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回到自己的院子,方要伸手推開門,卻不禁止步頓住,垂眸一思還是進去了。
院子裡,辛玉墨一面擺弄手中的玉笛一面漫不經心地問道:「去哪裡了?」
江樓月聞言頷首掩飾一笑,上來行禮,道:「夜裡思念家人,出去走了走。」
辛玉墨也不正眼看他,意味深長道:「江樓月,你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對吧?」
江樓月神色一斂,不語。
辛玉墨冷著面一步一步逼近,甚至將玉笛抵在了江樓月的頸旁。
江樓月恍然也明白過來自己的行蹤是如何暴露的,忙笑著道:「原來帝鴻之外,尚有人在幫您!」
段青楓覺察到不對勁匆匆趕來的時候,院子裡獨留下辛玉墨一人,抬頭望著將明的夜空,聞及段青楓的到來就反手將持著的劍化回了玉笛。
段青楓並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辛玉墨也不言語,只塞他手中一綹白色的毛髮便走了,段青楓不明舉起一看禁不住駭然。
妖發!
白青木考慮了整晚,拂曉才帶著歉禮回去,固然周予說得是對的,他也不願再畏畏縮縮,可還是要問過柏冬青的意見,若她同意,自己也不會逃避了。
天色猶然蒙蒙的,白青木遠遠就瞧著院子裡透出的燭光,便猜到柏冬青一直在等著他,心中更是愧意濃起。
柏冬青俯身趴在桌子上,白青木推門進來看見不過覺得她累了,便躡手躡腳地站在距離外,準備先向她道歉,卻不想隱隱嗅到血腥的味道,猛一低頭只見地上一大灘未然全部凝固的鮮血接連自柏冬青的身體。
白青木愕然一震,也顧不得手裡的東西慌了上前,顫抖著一抬手,柏冬青已無氣息血色的身體就「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江樓月一陣風似的現身在柳家莊門前,看守的人也不去阻攔習以為常般就那麼讓他大搖大擺進去了。
及至到廳上拜見柳長蓁,也無一人覺有不妥,韓平也只是對他點了點頭。
柳長蓁也不瞧他,只問道:「回來了。」說著抬眼就見江樓月一身布衣儘是破損鬚髮蓬亂不由嫌棄,「我還是喜歡你女子的樣子,兔妖不就應該可愛一些嗎?」
江樓月聞言抬手掩面轉瞬恢復作女兒身,笑著道:「照宗主所說,那狐狸還當是嫵媚的呢?」
柳長蓁知她所言是莫子泠,只一笑,又戲謔道:「比我想像中的快了點,好在還活著。」
江樓月回道:「宗主讓樓月行此事,本也就沒在意身份生死的問題。」
柳長蓁輕笑,道:「提示麼,做得太明顯了反而沒了意味,再者說,以你的能力改日換個樣子不是輕而易舉的。」
江樓月深知柳長蓁一向如此,看似戲笑無常不著邊際,實則不過是外表掩飾而已,也就不去接話,開口道:「自十七年前宗主發現司幽、帝鴻與堂庭暗有端倪之後,樓月就換容潛伏進去,十多年來事情具已查明,只是沒想到晏澍在外還有助手,這才早早暴露了,不過也無礙就是。」
柳長蓁納罕道:「還有助手?當年晏氏追查真相的殷申段由等人都死了,難不成是堂庭餘下的那些老廢物?」
江樓月道:「不知,但也和晏氏脫不了關係。既然他們能隱藏這麼年,想必實力不容小覷,宗主還是早做打算,畢竟晏澍回來事小,堂庭死灰復燃事大,麂水可不能再屈居人下了。」
柳長蓁聞言笑了,笑得很大聲。
由於是雲閣老不在的第一次過年,雲芙夜裡也不甚安穩,莫子泠陪著終歸是不忍,魏子渂自知雲芙不會見他就派了人來,雲芙也是沒理會。
直鬧騰了一晚半日,快到晌午了莫子泠才稍稍安撫雲芙睡下,原打算回閣中去處理年下的事情,不承望三水帶著七葉來了,她姐妹二人此前被雲芙留在身邊,雲閣老亡故莫子泠不想她們再過度參與進來怕自己護及不住就讓其近來看守在雅軒了。
莫子泠瞧她兩人神色匆匆的,不免問道:「怎麼了?」
三水忙回道:「有人持劍闖司幽!」
莫子泠的第一反應是靈者,卻也想不出是何人如此大膽。
七葉看出了莫子泠的想法,接著三水的話道:「是刺客,要見您!」
「什麼?」
白青木被困在山門下,劍客之於靈者一人是身體動作敏捷利落的優勢,之於多人就會是五感盡失的無用之人。
司幽閣的弟子多次警告,白青木未有退卻之意,刺客私下主動挑鬥屬於破壞了長琴樓的規矩,此刻起將不在保護之內,弟子們無奈之下下達了誅殺的命令,幸而莫子泠現身得及時,忙制止了。
白青木一副癲狂的樣子,也不在意自己傷得有多重,莫子泠瞧著他體力幾近於無還拖著一路的血硬撐的樣子,就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白青木見到莫子泠一步不出就脫力跪倒在地,莫子泠俯身攙扶,白青木用盡最後的力氣緊緊拽住她的衣袖,卻......哭了。
周予接道消息時尚雪柔仍未清醒,只得自己先按下了,方一回身殷孽就立身在後抬眼凝視著他,周予當即轉念壓下神色含糊笑了笑,一面背過手暗下把寫有信息的紙塞到袖中。
殷孽幾步走過來,問道:「雪柔呢?」
周予笑著道:「還在睡著。」又刻意提了一句,「沈公子也在上面。」
殷孽沒有言語。
周予便拿腳走了。
殷孽默然了半晌,忽又喊道:「周叔!剛剛,是有什麼消息嗎?」
周予不由愕然。
魏子渂在書房裡「啪」的一聲拍在案上,怒斥道:「長琴樓真是愈發地放肆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尋釁找上門來!」
跪坐在下首位的秦沐聞言頷首笑了笑,道:「此舉,應是個人所為。」
魏子渂依舊不忿道:「那也是他長琴樓的掛著名帖的刺客,連手下的人都管不好,虧得我父親還贊過南宮明御人有術!」
秦沐知道魏子渂不過是因為這事又掛牽著莫子泠而生火氣,就道:「事關兩方我們說不上話的,還需閣主親自出面才是,少主稍安勿躁。」
秦沐這般講話,魏子渂也無言,不得已安靜了下來。
秦沐微微瞧著魏子渂,不由挑眉心有別想。白青木的身份擺在那裡很是尷尬,魏子渂不是不清楚,故作樣子罷了。此番作為又不知是哪一位在出手,又不知是哪幾位在坐山觀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