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弟的第二次失戀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一角,岩永偷偷的窺探門診室內情況。

  只見方羽拉開電腦桌抽屜,從中取出一枚包裝還沒有撕開的注射器扔到那人頭上:「九郎,抽滿。」

  岩永的嘴角略微抽搐,那接近小臂粗細的玻璃管容積預計500ml,根本不是給人使用的醫療器具。

  直接用它在人類身上抽血會死的吧。

  「吱呀~」

  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

  「哎呀~」

  岩永美琴本就倚靠在房門前開啟一條門縫窺探,一時沒注意這下子整個人都朝門內倒去。

  拐杖,我還有拐杖!

  岩永美琴在內心叫道,可惜身體直接與地面傾斜了三十度角,沒有懸疑的是用臉接觸地板。

  「原來是你在偷窺啊,獨眼獨腳的小姑娘。」

  伴隨著這句熟悉的聲音,岩永的兩腋被方羽扶住。

  「真是太感動了,七實醫生,為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岩永的右腿膝蓋以下都是義肢無法發力,只能左腳用勁向後蹬踏,整個人嬌小的體型全部依靠在方羽的懷裡。

  隨手丟棄愛惜的拐杖,雙手緊緊摟抱住方羽的腰際不願放手。

  「七實哥……她是?」

  這時,端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櫻川九郎站起身來,眼神怪異的看著方羽懷裡明顯未成年,仿佛小學生一般可愛的女孩。

  洛麗塔風格的服飾,稚嫩嬌小的體型,蓬鬆曲卷的短髮,這不就是一個性格早熟,喜歡帥哥的女孩子嗎。

  「我的病人之一,腦子有點問題別在意。」

  方羽擺擺手表示被聽到談話也無礙。

  「那我現在能去看紗季小姐了嗎?」

  「一起去吧。」

  方羽低頭看著懷中的花痴女孩暗地裡竊喜的神情,無奈的朝九郎說道。

  真是辛苦啊,七實哥。九郎默默的在心中念叨,他從小就是看著方羽陷入無盡修羅場之中長大的,看著對方從一開始的淡然自若,再到無可奈何,最後再到冷漠煩躁,身邊的女性從小到大一直沒有缺少過。

  學校里、公司里、醫院裡、公交上、大街上甚至是家裡,全部被糾纏的不行。

  富江女不僅給方羽帶來了細胞級超速再生的能力,相應的也帶了魔性之貌,那顆淚痣雖然被方羽隱匿掉,並沒有在臉頰上具現出來,但氣質這種東西難以改變。

  ……

  到了櫻川九郎女朋友的病房,三人神色各異的注視病床上雙目緊閉的病人,雖然頭髮已經剃光,光潔的頭顱上也有一條猙獰顯眼的縫針疤痕仿佛蜈蚣一般橫行,但只是從那副端正的五官、高挑纖細的身材就能看出,病人在出事之前是一位苗條的美人。

  「血抽好了。」

  櫻川九郎將手中小臂粗的針管遞到方羽手中,並用迫切的目光期盼方羽儘管讓女友復原、甦醒。

  「哇~真的抽了滿滿一管呢,竟然什麼事都沒有。」

  岩永美琴站在方羽另一側,琥珀色的眸子緊緊凝視著方羽手中那支猩紅濃郁的注射器,針管那端還沾染著未乾的血漬。

  再看看面色如常,站姿穩健的櫻川九郎,不禁感嘆他是有多麼怪物。

  「他是吃過人魚肉與預言獸件的血肉的人類,雖然不老的效果被抵消,但身體的不死性、恢復性還是和傳說里一樣。」

  方羽單手用食指、中指把玩著注射器,讓其在指間飛舞旋轉,一點也不怕失手,注射器摔碎的模樣。

  「七實哥。」

  「豁牙,難怪幽靈們都說讓我遠離這裡,據說是有一個大妖怪,大怪異存在,牛角、魚尾、人首,在怪異們的眼中是這副形象就得到解釋了。」

  岩永神色開明的點點頭。

  「你是誰?七實哥為什麼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她?」

  櫻川九郎又把頭轉向方羽,綿軟如山羊的性格第一次有些強硬。

  「她也是我的病人,是我們這邊的存在,六年前她被妖怪們擄走,失去了左腿和右眼,現在你看到的手腳健全模樣還是我用人偶部件給她補上的殘缺,相應的失去了一隻眼和一條腿,她也得到了【智慧之神】的位格,為妖怪們平息、調解糾紛就是她的職責。」

  「隻眼單足?」

  櫻川九郎訝異的說道。

  「沒錯,每當那些存在們發生什麼糾紛或者問題時就會從全國各地跑來找我幫忙仲裁或尋求解決方案。其中也有和人類之間發生的麻煩問題,經常讓我傷腦筋呢。」

  岩永眨著一雙別無二致的美眸,未扶拐杖的那隻手輕輕打起響指,精神奕奕的說道:「相對的,他們也會幫我的忙,像是七實醫生有沒有來上班;公交車到站時間點,給我提醒;醫院裡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哪個護士換錯點滴、哪個患者病情驟變等事情都會告訴我,然後我在向護士賣個人情。」

  櫻川九郎屏住呼吸,等她說完以後才忽然放鬆全身力氣搖搖頭,「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方羽則走到病床邊,從白色大褂內衫里抽出一把用白色棉布包裹的手術刀,左手持刀,刀尖對準右手掌心,比量著下刀的位置。

  「日之本最古老的文獻【古事記】中不是有關於這樣存在的記載嗎,【久延毘古】這一神靈雖然只有一條腿無法走動,不過卻是一個詳知世上萬物的智慧之神,現如今祭祀【久延毘古】的神社主司學業、教育方面的願望,也經常舉辦祭典。

  【獨眼者】有時候也會被當做神靈或是接近神靈的存在,奧丁不就獻上一隻眼換來飲用智慧之泉的機會嗎?鍛造之神也有很多獨眼或單足的特徵例子不是嗎,所以流傳到後世以來,就有了不少將此特徵描述為成神靈的條件。

  被許多人當做妖怪的【獨眼小僧】也有實際上是山神的墮落之姿的看法。」

  方羽平靜的說著,卻是眨眼間對自己痛下狠手,岩永完全來不及阻止,他就已經用手術刀將自己的右掌劃開二分之一的厚度,血淋淋的傷口、白森森的掌骨、隱約可見的血管,全部清晰可見。異常恐怖血腥。

  「七實醫生……」

  岩永喃喃自語的看著方羽自殘後將右掌貼近病床上弓原紗季那顆光禿禿的腦門上,鮮血自不必多說的浸染其上。

  「醫生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拿手術刀的手,你現在這樣做不是自毀前程嗎?」

  沒有說方羽瘋掉就已經是她的矜持了。

  「不會的,七實哥和我一樣,也能夠快速自愈任何傷勢,就算是斷掉一條手臂、大腿都能夠再次長出來。」

  櫻川九郎為他辯解。

  果然,在方羽拿開手掌以後,塗抹在那顆禿頭上的血液飛速蒸發在空氣之中,手術刀上、地板上遺留的血漬也是,而他掌心那道狹長深邃的劃口更是不翼而飛。

  方羽默默收回手術刀,避免病人嚇到。

  「我,怎麼在這裡……」

  不久,仿佛被注入了特效藥一般,病床上女人頭頂的毛囊飛速再生出烏黑濃密的頭髮,硬質的髮絲生長到香肩處就自動停止,腦門上的蜈蚣型針線傷疤早就變得雪白一片,甚至連蒼白弱氣的臉蛋都再次健康紅潤起來。

  「九郎?」

  女人的扭轉頭顱,視線從方羽驚艷的臉龐上短暫停留後,略過可愛小女孩模樣的岩永美琴,直接注視到唯一熟識的男友。

  方羽的吸血鬼血液、酒神之血、狼人之血、怪物之血等融合種種人外存在基因能力的血液在弓原紗季的身上綻放出奇異的光彩,傳說中的萬能藥也不過如此了。

  「紗季小姐,你醒了,這裡是市立醫院H大學附屬……。」

  九郎快步來到病床邊並握緊她伸出被褥的那隻手卻得到一個尷尬的回應。

  弓原紗季目光躲閃,神色僵硬,在她的內心深處,方羽聆聽到了噁心、恐懼、害怕、抗拒的聲音。

  「九郎,以後我們還是分開吧。」

  她伸手阻止了櫻川九郎的話語,弓原紗季扭轉頭去,不願、不敢、不想直視男友的雙眼,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來。

  櫻川九郎欣喜的表情就這麼僵硬、鬆弛,不復存在。整個人一下子失落萬分,他的紗季小姐就這樣從他的掌心溜走了,抽走了被他握住的那隻素手。

  病房裡氣氛尷尬無比,岩永美琴用看好戲的表情幸災樂禍的旁觀兩人的神態。

  方羽拍拍九郎的後背,這是他親眼所見,堂弟的第二次戀情就這樣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