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除後患

  弓原紗季23歲比櫻川九郎大一歲,兩人從高中時代就走到了一起,到了大學時,櫻川九郎為了追隨她的步伐也一起來到H大學研讀法學專業,現在已經是四年級生,女友比他早一步走出大學步入社會,兩人算是和諧美滿的姐弟戀。

  甚至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紗季小姐是櫻川九郎對其愛稱,因為在戀愛之中,女方處於起成熟、強勢的高位。她身材高挑,雙腿修長,雖然不算丰韻但身材看起來充滿活力,配上那頭硬質的垂落在兩肩上的秀髮整體給人苗條美女的印象。

  方羽還記得前些年他作為九郎的家長去女方家做客(櫻川家血脈只剩下三人,其他全死於食用怪異血肉實驗),九郎的表情是那麼的雀躍,雖然內向、內斂、沉悶的性格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到今天也記憶猶新:「七實哥,我想要和紗季小姐結婚,大學畢業以後就結婚。」

  而後,就是請求方羽去女方家中認識對方的家長,甚至連結婚需要的聘禮預定計劃都已經磋商完畢。

  但就在今天,一切的緣都就此斬斷。

  「為什麼?」

  九郎的腰部向前躬身,看起來有些駝背,他的聲音沙啞綿軟無力,像山羊一樣的性格是無法發怒的。

  就算是女友的分手提議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對他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打擊。

  「因為,我巡邏的那天晚上,在河岸邊遇到的那個存在,那個全身濕漉漉,用雙腳站立,背後有個像鱉殼的東西,嘴巴尖尖,大小和人類差不多,可是顏色上完全和人類不同的存在——我想它應該是水邊的妖怪,像是河童、河太郎、水虎、兵主部一類的東西吧。」

  弓原紗季面帶恐懼,雙眸無神仰望天花板說道:「總之絕對不是某個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可悲的掉入河裡,在爬上岸時被我看花了眼認錯這種情況。」

  櫻川九郎面帶苦澀,女友看來已經是知道了里世界的存在,知道了世界上存在怪異、魔物、妖怪、幽靈這些東西,世界觀被擊垮,並且下意識拒絕、不能接受。

  岩永忍不住為這個著名的妖怪辯解,她作為【智慧之神】,妖怪們的仲裁者、公主的身份讓她辯護道:「河童才不是什麼壞東西,到了最近它們甚至時髦到請人家吃蝦餅或壽司呢。」

  「小孩子別插嘴。」

  方羽一隻手按在她頭上那頂蓬鬆柔軟的貝雷帽上,摸頭殺效果斐然,剛才還忿忿不平的妖怪公主即刻將妖怪們的名譽拋擲腦後,滿臉陶醉的安享頭頂上的暖心重量、溫度。

  弓原紗季沒有在意『小孩子』的胡鬧,她接著說:「可是我當時看到的是身上散發著泥巴味,感覺會是那種把人拖到河底吸乾體液的傢伙。

  我在那塊地方巡邏就是因為幾天前在那附近也發現有溺死的屍體,雖然被當做意外事件報導,但作為警署部門職員,我還是知道一點內幕的,那具屍體的死因至今不明,連法醫都無法判斷{河水邊的乾屍}到底是怎麼回事。」

  櫻川九郎帶著靜默的心情,他已經全然接受到了女友抗拒自己的態度,因為接下來就會講到他。

  「就在那個怪物一步步走上岸邊,朝我接近走來的時候,九郎出現了。他對那個我看一眼都嚇的發抖、聲音發顫的怪物叫喊了幾聲,沒想到那個怪物看到他以後立刻瘋了似的發出怪叫,就像是……掠食者看到了比自己更兇惡的掠食者一樣恐懼……它狼狽的調轉方向四肢著地的奔向河岸,月光下幽暗寧靜的河面翻騰一會後就再次平靜下來……九郎,你,真的是人類嗎?」

  弓原紗季美麗的眸子脆弱的凝視櫻川九郎臉頰,看到的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平靜,遇到怪物和遇到人類仿佛對他來說沒有兩樣,都是那麼的淡然,給人不真實感。

  「紗季小姐……」

  九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一向堅強、富有主見的女友對怪異的恐懼、厭惡是他所沒想的,雖然其中也有他的隱瞞緣故,但是這份來之不易的珍貴愛戀就這樣斷掉還是不甘心。

  「連怪物都害怕的你,到底是什麼?」

  「你有瞞著的我的事情吧?」

  「為什麼你看到怪物的時候會那麼平靜?」

  「眼神也是那麼冰冷,以往和我相處的時候從沒有表現出來過的面孔才是真實的你嗎」

  弓原紗季接二連三的質問頓時令九郎啞口無言。

  「你們都出去吧,讓病人一個人靜靜,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談論些什麼神魔異志的東西,是出現了幻覺也好,是腦子迷糊了也罷,男女朋友之間的感情糾紛還是等雙方冷靜了以後在談吧。」

  方羽雙手搭在岩永和九郎的肩上,示意他們該出去了。

  「您是?」

  弓原紗季看著方羽的醫生白大褂和那張漂亮到自己都自愧不如的臉龐後,疑惑的問道。

  「櫻川七實,九郎的哥哥,父母離開的早,我就相當於他的家長,我還見過你父母呢。」

  方羽看著弓原紗季稍稍長大櫻桃小嘴,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如此年輕俊美的青年就是父母口中當初差點誤以為就是自己男友【櫻川九郎】實際上卻是家長的天上人。

  當初還以為是誇張的說辭,沒想到親眼見到以後仍然覺得無比貼切,人類長成這副面孔以後,就算不自食其力也能很好的在社會上生存下去吧。

  「抱歉……」

  弓原紗季支起上半身,稍稍向他彎曲曼妙的腰肢,她是知道兩家之間是洽談過婚姻計劃的。

  現在就這樣不經父母同意,擅自斬斷關係。

  就算有千言萬語都不能讓人心服吧,更何況還是「妖怪」這個理由。

  方羽送走兩人之後關上病房門戶,對她擺擺手,「在這裡我只是一個醫生,你不需要給我過多的尊敬,那樣反而會讓我感到為難。」

  不等她說話,方羽接著說道:「令你感到毛骨悚然是那樣恐怖的妖怪都會再見到九郎後嚇得落荒而逃,所以對他的身份感到質疑和不能接受,那麼我呢,我這個和九郎有著血脈相連關係的兄長,你認為會不會是隱藏在人類社會裡披著人皮的妖怪呢?」

  他玩味的微笑著說道,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上寫滿逼迫。

  「這個……應該不會吧……您是在開玩笑對嗎?」

  弓原紗季慌張的說道,兩隻素手抓緊覆蓋在大腿上的被褥,看著方羽那雙迷人的眼睛、白皙的皮膚、俊秀的長相,魅惑的淚痣,一時間俏臉緋紅,只有殘存的理智抗拒著他的接近,意識陷入了自發性矛盾。

  不對,他的左眼下方什麼時候有一顆淚痣的?是自己忽略了現在才看到嗎?

  弓原紗季的記憶越發飄忽,迷離,對於櫻川九郎是怪物,和九郎是血緣關係的其兄長、家族都有可能是怪物的猜測逐漸脫離散落、飄忽迷濛,就連潛意識之海里相關的記憶都方羽所刪除掉。

  【模因詛咒·意識干擾】+【魔性之貌】+【魅惑之痣】

  一整套套餐下來,弓原紗季完全失去了對昨晚見過河童、櫻川九郎的記憶,只是模糊的以為自己在巡邏時不小心摔倒,被男友送往醫院治療。

  至於她以後意識本能的抗拒、厭惡九郎就不是方羽能管的了。

  「屬於GOC(全球超自然聯盟)PSYCHE Division(心智部門)的工作卻讓我這個掛名的傢伙來做,真是麻煩,不過如果是那些傢伙的話一定會粗暴的給你洗腦子吧,精細活他們根本不會耐心做。」

  方羽放平重新昏睡過去的弓原紗季,重新給她蓋好被褥便朝門外走去。

  門戶中間,一條打開一條縫隙的後面兩雙眼睛受驚般迅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