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方羽通過電話聯繫的朝陽山市立醫院的救護車就呼嘯著「嗚嗚」聲飛速趕來。
方羽借著看護受傷者是同班同學的名義也跟車前往醫院。
「少年放心吧,你女朋友會沒事的。」這是一個帶著口罩的中年男人,自來熟的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笑容,「受到大貨車驚嚇的可能性更大,我大概瞟了一眼,小腿上的擦傷不嚴重,如果恢復的好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這樣啊,謝謝大叔您了。」方羽撓頭扯出一抹羞澀的微笑,就像是青澀的少年人戀情被成年人揭曉了一樣。
「……」同在一輛車上,見崎鳴被「好心」的醫護人員安置在方羽座位旁邊,方便兩個年輕人可以互相安撫情緒,畢竟都是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了這一次慘烈的重大車禍事件的受害者。
對於「女朋友」這個身份,見崎鳴沉默無言,低下頭默默盯著自己脫下制式黑色小皮鞋和白襪,露出晶瑩剔透、粉嫩可愛小腳丫的右腿,傷口處消毒後匆匆纏繞了幾層繃帶,現在愈發不好行走。
「小事,小事。不過還真是美好的青春啊~大叔我年輕時候也經歷過這樣美好的戀情,不要在意父母的看法,青春就是要活出精彩,自由自在,等到步入社會了起碼還有回味的機會……」
這位帶著口罩看不清臉的大叔一副過來人的唏噓往事,整個救護車裡除了方羽和鳴,就只剩下作為醫務人員的大叔和前面開車的司機了,至於那兩個受傷更嚴重的貨車司機,在別的車上。
「大叔,那兩個傷者怎麼樣了?沒有生命危險吧?」不得已,方羽終於打斷了對方愈演愈烈的人生傳授,一副好孩子正直少年,擔心他人安慰的神情。
也怪他的模樣太具有欺騙性,【千人千面】的效果讓大叔看著方羽的臉回想起了自己那慘綠色的回憶,不過他的少年時代結束後就沒有那麼美好了,青梅竹馬長大後嫁給有錢人,自己輟學後打工辛苦掙錢卻連父親的醫療費都不夠,後來艱辛的重讀成人大學,勉強回到這個落後的小鎮入職市立醫院的男護工才慢慢漲工資有了點體面。
所以,他不想看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和自己一樣,不懂得珍惜眼前的美好,錯過之後才追悔莫及。
明明是一個單身男性,卻對方羽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就表現出「父親」一般的關懷。
「唉,空車的貨車司機搶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成人形了,不僅是被強烈的車禍撞擊的身體多處骨折骨裂,還有受到車體擠壓傷害,玻璃刺穿傷害……另一個的話還勉勉強強還有點救,安全錦囊在撞車的瞬間彈出……」
面對方羽這個外人,就連這樣的話題都沒有遮掩的脫口而出,大叔已經完全在對話間失去了人與人之間的警惕和隔閡,心之壁壘悄無聲息的被方羽撬開……
……
到了醫院,想要快點看到妹妹的見崎鳴可愛的拉扯著方羽衣角,並用圓溜溜的大眼睛渴求的看著他,「能不能……」,她搖晃了一下自己不著鞋襪的白嫩右腿,稍稍有些羞澀的樣子。
「好吧,背你去看你妹妹是嗎?我知道了。」
方羽背對見崎鳴蹲下,兩隻手向後展開,宛如展翅待飛的雄鷹,背負著雛鳥歸家。
抿著唇,見崎鳴洋娃娃一樣的腦袋左顧右盼發現沒人注意這裡,終於左腳小跳著蹦到方羽背後,兩手探過他的雙肩,交叉,自己那略帶濕氣的臉蛋也貼在他看似消瘦卻宛如城牆般堅實的肩頭。
因為是小傷,所以並沒有占用太多醫療資源,到地方大叔就道別了,向兩人指明了門診部的方向。
但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那裡。
徑直向住院部大樓走去。
「這個姿勢怎麼樣?」方羽兩手拖住見崎鳴看似纖細實則手感上佳的大腿,向電梯走去。
「……別說了。」
「好吧。」
等待電梯的兩人很快就沒有了話題,「叮咚~」電梯的門開了,裡面也是正好是兩個人,一個年輕可愛的護士正攙扶著一位紅髮用藍色絲帶扎著雙馬尾的女學生,因為她恰好也腿部受傷,腳踝纏著繃帶。
「你……也是北中的學生?」
紅髮雙馬尾先是目光如炬的看了一眼方羽背上的見崎鳴,她們好像是熟人,然後用僵硬的語氣轉換話題看著方羽胸前的風車校徽說道。
「是啊,背上的是我同學,她腳受傷了。」方羽點頭,背後的見崎鳴反常的將頭埋在他頸脖後一語不發,好像不像和紅髮女說話。
「啊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赤澤泉美,是三年三班一員,話說以前沒見過你,是新轉校的學生嗎?」
即使是被身旁的女護士攙扶的傷者,赤澤泉美仍然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遞給方羽,同樣是夜見北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和穿在見崎鳴身上截然是相反的姿態,她看起來更成熟、閃耀,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孩子,對待第一次見面的異性也能自如的搭話。
「抱歉,我還要背人,不能和你握手。」
「咔——」這時候電梯門自動閉合,在雙方搭話的久久不下電梯時機器也在催促。
「你們不出來嗎?我們要上3樓了。」方羽伸出腿,抵住快要合上的金屬門。
「門診部不在三樓哦~少年。」年輕的女護士提醒。
「我們要去看望住院的病人。」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赤澤泉美不耐煩的打斷,這才是她的本性吧,性格強硬,黑色長筒襪包裹的纖細長腿也在不耐煩的跺腳,宛如赤炎般的雙馬尾紅髮更是讓她本人宛如楓葉一般亮眼,卻不會讓人討厭,「你的名字,還有,你是哪個班的。」。
「你不是三年三班的嗎?應該也認識鳴吧,既然我是她的同學自然也是你的同班同學了,名字的話叫做櫻川七實,這位脾氣不好的同學。」
「難道班級里沒人和你說過某些規定嗎?還有些不能觸碰的事情?」
「今天發生了車禍,鳴就是受害者,差一點被車撞倒,我不想因為所謂的規矩就無視她本人的生命不管。」
「怎麼會……不是已經使用了嗎?」赤澤泉美英氣自信的臉龐變的遲疑。
「也許是不管用吧,另外一提,今天風見也踩滑摔倒在樓梯間,差點出現事故。」
「這個……一定是她擅自打破規定和班級里的人接觸了吧。」這個女孩姣好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咬牙切齒,她用嚴厲的眼神盯著方羽背上的見崎鳴,好像是在質問她一樣。
「總之,這位同學,學校見吧,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的應該就是請假的赤澤同學了吧,我是你的后座,到時候方便再聊吧。」
不知不覺間,雙方調換了位置,方羽和見崎鳴在電梯內,赤澤泉美和年輕護士在電梯外,金屬大門終於再次緩緩閉合。
「等等……」
門外,赤澤泉美焦急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將方羽留下,但是金屬門毫不停留的閉合,中間的縫隙縮小成一條線,赤炎般的紅色消失在電梯外方羽的視野里。
「她似乎對你很嚴厲。」
電梯開始緩緩運行,狹窄的電梯內只有方羽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見崎鳴呼吸微弱的拍打著方羽的後頸皮膚,仿佛虛弱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