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拜師壹

  第38章 拜師壹

  隋唐以來,武林中人開宗立派,多選名山大川。♧✌ 6➈SĤ𝐮x.℃σΜ 🎃♚一來山間地廣且賤,易於開拓;二來山中越往高處空氣越是清新,對內功修煉大有好處,山中清幽,更讓人心平氣和,不易走火入魔;三者江湖難免是非仇怨,山川之地王法鬆弛,更是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占據一山又談何容易,能占山立派的多是僧道兩家。以傳道之名,得朝廷首肯,建立根基。

  唐時,少林寺十三棍僧因護駕有功,受到唐太宗的封賞,賜田千頃,更是免了稅賦徭役,並稱少林僧人為僧兵。從此,少林寺名揚天下,被譽為天下第一名剎。

  能於武林屹立不倒的宗門多是巨富,想在那高山之上開門立戶,建造屋舍談何容易,自然需要大筆金銀。常言窮文富武,門人弟子的諸般用度,吃喝拉撒,兵刃器械,丹方傷藥花費也是不菲。

  大的宗門俱是廣納田地,宗門周圍數十甚至數百里,都是其產業的並不鮮見。還有的宗門更是涉足商旅各行,名下產業無數。

  唐宋年間,少林寺有土地一萬四千多畝,寺基五百四十畝,樓台殿閣五千餘間,僧徒達兩千多人,盛況空前。既是當時佛道兩教的最大宗派,更是持江湖之牛耳的武林勝地。因田地甚多,又沒有賦稅徭役,更有天下善男信女的供奉,少林之財力也是天下罕有。鼎盛興旺,其中高手更是層出不窮,一時無兩。

  衡山乃上古時期君王唐堯、虞舜巡疆狩獵祭祀社稷,夏禹殺馬祭天地求治洪方法之地。天下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有四處位于衡山之中。

  衡山派的道觀即建在最高峰祝融峰上,衡山派立派逾二百年,雖一度人才凋零,盛景不在。近年開始蒸蒸日上,也還有根基二百多畝,一千多殿閣,一千餘門眾,在荊湖南路乃至江南西路一帶仍是聲名赫赫,無人敢惹。

  EZ到衡山足足一千餘里,蕭登樓夫婦歸山心切,一路疾行,也用了二十多日方才來到衡山之下。

  神州五嶽:東嶽雄、西嶽險、南嶽秀、北嶽奇、中嶽奧,衡山獨得一個秀字,當真是峰巒迭嶂,河山如畫。

  黃庭堅有詩云:萬丈融峰插紫霄,路當窮處架仙橋。上觀碧落星辰近,下視紅塵世界遙。螺簇山低青點點,線拖遠水白迢迢。當門老檜枝難長,絕頂寒松葉不雕。

  行了片刻,前面遙遙一個山門,牙檐飛翹,氣勢不凡,牌匾上四個大字「南嶽衡山」。

  三人行到近前,洛思琴一指牌匾上方,白玉匾額之中一個葉子狀的圖形,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蕭平安撓了撓頭道:「好像一個鳥頭。」

  洛思琴倒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師兄你看,這孩子果然與我派有緣,尋常人又有誰看得出這是個鳥?」對蕭平安道:「你說的不錯,天有二十八星宿,每七宿為一方,七星化形,東為青龍、西是白虎、北乃玄武,我南方便是朱雀,這朱雀之形既是衡山之徽記,也是我衡山派的印記,你日後若出來行走江湖,見到衣服上有這印記的,都是我衡山弟子,你提我夫婦兩個,自當相助。」

  衡山周環綿延八百餘里,空中看,其形正如一隻巨鳥翱翔,只是當時之人卻不知如何得曉。

  入得山來,草木蔥翠,鳥鳴澗中。由此向前已是山路,儘是台階,三人將馬栓在山下,此地已是衡山派地界,自有衡山的弟子前來處置。

  蕭登樓夫婦重歸故地,心情大好,洛思琴指指點點,給蕭平安講這山中的諸多妙處。她學問甚好,諸般典故信手拈來。

  蕭平安也不懂石上書法如何精妙,更不懂山水何來豪放孤寂之情。他字也識不得幾個,從小到大隻知道山裡有鳥,水裡有魚,都是果腹之物,卻渾不解山水之美,更遑論山水情,只是連連點頭。

  蕭登樓看妻子臉色紅潤,笑靨如花,興致盎然。心中突地一動,這幾年我夫婦兩人風餐露宿,四處奔波,妻子整日的愁眉不展,眼見鬢邊悄然有了白髮,人死不能復生,自己所做究竟是對是錯?那小鎮之中,妻子放走韓謙禮,就此心情大是不同,難道這便是人所說的放下麼?他知妻子愛子之心尤勝於己,夜宿荒山,曉行水畔,一個觸懷就會淚下,她若能想通,倒是好事,看她與蕭平安並肩而行,心中突然一痛,心道,如果我那孩兒不死,也能長到這般大,與我夫婦兩個並肩登山……。

  三人緩步上山,蕭登樓夫婦想到馬上就見同門,腳下不覺越來越快。兩人都是輕功高明,身輕如燕,山路之上,如履平地,眼看前面將到南天門,猛然想起還帶著個孩子。回過頭,哪裡還有蕭平安的影子。

  兩人相視一笑,洛思琴道:「這孩子只怕才到延壽亭,我去接他上來吧。」

  五嶽之中,衡山最矮,卻也有一千三百多米。山路盤旋,自山腳到祝融峰卻不下二三十多里,常人上到這裡也要三個多時辰。蕭登樓兩人快行了大半個時辰,自是早把蕭平安遠遠拋下。

  蕭登樓道:「不必,你也歇息片刻,等他自己上來便是。」

  洛思琴點頭,兩人並肩坐在山石之上,輕聲細語,只覺說不出的安靜平和。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突然山下腳步聲響。洛思琴看了蕭登樓一眼,奇道:「是那孩兒來了?」

  蕭登樓搖頭道:「他半大孩子,又沒練過功夫,哪能如此之快,當是他人。」

  話音未落,山路上一人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卻不是蕭平安是誰。

  洛思琴驚喜道:「果然是這孩兒。」迎上前去,見他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想是盡力全力,這三個多時辰的路一個時辰跑將上來,倒真是難為這孩子。心中憐惜,拿出手帕給他擦汗。

  蕭登樓見他一路趕來,倒也頗有韌性,看妻子給他擦汗,面帶微笑,心中突然一念升起,這孩子倒也姓蕭!看他濃眉大眼,粗手大腳,卻與自己夫婦沒半點相像,心中突然一陣說不出的心煩意亂,想上前安慰幾句,卻又想遠遠離開此人,再不相見。

  洛思琴見蕭平安眼圈泛紅,眼角還有淚水,奇道:「你怎麼了?」

  蕭平安低下頭,抹去眼角淚水,小聲道:「我以為你們也不要我了。」

  洛思琴這才明白,心下憐惜,道:「傻孩子,我們不過走的快了一些,你慢慢趕上來便是,累壞了吧。」

  蕭平安搖頭道:「我不累,我有力氣。」

  洛思琴搭他脈搏,脈象平穩,雖是氣喘大汗,卻渾不似氣力不濟的模樣,也是驚訝,心道這孩子沒練過武功,體力竟如此之好,笑道:「師兄,你看這孩子腿腳倒是健壯。」

  蕭登樓嗯了一聲,道:「既然到了,那就走吧。」不去看他,轉身提步又行。洛思琴本想叫蕭平安歇息片刻,見丈夫先行,當下拉著蕭平安手跟上。

  蕭平安只覺一隻柔若無骨的柔荑牽著自己,自己毫不費力,卻是比剛才全力飛跑還要快上許多,心中大是羨慕。抬頭看洛思琴一張吹彈可破俏臉,白裡透紅,真如仙女一般,忍不住小聲問道:「方才你們是在等我麼?」

  洛思琴看他眼眶又紅,微微一怔,道:「是啊,怎麼了?」

  蕭平安輕聲道:「從沒人停下等過我……」

  洛思琴只覺心裡沒來由的一酸,一時尋不到話說,只將他手又緊了一緊。

  不一會三人已到南天門前,過了此門已是衡山派的宗門所在,過南天門到祝融峰還有四五里路,所居者皆為衡山派師徒。

  尋常游山之人自然也能登頂,只是夜晚以後南天門之上,卻是不留外人。

  南天門前站了四個衡山派的道人,都是背負長劍,英姿勃勃,其中一人看到三人奔上山來,漸漸看清,喜道:「是三師伯四師姑回山了。」幾步迎上前去,高聲見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蕭登樓笑道:「你這小子,還是這般上躥下跳,你師傅可好?」

  那弟子連聲道:「好,好,我師傅可想師伯呢,幾次想下山找你們,師公只是不允。師公嘴上不說,可也實在記掛兩位師伯,兩位回來,師公師傅可要高興壞了。」

  蕭登樓點頭道:「我這就去拜見師傅。」想了一想,道:「這孩子是我收留,本性倒也純良,你帶他去後山十方殿,叫陳管事找個事與他做吧。」

  蕭平安張口結舌,突兀分別,既有吃驚,更有不舍,一路之上,兩人對他尤是照顧,洛思琴知書達理,心思細膩,與韓謙禮大是不同,心中不覺甚是依賴,只是他心思簡單,只是覺得難過,卻不知說什麼好。

  洛思琴一路之上,觀蕭平安雖是沉默寡言,卻甚是懂事。更是天性淳樸,懂的體貼照顧別人,每到客棧打尖之處,端茶倒水,甚是勤快。此時分別,倒也有些不舍,柔聲道:「你且跟著他去,過些時日我再來看你。」跟著蕭登樓快步而去。

  那弟子目送兩人離開,回首對蕭平安一抱拳,道:「在下林子瞻,敢問閣下高姓大名。」那弟子也不過十三四歲,比蕭平安還要小些,生的眉清目秀,一雙鳳眼甚是靈動。

  蕭平安學著他一抱拳,道:「在下高姓大名蕭平安。」

  林子瞻笑道:「蕭兄弟真會說笑。」對那三名弟子道:「我帶這蕭兄弟去後山十方殿,若有人問起,你們就說是三師伯交待的。」

  其中一人笑道:「你去便是,這裡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不在,我們耳根還清淨些。」另兩人都是跟著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