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4.三城同代

  聽到嘉斯艾琳這句話，鄭雲立刻回想起當初，在文物局徐禹的辦公室，徐禹說E-07有個古城遺址，在前年被西方遊客意外發現，出現過異常情況還死了不少人。

  徐禹稱其為南澤古城遺址。

  位置是在雨林深處，和養父留下的第四頁線路圖高度關聯，距離非常之近。

  當時徐禹還給了自己一份古城遺址的檔案，說自己可以有空時過去看一眼，但也不著急，那邊局面穩定有官方考古隊。

  鄭雲後來在船上還和紀道研究過那份檔案，大致了解南澤古城的背景，這個地名首次出現在記載中的時間是1572年。

  當時距離大明進入無盡航路只有一百七十年時間，在如此遙遠的E-07建城，這座城很可能是一座有象徵意義的地標城。

  被遺棄的時間未知。

  官方考古隊就是在調查這個遺棄時間，只要獲知這個關鍵節點，就能從歷史上尋找線索，調查古城當年發生了什麼。

  自己在得知此事後，把張二狗派了過去，張二狗現在就在南澤古城遺址周圍。

  沒想到在這對上了。

  這個事情不簡單啊。

  「仙爺，她說了什麼？老凱特，給我翻譯翻譯。」紀道看鄭雲表情凝重，心中焦急難耐，連忙開口讓凱德斯特翻譯。

  片刻後。

  紀道皺起眉頭摸摸頭皮：「居然和南澤古城遺址牽扯到了一起，但他們居然跑這麼遠，來深海古城這邊找遺址鑰匙？」

  「仙爺，你信嗎？」

  鄭雲仔細看了尼婭一眼。

  這個尼婭雖然只剩最後兩口氣，但她是陰兵之身，現在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尼婭不可能撒謊，她一定就是這樣想的。

  問題是她的思路對不對。

  但她這句話在邏輯上沒有問題，大明海衛的規章有序制度嚴苛，相同時期的遺棄城制式相似，是非常有可能的情況。

  他們來W-07深海浮城找E-07南澤古城的鑰匙，乍一聽似乎有些離譜，但細想還是有可能的，搞不好她還真能找到。

  此類事情有很多。

  常見於考古工作中。

  考古學家遇到無法繼續調查的難題時，常會參考其他同期遺址尋找答案。

  和其他的遺棄城相比，深海浮城的保存完好程度，的確是首屈一指無城能比。

  直到最近這幾十年，人類才剛剛獲得挑戰深海浮城的資格，往前的數百年間，這座遺棄城都靜靜懸浮在死寂深海。

  遺棄城這個詞也有說法。

  它應該和遺落地是相同性質，是海衛在面對難以處理的神鬼案件時，極有可能會做出的選擇，將神鬼隔絕封鎖在城內。

  可控的神鬼手段終究還是少，無盡航路上『仙洲』無數，多數都是不可控的。

  這種遺棄城恐怕不在少數。

  危險程度也不一，一些城只需要遷走百姓廢棄空城，一些城卻達到了深海浮城這個級別，需要用浮船列陣深海鎮壓。

  至於和遺落地誰更危險。

  恐怕無法簡單進行比較，它可能是一個時間先後的問題，在海衛沒有製造遺落地之前，遺棄城就是簡易版的遺落地。

  說起這個。

  鄭雲又想起另一件事。

  南澤古城始建於1572年。

  深海浮城和南澤古城同期。

  但他腦海還有另一個數字非常近似的年份，1587年，這是紅瀛都司紅霧古城的最早建造年代，也在歷史上同代……

  「……」

  鄭雲微微失神。

  深海浮城。

  南澤古城。

  紅霧古城。

  這三個名字放到一起，讓人腦子都發蒙，每一座都極其詭異，監仙司連一個都沒搞明白，但它們仨居然有這種關聯。

  是巧合嗎？

  三城同代？

  對一個歷史極其悠久，而且喜好記錄歷史的文明古國而言，歷史總是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巧合，荒誕離奇具有戲劇性。

  「老凱特你問問她，她說深海浮城和南澤古城是同期被遺棄，她是怎麼知道確切時間的？深海浮城的真名是什麼？」

  紀道提出質疑和關鍵問題。

  文物局不知道南澤古城遺址的遺棄時間，監仙司也看不出深海浮城的年代，但尼婭居然全都知道，還知道是同期？

  凱德斯特如實進行翻譯。

  尼婭聽到問題但毫無反應，直到鄭雲看了她一眼，她才恢復神智繼續道：

  「西方有大航海家和探險家，其航海日誌保存在大英博物館，得知古城遺址的確切位置後，可以從日誌中尋找線索。」

  「E-07的古城遺址，就是用這個方法確定年代，大致在十七世紀末期，有西方探險家發現了已經被遺棄的古城。」

  「深海浮城的情況複雜，我們通過對瓷瓶內的罕見生物的屍體進行碳十四檢測，確定其生前的大致年代是十七世紀。」

  「這樣的檢測不準確，因為有很多屍體來自更早年代，甚至還有十五世紀的，直到我們打撈浮船檢測木板碳十四，再後來發現陰鬼俑的記載後才徹底確定。」

  「至於深海浮城的名字，我們不知道，它是遺棄城，不會刻意留名。」

  二百多個字，尼婭斷斷續續說了幾分鐘，再繼續問下去可能會把她給問死。

  「碳十四的確是個好辦法，我以前一直認為，碳十四檢測只能檢測遠古生物年代，沒想到連這種情況也可以使用。」

  凱德斯特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以後他們也可以用這個辦法斷代，雖然比較麻煩還耽誤時間，但至少能用。

  紀道一言不發。

  他根本不知道啥是碳十四，一到這種環節他就兩眼一黑，只能在旁邊聽著。

  「應該沒問題。」

  鄭雲轉身看向紀道和凱德斯特，暫時讓尼婭休息片刻，然後再繼續詢問。

  「但還是不知道，深海浮城裡到底有什麼，剛才那聲異象是什麼東西製造。」

  凱德斯特深吸口氣。

  「或許不是邪物弄出來的動靜，而是一個機關被啟動？」紀道接過話茬。

  「如果深海浮城是囚仙之地，那它為什麼要製造一個機關，這個機關是用來做什麼的，有什麼效果？」凱德斯特不解。

  「要是能進城看看就知道了，可我們找不到進入浮城的路，嚴格意義上來說，牢籠也不應該有路。」紀道緊皺眉頭，頓了一刻，忽然靈光一現對鄭雲開口：

  「仙爺，問問她深海浮城的門在哪，她不是要找城門鑰匙嗎，沒有門哪來的鑰匙，她肯定知道城門和這條路在哪。」

  「有道理。」

  凱德斯特認可這個說法。

  「等一等再問吧。」

  鄭雲回頭看向葬仙谷。

  葬仙谷深有三千尺，懸崖峭壁上秋意盎然，漫山遍野都是蕭蕭落葉，仿佛曾有仙人執筆一揮，灑下了一片紅黃濃墨。

  這裡同樣是囚仙之地。

  這種地方在選址之初，就沒考慮世上會有活人探監，壓根就沒給活人留路。

  但事情也不絕對。

  天宮葬仙谷有仙鶴能下，如果自己想去探視龍袍血人，可以乘坐仙鶴前往。

  要是仙鶴不敢坐，還可以用黑玉枕下去，直達谷底開啟仙門，更顯得從容。

  深海浮城也同理。

  或許有特殊方法能下去，但仙門應該是通用的，適用於所有類似的場合。

  不僅是囚仙之地。

  當初在孕妖塔，他們就是用黑玉枕進入塔中，將李畫婉和眾多聾女救出。

  尼婭他們在找城門鑰匙，而且她認為這把城門鑰匙可以在遺落城通用，不管城門是什麼樣子，這把鑰匙都可以打開。

  這個概念應該不是具體的，它是一個抽象的，可以拓展到其他方面的鑰匙。

  鄭雲只能想到仙門。

  如果這些神鬼險地或囚仙之地，真的存在一把通用的『城門鑰匙』，那麼仙門一定是其中一個答案，也是最通用的答案。

  黑玉枕之所以是監仙司主的象徵，恐怕也和這一點有關，移動仙門太狠了，人類去不了的天上地下，黑玉枕都能去。

  除了黑玉枕。

  海衛還有黑玉門。

  深海浮城裡有沒有仙門，這一點鄭雲暫時還不得而知，祭仙洞裡就有個無法移動的黑玉門，這個情況或許不是個例。

  但這種小型黑玉門不和秘境連通，想用這個方式進入深海浮城就得去找門。

  這個門會在什麼地方？

  既然紅霧古城和深海浮城同代，而且紅霧古城連通祭仙洞，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紅霧古城還有仙門和深海浮城連通？

  祭仙洞存在的意義是養育寒仙，根本目的很可能是幫助紅霧古城上陣殺敵。

  那深海浮城有沒有可能，也是紅霧古城或者類似遺落地所留下的殺敵手段？

  南澤古城又是什麼情況。

  這三座詭異古城同代，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它們之間存在什麼聯繫？

  「……」

  紀道和凱德斯特齊齊噤聲，靜悄悄地看著鄭雲面朝葬仙谷，表情嚴肅眺望遠方，一看就知道鄭雲神遊天外正在思索。

  要是監仙司沒有仙爺，那自己等人可以直接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得了。

  想到這裡，紀道忽然看向凱德斯特，在如此危機時刻，卻語出驚人小聲道：

  「你母親還在世嗎？」

  「不在了，很早就不在了。」

  凱德斯特表情平靜搖了搖頭，同樣小聲回答，不敢高聲語，怕打擾到鄭雲。

  「唉。」

  紀道輕嘆一聲。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老話是這樣說的，但他們這些人哪來的家，回哪的家？又哪來的媽，去什麼地方能找到媽？

  不只是他紀道和凱德斯特。

  天宮裡的張二狗，他媽肯定也去世了，長生妖仙的母親，搞不好和天宮古代祖師是一輩的，現在可能都位列仙班了。

  天宮道士自小就被張真人領回道場，都不知道從哪撿來的，何談回家找媽？

  至於諸位鬼爺。

  不提了，那些可是鬼爺。

  縱觀整個監仙司，連個有家的都不好找，父母在世的都找不到幾個，要是監仙司解散了，大夥就和孤魂野鬼沒區別。

  「……」

  鄭雲撇了紀道一眼。

  這傢伙腦迴路到底是怎麼長的，自己還以為他開口說話必有高論，卻完全沒想到，他突然問凱德斯特的母親在不在世。

  無話可說。

  紀道絕非常人。

  「仙爺，要繼續問嗎？」紀道露出笑容，也沒問鄭雲剛才想到了什麼線索。

  「尼婭，伱在找的城門鑰匙是什麼？」鄭雲看向藤椅直指核心道。

  「不知道，我沒有找到鑰匙，所以我不知道鑰匙是什麼，但它可以是一份結構圖，只要有古城結構圖就能找到答案。」

  尼婭虛弱給出回答。

  「你們可以進入南澤古城遺址吧？從一個廢棄古城的遺址中，無法逆推出古城圖紙？」鄭雲發現問題立刻皺眉反問。

  「不是普通的圖紙，是核心的圖紙，海衛建造古城核心的工匠，都會在竣工後被殺害，沒有圖紙流出，而且那座遺址的情況同樣非常複雜，連核心都找不到。」

  尼婭磕磕絆絆說完這句話。

  凱德斯特翻譯給紀道後，紀道表情一變低聲呵斥：「你真是張口就來，誰告訴你工匠會被殺，我們海衛從不殺工匠，那都是皇帝做的事情，和大明海衛何干？」

  「核心圖紙……」

  鄭雲下意識看向紀道。

  自己記得很清楚，當初紀道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張紅霧古城的圖紙，自己和他在典當行展柜上研究，一直看了很長時間。

  那張圖紙是關鍵？

  但那張圖紙就是古城圖紙，它的核心是什麼？是城門機關還是神鬼布置？

  「去把紅霧古城的圖紙拿來。」

  鄭雲輕嘆一聲讓紀道去拿東西，殺不殺工匠這事沒什麼值得爭論的，尤其是和一個將死之人爭論，語言還不互通。

  完全是雞同鴨講。

  人都聽不懂他說啥。

  「好。」紀道連忙去辦。

  「我們回島上看看情況，你們看著點她，別讓她死得太早。」鄭雲帶著凱德斯特走出別院，對門口的小道士開口叮囑。

  「謹遵仙令。」

  小道士躬身行禮。

  鄭雲無言走出石廊，他現在顧不上詢問這話是誰教的，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

  如果他們沒有在圖紙上找出答案，是不是在將來，還要親自去一趟紅霧古城？

  如今深海浮城波瀾又起，在徹底確認浮城安全後，自己才能離開這個地方，在此之前他們還需要繼續進行調查。

  南澤古城遺址是養父親自畫圈的地方，雖然局面已經被控制下來，但自己一定會親自去看一眼，尋找江夢病因。

  紅霧古城則遺落地。

  裡面有真正的大明海衛殘部，是自己的手足同袍，將來一定要過去看一看。

  這三座城都是重中之重。

  恐怕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主要任務就是這三座城了，要依次解決它們的問題。

  好在都不算緊急。

  他們還有不少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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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