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寒劍浸血染痴意(壹)

  天色無雲尚明,卻起大風,莫子泠身後的長髮紛飛撲到了臉上遮擋住了眼睛,她便抬起手挽了下放回身後,忽有一束強光搖曳刺眼,不禁轉頭去尋,原來是街邊賣飾品的小攤,其上的一顆晶瑩小珠子折射的光芒。

  莫子泠就憶起斷崖下的汐來,於是走了過去。

  那攤主一見有客就笑面相迎。

  莫子泠拿起那珠子細細瞧了瞧,品質不似面上看著的好,就又放下了,那攤主見她不中意又開始介紹別的東西。

  沈苑從後現身,慢慢地走近前來,笑著向莫子泠搭訕道:「此一般瑕疵劣物怕是難入姑娘之眼!」

  那攤主一聞此話立刻就羞惱了,上前就要理論,卻被沈苑以未出鞘的劍抵住喉嚨按了回去。

  沈苑繼續對莫子泠道:「要說這天下所產妙物精品之地,沒有一個可出帝鴻其右。」一面說一面就拿眼睛瞥著莫子泠的神色。

  莫子泠見攤上確實沒有合適的漂亮石頭,就移步去了,全沒理會沈苑。

  沈苑忙住了口,故意大聲問道:「不聽在下講完了?」

  莫子泠漠然不語,原也沒打算繼續聽,就駐足回身道:「我們見過。」

  沈苑雙手抱劍,笑道:「是見過,原來姑娘目不識人面是謠傳。」說著就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涌了上來。

  其實是莫子泠在伯陵樓還劍那日聽到了他和尚雪柔在二樓的談話。

  沈苑轉念道:「對了,方才講……」

  不待沈苑言完,莫子泠就打斷道:「我聽到了,公子想引我去帝鴻。」

  沈苑低頭一笑,道:「不錯。」

  莫子泠轉身離開,只道:「那我考慮考慮。」

  沈苑望著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心下思量感嘆道:這女人莫不是藏了個冰塊在身上,怎會這麼冷?

  那邊緩步行走著的莫子泠覺察到沈苑的動作輕輕一笑,悄然收起了袖中剛剛用靈力製造寒氣的手。

  宛童進來時看到雲仲正在把玄服整理妥善並鄭重地蓋上蓋子封存好,忙上前躬身接在手中便要收放起來,不想雲仲吩咐道:「放到最下面,以後不會再用了。」

  因此服乃司幽先主姜氏所賜,雲閣老一向珍重,宛童聽了此話不免納罕問道:「閣老,這是?」

  雲仲聽了不答,反用手按住盒子,抬眼問道:「子泠是否去了帝鴻?」

  宛童頷首道:「是。」

  雲仲長聲道:「將所有的靈鴿放出去,即日起,莫子泠就是你們的代掌令主。」

  與此同時繁縷院的弟子匆匆趕來回道:「秦公,後山的靈鴿放了。」

  秦沐聞言驚喜道:「魚,終於咬鉤了。」

  莫子泠站在蓮池邊有一會兒了,只呆呆地看著這紅綠離披新殘交錯的景象,不免有些悵惘,無人的林子裡一片積水小窪地,也可以生長出芙蕖來,倒是新奇,莫子泠一時感懷就走了過去,展手施力瞬間就用靈力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原來姑娘可以令花木起死回生,難怪大公子會邀請你去南燭!」

  莫子泠聞言就收了手,道:「悄無聲息地在暗處偷看可不是有禮之舉。」

  唐原在後慢慢走上前來,道:「姑娘不是早就發現在下了。」

  莫子泠回過身來,答道:「我並非能對抗生死,只是可以逆轉陰陽。」

  唐原道:「所以無論人或草木只要一息尚存,姑娘就可以延長其性命?」

  莫子泠沒有答言,只是問他:「唐護衛不去追趕那人了,反倒在這裡和我閒話?」

  唐原道:「那人明明是故意引我到此。」

  莫子泠聽了反問:「難不成唐護衛覺得是我做的?」

  唐原與莫子泠兩個人一同進了城,行走在帝鴻城中的街道上。

  不承望一轉身,莫子泠卻沒了身影,急得唐原慌忙去尋找,最終在一家玉石店裡看到了她。

  莫子泠在台前一一挑揀了許多,對店家道:「都包好。」

  唐原上前打眼瞧了瞧,便拉她到一旁,悄問道:「姑娘可知那些需要多少錢?」

  莫子泠抬起眼來恍惚著搖搖頭。

  恰好店家裝點完遞過來,莫子泠因聽了唐原的話也就明白了些許,便拿出荷包道:「銀錢可能不夠,暫時不要太多了。」

  豈知那店家輕手推住了,笑著道:「不敢收大祭司的錢。」

  莫子泠不解。

  那店家繼續道:「屬下等乃雲閣老座下,賤名不值一提。」

  莫子泠聞言沒有收下,反而問了唐原道:「一顆可夠?」

  唐原點點頭。

  莫子泠便揀了顆幽藍色似雨滴形狀的,打開荷包盡數將錢倒出,那店家猶不收,莫子泠也不理會徑直去了。

  出了門,唐原不由問道:「姑娘方才為何不收下?」

  莫子泠沒有回答,反而袖好了玉石問道:「若是唐護衛,可會收下?」

  唐原微微點頭,道:「我是從災里逃出來的,父母把襁褓中的妹妹與他人易子而食,卻還是沒能活下來,假如沒有義父我現在身葬何處也未可知,所以我餘生所求不過衣食。」

  莫子泠聞言稍稍動容,問道:「那你隨著玉宣公子來到帝鴻,也是圖他的錢?」

  唐原垂下目光道:「算是吧。」

  莫子泠聽了沒言語,只輕輕一笑。

  轉過街角迎面就撞上一行人,看衣著服飾是山莊裡面的,為首者神色慌張地拉唐原道:「原來你在這裡,竟讓我好找!證老爺又發了狂了玉宣公子急著喊你呢!」

  唐原聽罷便要趕回去,卻又止步回過身來,莫子泠犯了迷糊不覺,唐原就反身回來道:「姑娘得同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