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曄在外訓練兩個月, 回到家只想休息,一見葉煩要認真起來,立刻說:「分都分了, 我倆沒必要為這事爭高低。睡覺!」伸手把她拉床上。
葉煩嚇一跳,低聲說:「輕點。」
「怕什麼。」葉煩隔壁住著李大媽,但隔了兩堵牆,隔音效果極好。旁邊是廚房,也不用擔心大寶聽見。
耿致曄放下床帳, 葉煩趕緊把在床帳外的燈關上,無奈地朝他身上捶一下。
……
翌日清晨,葉煩家剛做好飯, 門口來了一輛綠吉普, 葉煩叫大寶送一杯豆漿過去。警衛員搖搖頭表示不要,大寶打開車門放他腿上就跑。
到屋裡大寶就匯報:「那個叔叔還不好意思呢。」
葉煩問耿致曄:「部隊不許你自己開車回來?」
耿致曄:「昨天身體疲憊不敢駕駛。」
葉煩神色古怪地瞥他一眼,昨晚可一點也不疲憊。
耿致曄見狀笑笑,拿四個包子,把豆漿倒杯子裡:「走了。」
葉煩:「等人家喝完再走。」
「回去再喝。」耿致曄把大寶送過去的杯蓋帶上, 到車上就讓警衛員把蓋蓋上。
警衛員正好不餓不渴,蓋好蓋把杯子放副駕上就驅車回部隊。
耿致曄前腳剛走,後腳有人送來一份請柬。於文桃把送請柬的人送走, 回來便問哪天辦喜事。葉煩打開:「公曆十二月十一。大寶, 看看日曆是不是周末。」
大寶把牆上的日曆拿下來, 葉煩往後翻:「是周末。」
於文桃:「你去吧。我懶得應付那些官太太。」
說得好像你不是官太太一樣。葉煩準備把請柬放好,看到新娘名字不禁睜大眼。二寶見狀好奇:「怎麼啦?」
葉煩眨眨眼睛,確定沒看錯, 問於文桃:「新娘蔣苹, 新郎不是頭婚吧?」
於文桃下意識問:「蔣苹怎麼了?」
葉煩說出「張小明」三個字, 於文桃瞬間想到蔣苹只比葉煩小一歲,三十多歲了。蔣苹連張小明都看不上,能讓她看上的肯定比張小明條件好,可是比張小明條件好的不可能三十多了還沒結婚。
如果男方二十多歲,條件不錯,更沒理由選蔣苹。如果男方為了蔣家人脈,蔣苹絕不會嫁。
所以蔣苹的對象有可能結過婚。
二婚還辦婚禮,吃相真難看。於文桃問:「男方叫什麼?」
葉煩詫異:「你不認識?」
「以前都是你公公去,我跟他們不熟。送請柬的又不是新郎本人,他只說他哥結婚,我哪知道新郎叫啥。」
葉煩:「你知道給多少錢嗎?」
於文桃回去拿帳本,上面沒有男方的名字,「難道頭婚沒辦事?」
葉煩:「如果跟我年齡相仿,那個年代只領證不辦事也正常。其他人給多少?」
於文桃看到「程振華」,「程石頭結婚你公公給兩塊,其他人也是兩塊。可能商量好的大家都兩塊。你帶一張十塊和一張五塊的,看看人家給多少。」
葉煩看兒子女兒:「你倆去不去?」
大寶搖頭:「我不要走親戚。」
葉煩:「那要不要去姥姥家?」
「姥姥跟親戚不一樣。」大寶很認真地說。
葉煩:「周末跟二寶去姥姥家?」
大寶搖頭:「二寶會被壞蛋抱走。元旦媽媽放假我們一起去。」
葉煩看一下手腕上的表,時間不早,吃了飯就陪大寶去學校,從大寶學校門口乘公交去學校。
於文桃擔心二寶被早上上班的自行車撞到,跟以前一樣送她上學。
在婚禮之前,葉煩給服裝廠去一封信,建議他們準備過年的服飾。
之前葉煩去南方選品留了各大服裝廠銷售主任的聯繫方式,所以不用再麻煩蘇遠航。
農曆十一月初八上午,葉煩把她的衣服拿出來,挑一身最不顯眼的換上。
二寶看著媽媽穿著藍色棉鞋黑色褲子,外套也是藍色,雖然修身但是現在沒人這樣穿,所以她滿臉嫌棄:「媽媽不是要去吃喜酒嗎?怎麼穿成這樣啊。」
葉煩:「今天是新娘子的日子。她要是認識我,見我穿的比她好看有可能恨我。自己出錢招個敵人不值得。」
二寶嘟著嘴說:「小心眼。」
「自己把內衣洗乾淨,不許叫姐姐洗。」葉煩道。
二寶點頭:「熱水燒好我就洗。」
葉煩轉向大寶,大寶搶先說:「我在院裡看書,不亂跑。」
葉煩放心了,看看兜里的錢,確定帶上,便出去坐車。
這幾年葉煩替耿致曄參加過幾次婚禮,都是十二點開席。葉煩不想去太早,又不能去太晚,所以她掐著時間過去,到「首都飯店」門口正好十一點十分,這個時間點不早也不晚。
葉煩沒想到有人跟她一樣。程振華夫人盯著她直皺眉:「我以為看錯了。你怎麼,怎麼這身打扮?」一臉的一言難盡,「跟知青下鄉剛回來一樣。」
葉煩難得不自在:「不是新娘有點特殊嗎。」
「不就是蔣苹?你還怕她?」這可不是她認識的葉煩啊。
葉煩:「我現在幹的事很容易被打成『投機倒把』。她不認識我一切好說,萬一看出我是小明的鄰居,因此討厭我,又覺得我搶了她的風頭,還不得偷偷寫舉報信啊。」
蔣苹愛分析思考,認出葉煩有可能覺得她不是好人,舉報葉煩「投機倒把」可能還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想到這些,程夫人又說:「可是,別人都穿皮棉鞋,只有你穿布棉鞋,人家皮衣羽絨服,你穿勞動藍,你也顯眼啊。」
葉煩:「我跟大爺大媽坐一桌不顯眼。」
程夫人想說什麼,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你替你婆婆來的?」
葉煩點頭:「看過我婆婆的帳本,我和耿致曄結婚他沒去,他父親去了。一會記份子錢也是寫我婆婆的名。」
「那你應該跟大爺大媽坐一桌。」程夫人想到自己帶兩份份子錢,一份公公婆婆的,一份是自家的,「我也可以跟你們坐一桌。」
外面挺冷,葉煩問:「進去?」
「進去吧。」程夫人覺著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進去給了份子錢,就有人安排兩人入座。程振華的愛人嘴上說著自己人不必客氣,然後拽著葉煩到熟悉的長輩跟前,問能不能收留她倆。
伸手不打笑臉人,幾個六十歲左右的大媽讓她倆坐下,其中一個大媽盯著葉煩問:「以前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程振華的愛人給大媽們介紹,空軍葉將軍的女兒,現在是耿家三兒媳。
今天是陸軍圈的喜事,雖然跟空軍隔一層,而程夫人一提耿致曄的父親,有人想起來她出席過葉煩和耿致曄的婚禮。
一看不是外人,大媽熱情起來,問葉煩在哪兒上班。
葉煩見程振華的愛人想說話就閉嘴讓給她。程夫人認為考上京大了不起,立刻跟眾人嘚瑟她是大學生,停頓一下才說「京大」。
外地人覺著京大難考,首都本地人也同樣認為「京大」高不可攀。除非豁出老臉利用特權把自家孩子安排進去。這年頭大部分高幹都不好意思這麼幹,所以聽到葉煩自己考的都跟看到大熊貓似的,問她學的什麼專業,有沒有想過去哪個單位,她婆婆最近身體如何,孩子多大了等等。
直到服務員上菜,熱情的大媽們才放過葉煩。
葉煩經常跟大爺大媽打交道不覺著她們煩。大媽們見葉煩沒有一絲不耐都覺著她脾氣好,吃到自己喜歡的菜就叫葉煩嘗嘗。
饒是程振華的夫人知道她說葉煩在京大讀書會被見多識廣的大媽們高看一眼,也沒想到她們這麼熱情。
這些大媽可不是李大媽、張大媽那類普通工人或家庭主婦,一個個都上過戰場幹過革命。有幾位現在還是某單位一二把手。
程夫人聽到有人叫她多吃點,心說今兒我算是沾了葉煩的光。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酒宴結束,葉煩跟程振華的愛人到飯店門口就被人叫住。葉煩回頭,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同志跑過來:「嫂子!」
葉煩下意識看程夫人,然而程夫人沒見過此人,就問:「喊我還是叫葉煩啊?」
「您二位。」男子中等身材,臉面比張小明好看不少,雙眼透著精明,不如張小明憨厚。他緊接著又說,「我想跟葉煩嫂子說點事。」
程夫人眼神示意葉煩,我先回去?
葉煩點點頭,程夫人便說:「你們聊。」
「到這邊吧。」葉煩往旁邊退幾步,以防擋著別人的路。
男子跟過去就自我介紹。
葉煩聽到他叫常光榮,又說他父親在哪兒高就,母親在哪個單位等等,葉煩全無印象,估計文/革結束後各部門大整頓導致缺人,常家從外地調過來沒幾年,不然同在一個圈子裡,常年在京的程夫人不可能不認識他。
葉煩:「既然知道我叫葉煩,還認識我,肯定打聽過我的事,對我有所了解?不如有話直說?」
常光榮眼神一閃,心說真跟傳言一樣直爽:「聽說嫂子又要上學又要照顧孩子,還要請假去南方拿貨,經常忙得分/身乏術?」
葉煩輕笑:「想幫我分擔啊?」
常光榮有點不好意思:「不全是。」
葉煩:「如果你想入這行,可以跟我一起去。本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一萬,合作就不必了。」
可是常光榮的目的是跟葉煩合作。
常光榮前些天帶著幾個朋友,還把放暑假的小舅子帶上,到羊城選一堆東西,一半賺錢一半打折賣,所有東西賣完,去掉吃吃喝喝所有費用,每人分九塊錢。
後來無論常光榮怎麼利誘,幾人都不為所動。
常光榮也聽朋友們說過誰誰利用父輩人脈倒騰國有資產弄到多少錢。常光榮心動不敢行動,擔心被父親一槍斃了。
常光榮也知道正兒八經的生意需要真本事。他不信葉煩可以他不可以。最近盯著葉煩的貨找靈感,然後又去一趟羊城弄一批服飾,依然只賣掉一半,另一半被嫌棄冬天穿不出去。
常光榮讓他妻子找葉煩的人買衣服,順便問問衣服找誰進的。除了跟葉煩去南方的於家村六人,誰也不知道葉煩的東西找誰進的。於家村的人肯定不會說實話,所以他得到的答案是「南方」。
江南也是南,嶺南也是南,西南也是南。那麼多城市常光榮也沒法挨個打聽。他妻子叫他找葉煩問問。
常光榮認為大老爺們向女人低頭丟人。可是一睜開眼看到堆在家裡的貨就堵得慌。今兒恰好聽到有人叫「葉煩」,常光榮打量她一番,心說這麼樸素一大姐選的服飾咋那麼好賣呢。
難道真是人家眼光獨到。
常光榮眼光不行就算了,他妻子生來盤正條順能把葉煩比下去,眼光還不如常光榮。
常家其他人眼光可能好一點,但是沒人陪他折騰。
最近嚴打,雖然是「打/黑除惡」,常光榮的父親也擔心兒子進去,就給他下最後通牒,再不找個正兒八經的事做就滾回農村老家種地。
生不逢時的常光榮在農村鍛鍊三年才被批准回城,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常光榮寬慰自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要面子才能賺錢,「您跟我一起也沒用,我眼光不行。」說出來頓時覺著心頭輕鬆許多。
葉煩:「我幫你選貨啊?」
「怎麼好意思麻煩嫂子啊。」常光榮心裡是這樣想的。
葉煩:「我幫你選不是不行,首都市場這麼大我吃不下,你不干也有別人。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常光榮眼睛一亮,不是吧?葉煩這麼仗義嗎?
葉煩:「可是這行我沒打算一直幹下去,回頭你還是得想別的辦法。」
「為什麼不干?不是很賺錢嗎?」
葉煩突然有個想法。
同學都不信國人能搞出自己的電腦,指不定哪天就奔向資本主義懷抱,葉煩不敢跟他們合夥。可是搞電腦涉及許多產業,研發、生產、組裝、銷售等等,她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如果拉個背景深厚的入伙,同學一看不止葉煩一個人看好這一行,興許能踏踏實實幹下去。
葉煩點頭:「賺錢不是因為我聰明,而是現在乾的人少。今年有你想加入,明年肯定有別人。回頭這邊一條街上全是賣服飾的,市場飽和,我想薄利多銷都銷不出去。」
「聽你的意思想過干別的?」
葉煩:「那一行能幹一輩子。如果成了,三年後就能賺錢,少則一萬多則百萬,一年,淨利潤。」
常光榮要被葉煩說的數字砸暈了。
葉煩:「二十年後你很有可能名利雙收,是該行業舉足輕重的人物。」
常光榮的心抖了一下:「到了你說的那種程度就不是商人了吧?」
葉煩斟酌片刻:「民族企業家?」
「你要去經濟特區辦廠?」
葉煩搖頭:「現在首都不允許私人辦廠,不代表以後也不許。」
「我能問問你打算幹什麼嗎?」
葉煩:「生產電腦。」
常光榮明顯感覺自己呼吸停頓一下。
葉煩見他一臉震驚:「肯定不可能一步到位。我可以先生產小東西,積累了資金再擴大。」
「難怪你說能幹一輩子。」
葉煩:「如果你想跟我一起干兩年,回頭可以跟我去拿貨。兩三年後我沒空帶你你也別抱怨。」
常光榮:「兩三年後我也該鍛鍊出來。」
葉煩不想潑冷水。以防以後多個仇人,她還是決定先小人後君子:「服飾這個東西不斷在變。今年流行喇叭褲不等於明年還流行。明年等你知道流行什麼再去進貨就只能賺點小錢。賺點小錢你也挺滿意,那當我沒說。」
賺點小錢就滿足,常光榮還不找葉煩合夥了呢。
常光榮想想自己快沒時間了,決定先跟葉煩干,兩三年後的事兩三年後再說:「那麻煩嫂子帶我一兩年?」
葉煩:「那周六下午去我家等我。不用帶換洗衣服,帶上洗漱用品,我下了課咱們直接走。」
「帶多少錢?」
葉煩:「冬天衣服貴,有錢就帶一萬,沒錢兩千也行。帶上存摺,到那邊再取。」
常光榮決定聽她的,以後遇到不懂的再問也不遲:「嫂子回家?我送你。」
葉煩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的車,便由他送自己回去。
常光榮走後,於文桃從院裡出來:「誰呀?這麼好心送你。」
「不是白送的。」葉煩隨後把常光榮想跟她合夥的事告訴婆婆。
於文桃皺眉:「早知道我去了。這些人真會搭順風車。」
葉煩笑著說:「也不是沒好處。現在我一家獨大很打眼,興許已經有人準備給我添堵。常家進來,他們一看弄掉我一個是為他人做嫁衣,說不定就收手了。再說,不是常光榮也有別人。跟常家不熟,我可以丁是丁卯是卯。換成耿致曄的朋友,人家會覺著我精明。我幫他們反而不落好。」
「聽你這樣說還是這個常光榮吧。」於文桃道。
葉煩:「如果常光榮覺著跟我合作不錯,我以後想干別的也可以找他。小明憨厚,可以盯著倉庫。魏建設機靈,可惜有人給我添堵他無能為力。綜合比較起來還是常光榮合適。」
「你想清楚就行。今天喜宴咋樣?」於文桃問,「蔣苹認出你了嗎?」
葉煩搖頭:「本來要去我們那邊敬酒,程家嫂子說沒人喝酒,新郎說幾句客氣話就去別的桌。」
於文桃對新郎一家很好奇:「是二婚嗎?」
葉煩點頭:「聽同桌的幾個大媽說新郎倆孩子,大的有二寶那麼大,小的也不小,夫妻感情不和,分開兩三年了。倆孩子都跟他。」
於文桃吸氣:「圖啥啊。」
葉煩:「新郎家往來無白丁,新郎比張小明高半頭,臉面一般般,但人家在機關單位上班。以後起碼是市局領導。他的社會地位張小明身價百萬也比不了。」
於文桃哼笑一聲:「當後娘我比你有發言權。」
「回屋說。」葉煩一看李大媽出來,率先回屋。
於文桃跟進去,邊走邊說:「倆孩子的媽沒了,後娘及格他們就會跟後娘親。親媽還在,後娘再好他們都會覺著不如親媽。」
葉煩點頭:「是這樣。遠了香,近了臭。親媽偶爾看一次給點錢,孩子會覺著媽好。後娘天天伺候他們,他們反而覺著後娘嘮叨煩人。」
「你知道啊?」於文桃很意外。
葉煩:「看咱家也知道。耿致曄每次回來大寶和二寶都撲上去喊爸爸。我回來這麼久,他倆有喊一聲媽嗎?」
大寶從廂房露出小腦袋:「媽媽,我們見到爸爸親是想爸爸。你不要趁機胡說八道啊。」
「看看,嫌棄我了吧。」葉煩道。
大寶氣笑了:「你講點理吧。」
葉煩問:「在屋裡幹嘛呢?」
大寶:「寫春聯啊。你不賣我們和卉卉姐、犇犇哥、磊磊哥賣。」
葉煩提醒他今年可能要便宜點。
大寶點頭:「小姑幫我們批紅紙的時候問紙廠,說很多人批紅紙。我們不要賣很多,一人一天賣十副,一天賺兩塊錢就行。」
葉煩見他有心理準備便放心不少:「人家賣多少你賣多少。你壓價會被打的。」
「知道,知道。」大寶抬手,「你回——媽媽,再幫我買一個存錢罐。」
葉煩詫異:「又滿了?兒子,光存不用有意思嗎?」
「我的錢不用用你的啊。」大寶道。
葉煩白了他一眼,到對面看到二寶房裡沒人,估計小丫頭在大寶屋裡。於文桃朝大寶屋裡瞥一眼,葉煩確定二寶確實在他屋裡。
葉煩回屋休息。
周六下午,葉煩帶七人南下。
常光榮拿到他的車票震驚:「不去羊城?」
葉煩:「這個時候不能去羊城。因為運輸不方便,羊城產的衣服供給周邊,而羊城最冷十多度,所以最厚的衣服運到首都只能當秋裝。」
常光榮張口結舌,想說你不是說衣服來自羊城。忽然想到夏天賣的衣服來自羊城。立冬後的衣服說是南方。
常光榮心說,我真笨!
「杭城也沒首都冷吧?」常光榮問。
於家村一個兄弟道:「比首都氣溫高,但是冷。到了那邊你就知道。」
到杭城剛下車常光榮不覺著冷,半夜凍醒,常光榮不得不爬起來穿上厚襪子。第二天他無精打采地問葉煩晚上冷不冷。
葉煩:「這邊濕冷不習慣吧?還得在這裡住一晚。回頭找個鹽水瓶灌一瓶熱水,晚上被窩裡就不冷了。」
早飯後,葉煩帶幾人去棉服廠和毛衣廠,約定好送貨時間,葉煩留常光榮和於家三個兄弟在杭城跟車,她帶三人去甬城看褲子西裝和外套。
擔心年前賣不完,年後不好賣,葉煩算上常光榮的也只進四車貨。
到首都,葉煩的貨先送回家。常光榮沒想過租運輸車,可是一車運回去也方便,常光榮就借葉煩租的車,葉煩的租車費也是他付的。
張小明和魏建設等人聽說常光榮大有來頭,也沒反對他加入進來,因為他們也有點擔心樹大招風,葉煩一個人搞不定。
葉煩進了很多喜慶款,這些衣服平時不好賣,年底很受歡迎。西裝和毛衣也賣出去一部分。
臘月二十六晚上,葉煩算帳。第二天葉煩帶著兒女去百貨商店,然後去供銷社,買了一堆東西回娘家。
到葉家門口,大寶把身上挎包里小盒子拿出來,二寶抓走一個朝屋裡跑:「姥姥?」
「在這兒呢。」
陶春蘭的聲音從南邊傳進來。葉煩到院裡正好看到她媽從南邊屋裡出來:「幹嘛呢?」
「打掃家具。小慧不許我用抹布。」陶春蘭拿掉套袖扔洗衣盆里。
葉煩:「她以前買的那些東西?讓她自己收拾。對了,她人呢?」
「靚靚要出去玩,她在家我倆都沒法收拾,小慧就帶她去公園。」陶春蘭讓大寶和二寶回屋。
二寶把小盒塞姥姥手裡。
陶春蘭下意識接住:「什麼東西?」
二寶:「姥姥看看就知道啦。」
陶春蘭笑著打開,看清裡面東西笑容凝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二寶仰頭問:「姥姥不喜歡嗎?」
陶春蘭想哭又想笑:「給我買什麼金手鐲啊。我都這把年紀了。」
葉煩:「今年有錢。大寶,另一個呢?」
大寶把他手裡的盒遞過去:「這是給姥爺的。媽媽說謝謝姥爺支持她。姥姥,你下午和我媽媽去銀行,媽媽把錢還給姥爺。」
陶春蘭打開丈夫的禮物盒,裡頭是個大金鍊子,「你爸也沒法戴啊。」
葉煩:「放家裡。你也不能往外帶。我擔心流氓砍斷你的手。」
陶春蘭把盒子合上:「你自己買了嗎?」
葉煩點頭:「買的多人家還打折呢。」
陶春蘭一見閨女沒虧著自己:「那我收下。大寶,二寶,想吃什麼,姥姥去做飯。」
冬天晝短夜長,葉煩吃過飯出門八點半,從供銷社出來十點多,現在快十二點。葉煩聞言拎著菜去廚房:「我做吧。」
陶春蘭把東西放屋裡,覺著不安全,塞床頭邊帶鎖的抽屜里。
吃過午飯葉煩就和她媽去銀行。三點左右,葉煩帶著倆孩子回家。到家大寶又打開他身上的挎包,兄妹倆一人拿著一個小盒去廂房找於文桃。
天冷於文桃沒出去,在床上做鞋,耿卉卉和耿致勤也在羅漢床上。耿卉卉見二寶很是興奮地跑進來:「什麼好東西啊?」
「我媽媽買的。」二寶打開,「奶奶,好不好看?」
大寶打開盒子:「還有一個!」
於文桃的手鐲比陶春蘭的輕,但葉煩還給她買一條項鍊,上面墜個小玉石,總價沒比葉煩父母的少多少。
於文桃點頭:「你媽眼光不錯。」
二寶哈哈笑出聲。
於文桃不明所以:「笑啥?」
耿卉卉看出來:「給你買的啊。」
「我?」於文桃指著自己。
耿卉卉點頭。
二寶說:「媽媽說奶奶給我做飯洗衣服,還送我上學很辛苦。她今年賺到錢,你們都有。」
「除了我還有誰?」
大寶:「還有姥姥姥爺啊。媽媽說沒有姥姥姥爺的支持,她只能小打小鬧。」
於文桃問過葉煩哪來那麼多錢進貨,葉煩說她媽把她爸的棺材本給她了。於文桃不捨得把棺材本掏出來,聞言不好意思拈酸吃醋,「你媽自己沒買啊?」
二寶:「我媽媽買了,還給我買一個。哥哥,給奶奶看看。」
大寶把二寶的小手鍊拿出來。
於文桃接過去掂量。
耿卉卉搶先說:「你嫌輕給二寶買個實在的。再給我買一個?還有我小姑。」
於文桃瞪她一眼:「自己買去,又不是沒錢!」說完還給二寶,「大寶的呢?」
大寶的是個小玉墜,質地不錯,跟二寶的金手鍊價格差不多。
於文桃叫他倆收起來,理由是他倆貪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弄丟。
大寶和二寶沖她撇一下嘴就拿著東西回屋。
耿卉卉試試她奶奶的手鐲:「奶奶,你看我——」
於文桃伸手拽下來。
耿卉卉氣無語了:「小氣吧。」
「沒你媽小氣。我把你和犇犇領這麼大,你媽給我買過什麼?」
耿卉卉白了她一眼:「我媽給你錢了。不會自己買啊?自己不捨得還說人家小氣,我看都沒你小氣。」
耿致揮每次回來不是給於文桃一百就是給兩百,一年回來四五次有六七百,比葉煩給的多。於文桃無法反駁,惱羞成怒就叫她出去。
耿卉卉起身:「小姑,我們都走。」
耿致勤一動沒動:「我們最近賣對聯賺的錢應該能買一個細鐲子或者金項鍊,明兒去商店看看?
耿卉卉問她奶奶去不去。
於文桃感覺跟她去得出血:「不去。明兒回村給我爹娘上墳。後天上午給你爺爺上墳。」
耿致勤不放心她媽一個人回去,第二天就陪她媽去車站。
葉煩在家準備饅頭包子,耿卉卉不好意思出去逛街,可是留下幫忙就沒法買項鍊。
葉煩聽她嘀咕「年後買沒意思」,就問:「你媽今年回來嗎?」
耿卉卉:「我媽有可能放假。我爸不好說。」
葉煩:「讓你媽買啊。明兒年三十叫二寶戴上,回頭就說二寶這么小都有,你這麼大了都沒一件像樣的首飾。」
耿犇犇去正房路過廚房正好聽到這句話。他回到大寶屋裡叫大寶把吊墜戴上。
翌日上午,楚風禾一個人回來。下午葉煩和婆婆妯娌在正房閒聊天,耿犇犇拽著大寶過去,叫大寶坐到他媽對面。
楚風禾看到大寶脖子上的東西順嘴問一下,以前怎麼沒見過。
耿犇犇立刻說:「我嬸給大寶買的。媽,好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