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18.一關殿是一重關

  「蛋應該沒有熱源，從成像結果看不出來，如果想找它的蛋，只能破冰下去看。」凱德斯特拿著儀器左右觀察。

  「這位仙鰲應該和七代祖師同輩，如果按輩分算，我得尊稱它一聲鰲祖。」

  紀道表情古怪掐指計算道。

  「不知道熏爐能不能驅使這頭仙鰲，它被困在了這裡。」鄭雲觀察環境，除非拆掉一截沿岸，否則無法讓鰲祖出來。

  說來也是奇怪。

  天宮古人圍困這位鰲祖的目的，難道只是為了建立垂釣閣造景？鰲祖還活著，如此龐大的仙鰲或許不只是個仙面陳設。

  古人一般不會如此鋪張浪費，尤其是海衛一向勤儉節約，當初那連環古船用的都是廢棄老船，這位鰲祖可能另有他用。

  「冬天應該無法嘗試，鰲祖已經開始冬眠，呼吸節奏極其緩慢，一分鐘才能進行一次完整的呼吸。」凱德斯特搖頭。

  想喚醒鰲祖倒也不難，但喚醒的後果卻無法估計，連鰲甲都如此龐大，鰲頭脖頸也小不了，遇上蛟龍恐怕都能咬死。

  「往後退一退。」

  鄭雲看著儀器數據，用望遠鏡再次觀察那座垂釣閣，依然看不出它的真正作用，只覺得那垂釣閣不適合出海遠行。

  「首領，我發現這裡的湖水深度只有五十米左右。」凱德斯特匯報其他發現。

  「仙海內湖緊鄰天宮，分布著諸多仙島，水位較淺也是正常情況吧？」鄭雲環視一圈，這種地形的水位肯定深不了。

  「那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凱德斯特搖搖頭收起設備，

  「如果能驅使這位鰲祖，那我們天宮真是發了。」紀道雙眼發光，而後忽然意識到問題：「但它應該無法穿過仙門。」

  「繞開走吧，不要驚醒了它，這次只取熏爐，等開春之後再做嘗試。」鄭雲朝仙島古港走去，不再思索鰲祖的作用。

  眾人立刻跟隨。

  在冰湖上走了沒多遠，他們就再次返回港邊，此前派上去的陰兵還活著，靜靜站在石板路兩側，頂著風雪為他們指路。

  「做足準備出發。」

  鄭雲讓眾人取出防化服穿上，這可不是小題大做，實在是神鬼仙洲過於危險，而這山海仙洲又是位列前十的翹楚。

  這仙島主島的詭異程度也極高，小小一個島嶼，卻囊括了海衛遺址，長生仙術，仙鰲值守，似有仙人等諸多關鍵詞。

  幾乎拉滿了。

  他們還從未遇到這種要素齊全的地方，雖然是天宮自家的地盤，但還是要小心謹慎，萬一折在這裡可真是鬧笑話了。

  做足準備後，眾人再登古港，陰兵開路鬼將護持，浩浩蕩蕩一群人迎著風雪拾階而上，再次登門拜訪山腰處的一關殿。

  隊伍走得緩慢。

  鄭雲前方有八對十六個陰兵開路，還有四尊鬼將帶刀領路，身後是大量隨行手下和縷縷寒仙護持，半空還有仙鶴環繞。

  紀道趁機翻看古籍，他剛才讓天宮道士取來一本古符全錄，正在破譯被畫在一關殿牆上的，那枚內含信息的古符文籙。

  沿著石板路不斷向上。

  最前方的陰兵率先穿過風雪踏上殿前空地，眾人警惕四周緩緩跟隨，等帶刀鬼將也登上空地後，鄭雲才邁上最後石階。

  一關殿聳立雪幕之中。

  陰兵鬼將四散各處，沿著殿前空地的邊緣前行，隱隱有將一關殿包圍的意思。

  「這座閣樓內沒有熱源。」

  凱德斯特手持設備觀測古建，簡單調試一番後，手持平板對鄭雲展示結果。

  確實沒有熱源。

  但溫度有了些許不同，冰面上的溫度是零下六度，一關殿明顯變冷了一些。

  「仙爺，這道符文蘊含的信息很古怪，似乎是一個位置，不知道仙爺你還記不得記得我們尋找孕妖塔時的龜甲法？」

  紀道隔著防化服撓撓頭皮。

  鄭雲立刻回想起當初，他們在迷霧海內部找三妖島時，附近也有很多島嶼，他們用了龜甲尋路法才找到最終目標。

  這龜甲尋路也簡單。

  將一個島嶼東南西北等十個方位，按照龜甲的次序分為甲乙丙丁等十天干。

  甲入丙出的意思就是，從島嶼北方進入島嶼，繞半圈到島嶼的西門再出去。

  甲出丙出則是從島嶼北方出去，筆直朝北方前行，直到遇到下一個島嶼，就繞島半圈從島嶼的西方繼續朝西筆直航行。

  這龜甲尋路法，哪怕分不清東南西北都能使用，可以用龜甲方位代替正位。

  只要有前人記下龜甲次序，留下一串天干，後人就能沿著老路進入任何迷宮，而且這串天干密文是外人無法破譯的。

  「符籙指了條航線？」鄭雲詢問道。

  「的確是航線，但它不是這仙海內湖三十六仙島的航線，而是仙海外湖那一百零八群島的航線，因為龜甲正位是丙。」

  紀道抬手指向西方。

  仙島正西方就是仙海外湖，那邊水汽蒸騰白霧連綿，雪絨和霧氣交織一處，在湖面上翻騰起伏，猶如一方迷霧仙境。

  和迷霧海完全相同。

  只要進去就分不清方向。

  正位是丙，也就是說第一段路線就是直入仙海外湖，然後才是後續的天干位。

  「這龜甲尋路法，是海衛在迷霧海記路的專屬手段？」凱德斯特出聲詢問。

  「不常見。」

  鄭雲皺眉望向仙海外湖，覺得此事詭異重重，但還是給了凱德斯特答案。

  「確實不常見，海衛在迷霧海不需要龜甲尋路，他們通常都是舟師出海，尋路辦法也多種多樣，通常不用這種密文。」

  紀道附和一句，然後低頭看向符文，更仔細地開始破譯，嘴裡念念叨叨：

  「這枚古符文籙有三層，除了龜甲天干，還有天地日月和星辰五行，不僅極其複雜，最終解出的航線也非常漫長。」

  「有多長？」

  鄭雲側頭看向紀道。

  如此複雜的路線，還有這種刻錄方式，這枚古符指向的終點一定不簡單。

  這枚符就明晃晃地繪在一關殿牆上，生怕後人看不見，紀道此前說這可能是他師父給他留下，現在看來可能性非常高。

  「丙出，甲出，庚出，庚出，辛出……在仙海外湖繞了十多個字，然後就全是乙出、丙出和丁出，總體朝西方而去。」紀道在平板上拆解出詳細結果。

  「恐怕已經出海了。」

  鄭雲輕嘆一聲，紀道在平板上寫寫畫畫，不長時間就寫了四十多個天干位。

  不知道每個島嶼之間的距離有遠，如果島嶼之間的間隔只有千米，那四十多天干加起來也沒多遠，不過是四十公里。

  但如果每個島嶼之間動輒就是幾十千米甚至幾百千米，那四十多天干加起來就難以想像，很可能已經過了迷霧海，不僅是西出天宮，甚至是西出了山海仙洲。

  而且龜甲尋路法，通常是在完全分不清方向和航線的極端情況下才會使用，

  比如迷霧海白霧彌天時，和當初在孕妖塔附近差不多，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又或者進入陌生之地，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靠星辰確認航線筆直時。

  當初他們只用了五個天干就找到三妖島，因為這種龜甲尋路法極其高效，老祖宗也會優化線路，找出最短的途徑來，五六輪繞下來就足夠應對大多數情況了。

  如今卻出現了足足四十個天干，全都要用龜甲尋路，這是什麼極端情況？什麼樣的航線需要龜甲天干找四十個輪次？

  難道是沿著迷霧海的V字斜邊在走？兩三千公里全是迷霧，所以被迫如此？

  但也不對吧，遇到這種情況為什麼不離開迷霧範圍，出去之後再進去找路？

  「仙爺，這到底是哪？」

  紀道拿著破譯結果滿頭大汗，他越些就越心驚肉跳，被這個答案嚇得不輕。

  「龜甲尋路一定是島嶼？有沒有可能是其他東西，比如迷宮裡的岔路？」

  凱德斯特提出詢問，他不懂東方老祖宗的航線圖，但這個問題也很有道理。

  「有可能，但不是更小，而是更大，因為除了天干位外，還有日月星辰位，那些是用來輔助的，目標不可能小了。」

  紀道搖搖頭否決猜測。

  「你說的日月星辰位有無變化，比如天地大變斗轉星移？」鄭雲再次追問，可以問出航線的終點是否離開了山海仙洲。

  只有躍遷星球後才會斗轉星移，他們不知道山海仙洲有多大，但如果日月星辰沒有變幻，這條航線就沒有離開仙洲。

  「有，這是一個迴文結構，日月星辰有一次變幻，和天干位的中段相連，意思就是走到一半時會出現一次斗轉星移。」

  紀道點頭給出答案。

  鄭雲心中有數不再追問，這枚符籙應該就是一條迷霧海航線，終點是在迷霧海的另一邊，在山海仙洲的航路鄰居上。

  暫時不知道那裡有什麼。

  但看樣子海衛監仙司也沒有完全放棄，養父給自己黑玉枕時說它是護身符，遇到事情就泡入水中能保一家平安。

  雖然一句話沒留。

  但養父留了一線機會。

  自己到底會不會打開黑玉枕，會不會進入秘境，完全不是人定，而是天命。

  徹徹底底的聽天由命。

  上代監仙司真是夠灑脫的。

  天宮這邊的情況也同理，紀道師父只留了十六字遺言，和養父一樣絕決，但也給紀道留了機會，只要他登島就能看到。

  但紀道會不會來一關殿，能不能看到這個古符文籙，卻同樣是個未知命數。

  別看這條路線簡單，他們簡簡單單就從冰面直接走過來，但這背後卻絕非容易，紀道起碼得養活自己才有餘力瞎轉。

  而且沒有人比紀道師父更了解紀道，他雖然貪吃好玩性格莽撞，也天天幻想建功立業，但對長生那是一絲興趣也沒有。

  但凡有一絲渴望。

  他早就來過一關殿了。

  對紀道而言，孤苦伶仃獨守天宮百年，或許還能勉勉強強接受，反正忙忙碌碌春種秋收，一眨眼就是一輩子過去。

  但要是讓他得道長生，獨守天宮兩三個甚至七八個百年，紀道絕對不受那鳥罪，指不定哪天就從葬仙谷跳下去了。

  同時紀道極有規矩，這仙島主島是監仙司建的，他就絕對不來，老老實實守著天宮域內，連域外都沒出去過多少次。

  所以只要自己沒來，紀道不論如何都不可能來一關殿，根本看不到這個符。

  看來這一關殿。

  其實也是一重關。

  只有自己打開黑玉枕進入秘境，打破了天宮的平衡，他們才算是踏進了門檻。

  或許這裡還有一道問心。

  這座主島上有長生仙術，讓紀道主動帶著自己登島，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如果自己只是渴求長生，或許就沒有今天。

  「進門取熏爐吧。」

  鄭雲抬頭看向一關殿。

  如果猜得不錯，這一關他們還沒過去，最終目標是熏爐，他們必須取得熏爐，才能乘坐仙鰲或鰲祖西出山海仙洲。

  話語落下。

  鄭雲抬手一揮，陰兵立刻朝一關殿那洞開的大門走去，以身試路探測凶吉。

  和老祖宗鬥智鬥勇必須多了留幾十個心眼，尤其是這種涉及關卡考驗的東西。

  以上代監仙司的心狠程度，哪怕此時此刻從一關殿衝出來一尊邪物，抬刀就要他們全部砍殺在此，鄭雲也絲毫不例外。

  養父他們絕對做得出來。

  要是自己和紀道，連第一關都過不去，那後續的重任又如何託付給他們？

  但同時，鄭雲也有絕對的信心。

  因為他們其實跳關了，他們在打開秘境和天宮的仙門，有機會來仙島之前，已經經歷了四個神鬼險地，攢下大量手段。

  此刻自己身懷鬼璽可控陰兵鬼將，手提玉燈籠能御仙術寒仙，還有鐵牌可驅使陰鬼俑，甚至還有血丹急救和仙鶴護道。

  紀道也成長極多，原本就有兩道仙術在身，此刻更是有眾多人手護持左右，更是有現代科技的種種逆天法寶加持。

  不論如何，自己和紀道已經不是新手，此刻面對這道『新手關卡』，哪怕關卡再難，他們也絕對能遊刃有餘過關。

  思索間。

  歘。

  歘。

  歘歘歘。

  七尊鬼將突然齊齊拔刀。

  前方同時異變，率先進入一關殿仙門的兩個陰兵，忽然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唰。

  一股血光同時顯現。

  從陰兵身上飛濺而出。

  忽然一股狂風卷過，一關殿大門出口，在縹緲風雪中出現一個人影，此人身高八尺身披黑袍，持劍靜靜站在原地。

  他隨著那股風出現。

  隔著風雪一關殿和鄭雲對視。

  隱隱約約能看到，黑袍下他的面容枯槁消瘦如柴，眼窩深邃到猶如死屍，目光銳利讓人心寒，簪發潦草隨著風雪飄舞。

  身側長劍足有五尺長度，和紀道的天宮長劍是相同制式，寒光隱現讓人心驚。

  在他出現的同時。

  大量迷障從大門湧出。

  嘶。

  鄭雲身後響起倒吸冷氣聲，凱德斯特和小道士等人，都被這一幕下了一大跳。

  「仙爺，他面容枯萎猶如死屍，腳上還有鐵索鐐銬，在此時此刻出現在主島一關殿，這是一尊仙屍！」紀道冷聲道。

  「怎麼說？」

  鄭雲面容平靜絲毫不懼。

  「我建議我們快跑。」

  紀道嘴角一垮給出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