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清軍南下

  阿巴泰根本沒想到圖爾格竟會拿不下兗州,沒有兗州,沒有這的財富和朱明王爺,這叫他如何壓得過多爾袞?

  朱明在齊魯的幾位藩王,濟南的德王能排第一位,不管是政治意義,還是經濟實力,都當之無愧的是齊魯諸王之首。閱讀

  而位於兗州府城滋陽,傳承至朱洪武第十子的魯王那就排在第二。

  兗州為魯東的南北交通要道,大運河穿境而過,可比齊魯內陸的青州的衡王要牛多了。

  阿巴泰一門心思的要俘獲德王一脈,不叫多爾袞專美於前,哪怕上次率軍打破濟南,活捉德王一脈的人就是他本人,率軍第一個殺入濟南的就是他兒子。但這功勞總歸有人多爾袞的一份不是?

  現在他也是大軍主帥了,他也不親自出馬,卻萬沒想到圖爾格竟然在兗州打成了這個爛局。

  「那為何不突襲曲阜?攻敵必救的道理,圖爾格都不懂嗎?」阿巴泰瞪大一雙眼睛,怒視著身前報信的奴才。

  黃台吉是不讓真的攻打曲阜,可威逼一下就很難嗎?只要擺出樣子來,有鄒縣之戰打底,誰會以為清軍是在晃點人?他們膽子有那麼大嗎?

  「貝勒爺容稟,不是昂邦章京不懂得攻敵必救的道理,實乃那鄭芝龍太是狡猾。」

  卻是那圖爾格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孔家和孟家的態度都如此善變。當清軍進攻鄒縣的消息傳到曲阜之後,孔胤植當下拍板做出決斷,使人悄悄前往清軍大營,向圖爾格告饒。那打的算盤就跟孟宏譽一樣——財去人安樂,花錢買平安。

  先就帶來了兩千兩黃金,誠意滿滿的。

  可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圖爾格可不知道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孔胤植,鄭芝莞先放過了孔胤植的信使,而當孔胤植二次讓自己族侄,帶著一批金銀糧秣悄悄送往清軍營壘中時,被鄭芝龍使鄭芝莞拿了個正著。從中搜到了孔胤植親筆落款的書信一封。

  如此,人證物證皆在,孔胤植還能抵賴麼?

  鄭芝龍也不會傻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揭露這一切,那除了能讓本就動盪不安的人心更加零碎外,只能叫鄭氏與讀書人暗中生出齷齪。雖然後者是鄭芝龍立志要修理的階層,可現在他還要虛與委蛇不是?

  孔胤植是個軟骨頭,他在信裡頭先是恭維「我大清」,然後又極力否認討滿檄文是出自自己的筆下,做下了如此醜事,一旦曝光可就遺臭萬年了。對孔家的「千年清名」更是一記重創。

  還是先前說的,如今的時局是滿清大軍只是入塞而不是入關,韃子還沒有坐了紫禁城的金鑾殿,孔家是不可能調轉方向對之納頭便拜的。

  於是,身為大明忠臣的衍聖公孔公爺就只能全力以赴的積極備戰。發動自身的佃戶、家丁,出錢,出糧,號召整個曲阜動員起來,保衛名教。

  鄭芝龍也只是讓鄭芝莞引曲阜城外的那五百無甲兵入駐曲阜。(之前被鄭芝龍派來護送難民的那一撥)

  他們的任務也不是守城,要守衛曲阜,還是要靠孔家的。

  鄭芝莞的任務就是在孔家人的配合下,積極發動曲阜的人力物力,為接下的戰爭做準備。準確的說就是傳授戰爭經驗。真正來填補曲阜的還另有他人。

  就比如阿巴泰所言的,為什麼不突襲曲阜的問題,攻敵必救,鄭芝龍收到信息,那是必然要出兵救援曲阜的。他們縮在營盤裡的時候,清軍難以吃掉,可要是在路上,吃掉鄭軍還很難嗎?

  而事實是,當鄒縣戰事告結之後,鄭芝龍就聯繫袁時中,後者讓袁大洪引兵三千急忙趕赴曲阜。

  這廂一來,曲阜就可不就穩了?

  有了鄭芝莞先前的工作,有了孔胤植無奈下的積極配合,加上袁時中派去的三千人,曲阜的守衛力量大幅度上揚。縱然遭遇到清軍的突擊,也不可能有立刻淪陷的危險。

  圖爾格派人作勢攻打曲阜,那根本就沒效果,因為鄂碩根本就沒真的大打出手,不僅沒有威脅,反而叫孔胤植更加用心的來備戰。

  那封檄文把老奴父子,把滿清罵的太狠了,孔胤植雖渴望著財去人安樂,然而這一希望已經破滅了,骨子裡怕死的他,如何敢把生命交給韃子去做主?就只有一門心思的備戰了。

  兗州府里的滋陽、鄒縣、曲阜三座城池,現在就如一塊巨大的勢頭攔在了圖爾格軍前頭,鄂碩倒是出過主要,真的對曲阜大打出手,不信城內的孔家人不像滋陽、鄭芝龍求援,到時候路上正好打援。然圖爾格如何敢違背黃台吉的命令?

  鄂碩就再進言,所集兵猛攻鄒縣,得手後趁著兵威圍困曲阜,作勢猛攻,不信尼堪不來就。

  可圖爾格不願意在攻城戰中付出太大的傷亡,已向阿巴泰請求指導了。

  阿巴泰現在除了破口大罵還能如何?

  打不下兗州府城,那就意味著他抓不到魯王一脈了。這點上與多爾袞較勁,最多只是他個人的得失。可兗州城內的錢糧人口卻不是假的。拿不到這塊,東進、南進全都受阻,那是與大軍入塞的根本需要相違背的。

  但眼下的情況,阿巴泰再是憤怒,卻也無法叫圖爾格率軍撇開這三城,回到大運河一線,順著封凍的大運河繼續向南殺去。再往南就是明國水網密布之地了,不適合滿清鐵騎馳騁。

  氣候也會比北方溫暖,縱然一樣會有冰凍,但與北方則大有不同。那長江水面也是冰凍的,誰個敢騎馬踏冰渡江?找死麼。

  明朝的漕運總督史可法也正在淮安集結人丁呢。

  還有就是時間的問題。現在都十二月中旬將過,眼看就是下旬了。

  此時大軍南下,最多一個月,兵鋒就要北回。否則被明軍堵在水網之地,可就更麻煩了。

  「無能,無能!」阿巴泰火冒三丈,但怒火中又帶著焦急。現在這局勢,可與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洪承疇的出現雖沒有讓北直隸的明軍主力從一群孬兵瞬間脫胎換骨,但多少也改變了這些人往日的作風作為。

  之前的明軍,在河間之敗後,那就化身為看客。就如張獻忠所做的歌謠:前有邵巡撫,常來團傳舞;後有廖參軍,不戰隨我行;好個楊閣部,離我三天路。

  清軍遂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從洪承疇開始,各部明軍雖依舊不堪戰,但卻如牛皮糖一樣,粘上了就扯不下。

  於是,為了叫大軍更輕鬆的攻城掠地,阿巴泰親自率軍與洪承疇他們對峙在東昌府。那自是期望著圖爾格能帶領分師拿下兗州,橫掃齊魯淮上。

  卻不想得到的是如此一個叫人氣惱的答案。

  可是氣惱歸氣惱,阿巴泰身為大軍主帥,卻也需要以『解決問題』為重!

  東昌府治聊城西北二十餘里的堂邑縣,這裡是洪承疇的駐地。

  「報——」一聲急報驚起了洪承疇。「稟督師,韃子起兵南下了。」

  南下了?阿巴泰南下?洪承疇立刻想到了兗州的戰局,清軍攻鄒縣不克,攻曲阜再不克,攻滋陽還是不克……

  「來人啦,擊鼓升帳。」他要聚眾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