在南海短則一年,長則三年,就會回來」,南海神尼倒不是故意帶著慕容仙離去,而是因為慕容仙的特殊體質,需要南海火舌草才能改善。

  這火舌草十分嬌嫩,一旦離開南海地界,就會枯萎而死,藥性全失,要不然慕容無敵早就派人移栽過來培育了。

  「神尼見笑了」,慕容無敵心下再是不舍,也不能耽誤女兒的病情,仔細叮囑慕容仙幾句後,南海神尼就帶著慕容仙離去。

  「別看了,人家都走遠了」,燕南天看著自家徒弟呆呆的眼神,搖了搖頭。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是你和玉燕,無缺的比武之日,你可做好準備了」。

  小魚兒聞言,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不過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邀月當初沒有殺掉你們兄弟二人,其中有二宮主的幫助,也有谷虛道長的功勞」。

  燕南天嘆了一口氣,自己剛帶著小魚兒回到山莊,谷虛就送給自己這麼一個消息,不說小魚兒他們,就連自己也是震得不輕。

  「邀月養育無缺十多年,為的便是這一天,要不是谷虛道長從中插手,以六壬神骰為賭注,恐怕今天你們面對的就是兄弟的自相殘殺,既然邀月一心得到神功,那你就一定不能讓他得逞,至於無缺那裡,唉」

  花無缺此刻內心十分煎熬,從谷虛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就一直很痛苦,精心養育十五年的師傅,分離十多年的親生兄長,為了一方利益,就要拔刀相向,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花公子,我能進來麼」,江玉燕敲了敲門,小聲問道。

  花無缺收拾一下面容,打開房門,只見江玉燕提著食盒。

  「江姑娘,請進」

  江玉燕看了看神情有些頹廢的花無缺,將幾樣點心放在桌上。

  「花公子,其實你也不必苦悶,這場比武又不是生死相向,只是點到為止,再說了,就算有什麼意外,無論是燕大俠還是我師傅都不會坐視不理,說到底這只是長輩們的一次較量罷了,而且師傅跟我說過,他其實並不在意這場比斗,只是為了阻止一場悲劇而已」。

  聽到江玉燕這麼一說,花無缺一愣,隨後暗惱不已,自己是鑽了牛角尖了,大師傅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得到移花接木的秘籍,燕大俠也只是想要一個交待,而谷虛道長看上去似乎對賭約本身並不感興趣,只是單純的想要證明誰的徒弟才是最好的。

  「江姑娘,你是說谷虛道長只是為了我兄弟二人才設下的這場賭局」,花無缺有些不解道。

  「師傅的心思我不清楚,不過跟你和小魚兒一定有關係」,江玉燕說道。

  「江姑娘也要參與進來,不知尊師是如何說的」

  「恩師只是讓我盡力而為」,江玉燕回想谷虛跟自己說過的話,能勝最好,不勝也不必放在心上。

  「聽江姑娘一席話,倒是讓無缺茅塞頓開,兄長那邊,不知燕大俠是如何安排的」。

  花無缺打算盡力去比,不論結果如何,這移花宮都要離開。

  「就讓我在臨走前,得到六壬神骰,報答師傅的養育之恩吧」。

  移花宮

  「姐姐,谷虛道長來信,十二月二十,勝觀峰,三人比武論輸贏,勝者可得六壬神骰」

  「好,我等著一天已經太長時間了,無缺還在慕容山莊麼」

  「是,谷虛道長信上說,他已經將身世告訴了小魚兒與無缺,姐姐,這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憐星擔心小魚兒和無缺知道是親兄弟,無法全心應戰,到時候會出現什麼變故。

  「無缺的性子我是再清楚不過了,重情重義,知恩圖報,我們養育了他十五年,六壬神骰我是志在必得,他知道我的心思,一定會全力以赴,看著吧,等這場比武過後,無缺就會離開移花宮」

  邀月從小看著花無缺長大,對他的心思把握非是常人所能及。

  憐星看著姐姐心有謀算,心下一嘆。

  「妹妹,準備一下,明日出發去勝觀峰」。

  就在憐星準備下去之時,外面侍女急忙跑了進來。

  「大宮主,二宮主,山谷外來了許多官兵,說是要剷平移花宮」

  邀月一聽,眉頭一皺,「沒想到朝廷的人馬來的這麼快,憐星,跟我先去把這些人給料理了」,說著帶著一眾侍女往谷外而來。

  繡玉谷外

  馬斌對周岩說道:「這就是繡玉谷麼」。

  周岩諂媚道:「沒錯,將軍,這就是移花宮的總舵,當初小的跟隨督主來過一次」

  自從劉喜死後,東廠地位一落千丈,周岩為了前途著想,立刻投奔了大將軍馬斌,奉上諸多財物,讓後者很是滿意,這才將他收入麾下,做了親兵。

  「將軍,這山谷裡面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當初東廠有不少人就不明不白死在裡面,您可千萬要小心」,周岩擔心馬斌的安危,於是出言提醒道。

  「嗯,聽說這移花宮的兩位宮主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是不是真的」,馬斌轉身問道。

  「這移花宮的邀月憐星兩位宮主可以說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絕色佳人,不過她們武藝高強,將軍要想收服,恐怕要費些心思」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江湖一勢力,能擋得住朝廷大軍麼」,馬斌從未涉足江湖,從骨子裡看不起這些江湖人士,要不是聽說移花宮中全是美女,自己也不會前來。

  周岩聞言,尷尬一笑。

  「將軍,谷裡面有人出來了」,一個小兵回稟道。

  馬斌頓時來了精神,不怕她露面,就怕她躲在谷里不出來,自己又不能放火燒山,以免引發火患。

  邀月憐星率眾出來,馬斌一眼就看見最前面的兩個女子,眼睛睜大,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什麼。

  周岩在馬斌的示意下走了出來,對著邀月說道:「邀月宮主,本來移花宮安居一方,朝廷也不會多做追究,可是你不該參與謀害東廠督主劉喜的事情中來,朝廷下令,令移花宮就地解散,一干人等全部押往京城……」

  周岩話未說完,一片樹葉擦著他的脖子飛了出去,周岩嚇得渾身一抖,伸手抹了抹,指尖上沾了一絲血跡。

  「大膽」,馬斌抽出兵刃,指向邀月,怒目而視。

  這周岩不僅是自己的人,更是朝廷的人,邀月這般肆無忌憚,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裡,皇上的話果然沒錯,是該讓這些江湖門派見識見識朝廷的威嚴。

  「給我殺」,馬斌也顧不上什麼憐惜佳人,大喝一聲,身後官兵立刻朝著移花宮眾人攻去,一排弓箭手在後方射出箭雨。

  「退到山谷,將機關打開」,邀月吩咐一聲,隨後和憐星遮擋飛箭,兩人邊戰邊退,很快就消失在馬斌眼中。

  一些官兵剛走進山谷,就被陷阱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有些混亂,但很快在馬斌的指揮下重新調整過來。

  重兵層層推進,路上巨石滾落,地陷三尺,尖木橫掃,官兵前進腳步頓時放緩。

  之前的陷阱還算有跡可循,最讓馬斌忌憚的是前面一叢花草,散發的香氣,讓人聞之欲醉,已經有不少人中了招。

  「撤退」,馬斌在不甘心也只能下令撤兵,要不然真的陷入山谷,那可就麻煩了,還是上書請奏,如果能放火燒山那是最好。

  「姐姐,朝廷大軍已經撤了」,憐星站在高崖之上看著遠去的官兵。

  「這次未能打下移花宮,朝廷不會善罷甘休,讓弟子們收拾一下,這裡已經不適合咱們了,另尋一處地界安身」。

  邀月自己倒是不懼朝廷,但不得不顧忌門下弟子,反正只要門人都在,移花宮在哪裡也不重要了,等到自己得到移花接木的秘籍,也是象徵著移花宮的新生。

  「那個領頭的,妹妹,你送他上路吧」,邀月十分厭惡馬斌的眼神,一言判了他的死。

  「是,我這就去」

  慕容山莊

  谷虛回到山莊後,江玉燕便將近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師傅,魚兄和花公子現在都在拼命練功,看來一場交戰是難免的了」。

  「你還擔心他們二人,別忘了,你也是要參與進去的」,谷虛看著江玉燕,輕笑一聲。

  「師傅,我會盡力的」

  「那就好」。

  正如江玉燕所猜測一般,谷虛本來就沒打算將六壬神骰據為己有,立下賭約,不過是讓邀月好好對待花無缺,時間一到,這東西還是要還回去的。

  三日後,谷虛從紅葉齋得到消息,朝廷大軍兵敗繡玉谷,如今又重整兵力,誓要把移花宮夷為平地,就連放火燒山這等惡毒法子,皇上也同意了。

  好在淑妃有孕,法師言道不能多造殺孽,皇上這才放棄火燒繡玉谷的打算,一心記掛在淑妃身上,就希望淑妃能生一個皇子。

  「慕容兄,看來皇帝對你的猜忌還是沒有消除,要不然也不會送上忠君體國的牌匾,這即是褒獎也是敲打」。

  「老夫現在問心無愧,只要皇上不對慕容家下手,我就老老實實的做個皇親國戚,要是真的辣手無情,老夫也不是沒有手段」

  慕容無敵深色淡然,皇上子嗣稀薄,要不是淑兒有孕,他就要從宗室裡面過繼皇子繼承大統,過繼的哪有親生的好,雖然不確定是男是女,但總算有些盼頭。

  「淑妃娘娘那裡,慕容兄還是要多多留意,宮裡的算計可不少,在未塵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賢弟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已經派親信到淑兒身邊,又有你配置的丹丸,料想不會出什麼事」。

  「那就好,十二月二十日,勝觀峰之戰,慕容兄可要前往一觀」

  「賢弟既請,為兄當然要去,這可是武林之中少有的盛事」,慕容無敵立刻回道。

  雖然勝觀峰之戰未向外宣布,但觀禮之人卻都是江湖上的頂尖人物,慕容無敵當然不會錯過。

  「中兒已經開始著手處理俗務,我也可以放下擔子,還好安享晚年了」。

  谷虛聞言,微笑不語。

  轉眼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距離勝觀之戰還有二十日,邀月親自來了慕容山莊一趟。

  「谷虛道長,燕南天,咱們勝觀峰再見」。

  花無缺與眾人一一告別後,跟著邀月離開山莊。

  「邀月是要在這最後的時間內,針對我的武功路數,對無缺面授機宜,好增加幾分勝算」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僅僅針對招式找出破解之法,那不過是自取死路」

  一招一招的破解,到最後自己的招式無法連貫,那只是徒勞,而要在短時間內融會貫通,那只能是奢望,除非天縱之才。

  「道長所言有理,神劍訣和南天神拳,小魚兒已經練的頗有火候,對上無缺也不至於一敗塗地,這次的看點還是玉燕和無缺兩人」

  小魚兒雖然武功大進,但比之花無缺仍是稍遜,這場比斗也只在四六之間。

  「這次比斗後,邀月宮主會給江楓一個交待」,谷虛緩緩說道。

  燕南天默然不語,其實這麼多年過去,燕南天也不能否認當年江楓確實做錯了,說的嚴重一點,他就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不僅不知恩圖報,還一聲不吭的帶走了移花宮的人。

  但他又自絕於邀月面前,留下一筆糊塗帳,燕南天有些鬱悶。

  十月二十,勝觀峰頂

  燕南天帶著小魚兒,谷虛帶著江玉燕,邀月帶著花無缺,另有慕容無敵三父子,蒼木以及鐵如雲父女在一旁觀戰。

  邀月對花無缺說道:「無缺,不要讓我失望」。

  花無缺點了點頭,一襲白衣,手握寶劍,飛身躍到比武台。

  另一邊,燕南天拍了拍小魚兒的肩膀,揮了揮手,小魚兒提著燕南天的寶劍,一步一步走到比武台上,看著對面的花無缺。

  「去吧」

  「是,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