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3.城門鑰匙

  紀道神情凝重步伐匆忙，在鄭雲決定再審嘉斯艾琳等人後，他立刻把烤了許久的肉串隨手一扔，提起衣服走向木屋。

  肉串在篝火上滋滋作響，伴隨火光飄出油脂香氣，但紀道一刻都顧不上多看。

  異變來得突然。

  監仙司親自鎮守島嶼，兩三天都風平浪靜，他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卻不想深海浮城突生異響，死寂海底再起漣漪。

  好歹暫時還沒出事。

  否則凱德斯特和他都算瀆職，監聽耳機就在桌上，他們卻沒一個人去佩戴。

  而且此事讓人心中悶氣。

  深海浮城突然生事，但天宮古籍卻找不到深海浮城的資料，逼得仙爺只能去提審尼婭，向一個罪犯詢問浮城的核心。

  這同樣算是失職。

  紀道眉頭緊皺仔細回想，不論如何都回想不起深海浮城的線索，更想不起這部分古籍到底放在在天宮藏經閣的何處。

  有是八成有的。

  天宮雖然沒有祭仙洞記載，但卻有寒仙的記載，只要有詳細信息就能去找。

  此前他們得出的信息，是在翻找陰鬼俑時順帶找出，而且未必是一回事，屬於草草了事，沒有找出浮城的問題核心

  現在想來。

  還是關鍵詞的問題。

  這座深海浮城的真名到底是什麼？浮城之名是從探險隊口中傳出，而他們直到此刻都不知道，這座浮城的古東方名字。

  只要問出真名。

  自己一定能想起來！

  「關於尼婭你知道多少信息？」

  鄭雲和凱德斯特稍緩一步跟在紀道後方，鄭雲先後提問，讓凱德斯特作答。

  「西廠在掌握這幾人的身份和物品後，調查過他們的背景，尼婭今年三十三歲，是大英皇家博物館的顧問，還是大英博物館探險俱樂部等眾多組織的成員。」

  「這次來探險浮城的隊員，都是這個探險俱樂部的成員，但尼婭和嘉斯艾琳還同時是另外幾個組織的成員，其中最為關鍵的組織，應該是這個萊爾基金會。」

  「萊爾基金會不出名，但該基金會旗下的組織卻不同，包括皇家博物館文物保護基金會，皇家博物館探險家協會。」

  「最後這個探險家協會，是所有成名探險家和名譽探險家的最高協會，是職業探險家最穩定的收入來源，我在二十多年前成功入會後，每年能領七萬鎊津貼。」

  凱德斯特手持平板語速極快，嘴邊的雪茄被他直接扔進篝火，表情同樣凝重。

  「你繼續。」

  鄭雲點頭讓他往下說。

  西方上流社會的種種組織極其複雜，每個成名人士或不入流人士的身上，都可以背一大串讓人眼花繚亂的複雜頭銜。

  其中有大量組織的名字近似。

  皇家博物館探險家協會和皇家博物館探索家協會，只有一個字的區別，但前者的門檻極高，後者入會只需要交兩英鎊。

  對外行而言，大多數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則是不入流的碰瓷版。

  對東方人來說，因為翻譯的問題，甚至還會出現多個組織名字完全相同的情況，更是兩眼一黑，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別說鄭雲搞不清。

  就連凱德斯特都一直沒搞清楚，他前妻背後的最重要的隱秘組織到底是哪個。

  但從萊爾基金會入手沒問題。

  這個基金會旗下居然有皇家博物館的組織，隱隱籠罩在大英皇家博物館頭上。

  「首領記得萊爾這個名字嗎？這同樣是一個家族的名字，萊爾基金會是這個家族的基金會。」凱德斯特語調變化。

  「記得很清楚。」

  鄭雲記得萊爾這個名字，在二十年前大英博物館探索祭仙洞的成員合照中，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白髮老人就叫萊爾。

  甚至他還記得萊爾的長相，眼神銳利鼻樑鷹挺，雙手扶著一把紅木手杖，筆挺燕尾服搭配白手套，駝著背但直視鏡頭。

  能直觀感受到。

  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當初鄭雲穿透老照片和萊爾對視時，就有強烈的直覺，他一定是個強敵，現在回想起來，心中還繚繞著淡淡的危機感。

  不過萊爾已經死在祭仙洞。

  他的屍體可能在極寒山脈的某個冰湖湖底，也可能在某座冰山的冰層深處。

  挺不好找的。

  不見得能找到。

  當然最可能的卻是，萊爾已經被寒仙吃了，在字面意思上成為寒仙的一部分，被自己納入麾下，被監仙司每天驅使。

  這下倒是好找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說起和海衛的仇恨，如果把萊爾的死算在海衛頭上，那萊爾基金會可能會仇恨海衛，進而影響到基金會的成員。」

  凱德斯特遞進推理。

  萊爾就是死在了海衛手上，這是他可以肯定的，二十年前只有他一個人倖存，其他所有人都徹底死在了祭仙洞內。

  如果尼婭真的和海衛有仇，那很可能就是和萊爾基金會有關，因為當年死的不只是萊爾，還有一大堆基金會成員。

  一鍋端了。

  那批人沒剩下一個。

  既然尼婭是萊爾基金會成員，她就極有可能是任何一個基金會死者的親屬。

  這也未必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關，基金會成員有可能死在任何一個海衛遺蹟里，沒了祭仙洞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洞。

  甚至未必是海衛動手。

  他們可以在海衛遺蹟被嚇死，摔倒摔死，食物中毒，內鬥致死，迷路餓死，亦或者是掉進海水漩渦被活活給卷死……

  神鬼險地的死法有一萬種，任何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那一種，但不論他們是怎麼死的，都是死在了大明海衛的遺蹟里。

  仇恨就是這麼簡單。

  因為真相根本無人知曉。

  「嗯。」

  鄭雲表情平靜點頭。

  他對萊爾的死沒什麼感覺，當年那個幾十人的考古隊團滅，和自己毫無關係。

  最多是和上代監仙司有關聯，當初養父似乎帶了不少人，總不能是去旅遊的。

  不出意外的話。

  就是養父他們幹的。

  養父生前常常和自己吹噓，說在東西對抗最強的那幾年，國外有惦記東方文物來倒斗搶奪的，老江家在海外見一個點一個，雙方在荒郊野外斗得比打仗還凶。

  當時自己半信半疑。

  怎麼還能比打仗凶？

  無盡航路上小國開戰，背後有大國支持，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敢用，老江家是有白磷彈還是化學武器能比打仗凶？

  現在鄭雲信了。

  養父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見一個點一個不假，斗得比打仗凶也不假。

  監仙司沒有白磷彈和化學武器，但監仙司有更狠的東西，威力差不到哪去。

  但上代監仙司和自己無關，上代監仙司是明末代監仙司，當代監仙司則是現代監仙司，有親緣關係但沒有傳承關係。

  不是鄭雲冷血撇清。

  而是養父那一代人選擇了冷血撇清，這完全是事實，也是自己的怨念之一。

  總而言之。

  如果萊爾的後代或學生想向自己索要萊爾遺體，那自己只能給他們看看寒仙，希望他們能從寒仙中窺見到萊爾的影子。

  如果他們想讓自己承擔萊爾及其考古隊隊員死亡的責任，甚至索賠任何代價。

  那自己還是只能讓他們去看看寒仙，讓他們找寒仙索賠，看看能不能從寒仙的嘴裡，要出一些萊爾的遺骸或撫恤金。

  因為自己初出茅廬，當代監仙司也剛剛啟航，兜里比臉還乾淨，活動基金都是贓款，想給典當行換塊新玻璃都得洗錢。

  千仙道場的張真人把血丹煉冒煙，丹爐都干壞，估計都攢不出一個基金會。

  愉悅教會的伯德執事多少年如一日提取水母汁液，甚至還不如張真人，張真人起碼營收過億，只是全攢了血丹而已。

  自己連他們都比不過。

  繳獲點贓款都高興死了。

  那更比不得諸位探險家前輩，一個個富得流油，動不動就是基金會，或是什麼家族，也不知道那麼多錢是從哪來的。

  比長生血丹和天然毒品更賺錢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應該不算很多了。

  「尼婭不是探險家協會成員，但卻直接是萊爾基金會的成員，這是一個關鍵，或許不能說明什麼，也可能是原因。」

  凱德斯特做出總結。

  「她不是博物館顧問嗎？能當顧問的人應該不簡單吧，你當初也是顧問？」

  鄭雲側頭看向凱德斯特詢問。

  「這個顧問頭銜的含金量一般，大英博物館每年會支付顧問年金，導致掛職的人員駁雜出身各異，包括退休議員和富商名流及知名探險家，我也曾掛過名。」

  「那些都是虛名而已，相比西廠的崇高名譽，所謂大英博物館不值一提。」

  凱德斯特表情平靜給出回答。

  他一直都挺懂的，對東方文化這一方面確實有很深研究，說話是一門藝術。

  「不錯。」

  鄭雲沒有給出評價。

  西廠是不是『崇高名譽』，這個還有待商榷，和西廠這兩個字的歷史定位與當代詮釋有關，就看凱德斯特怎麼琢磨吧。

  不過鄭雲提出這個問題的意思，卻不是表面上的好奇，深層還有其他含義。

  凱德斯特曾是大英博物館的掛名顧問，尼婭和嘉斯艾琳估計也全是顧問。

  這個顧問頭銜還挺好獲得。

  但大英博物館怎麼一天到晚就顧這些人，能問什麼？問古東方遺址怎麼破壞？問問怎麼打盜洞，或者是用炸藥強拆？

  儘是些不學無術的。

  還不如把自己顧了。

  自己是海衛遺址的資深從業者，是神鬼險地的利益相關方，還是古東方歷史學者，是古東方神鬼文物收藏家，是古代東方航路海圖研究員，是東方玄學的學徒。

  顧自己一個人，送一大堆相關從業者和利益方，而且自帶一個隱秘組織——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無盡航路探索組織。

  只要把自己顧了。

  大英博物館一直試圖去探究的迷霧，將會直接出現在大英博物館的後院。

  「可惜。」

  鄭雲輕嘆一聲。

  臥底人選可以是自己。

  但自己也怕催眠，否則自己還真能去當個臥底，讓嘉斯艾琳給自己寫個介紹信，明天就可以獲得大英博物館的頭銜。

  說話時。

  鄭雲和凱德斯特依次步入仙門，進入的秘境之中，頭頂的銀河浩瀚無垠，秘境在雲巔之上，一年四季都能清晰看到。

  守門道士上前領路。

  二人從第二段廳堂步入天宮，沿著天宮石廊不斷前行，直達天宮的軟禁閣，景色絕美但位於峭壁之上，只有一個出口。

  尼婭等人就在此地。

  紀道已經做好準備，見鄭雲前來便立刻掏鑰匙開門，推開厚重鐵門沿著石廊岔路前行，行走在葬仙谷的懸崖邊緣。

  右側有許多雅致別院。

  幾人徑直走向其中一個，開門進入院內，卻見院中有兩口接雨水缸，有幾顆桃花樹，當中有一方石桌搭配四把石椅。

  尼婭躺在門口的藤木躺椅上，看鄭雲從門外走進來，視線卻穿透鄭雲對焦在遠處的葬仙谷景中，像是腦子痴傻了一般。

  這女人活不久了。

  鄭雲口中含著王璽，心裡憑空升起直覺，尼婭時日無多，已經對自己毫無用處，自己應該讓這個廢人愛死哪死哪去。

  排除其他干擾項。

  核心信息是尼婭要死。

  「罪人尼婭，勿要裝瘋賣傻，當代監仙司主要再次審伱，你有血丹續命，身體脈象良好，抗拒審問的後果你擔不起。」

  紀道對尼婭低聲呵斥。

  不管尼婭是不是個陰兵，她都是監仙司的階下囚，若非她身受重傷，她連軟禁閣都沒資格轉進來，還在大牢蹲著呢。

  「你要問什麼？」

  尼婭目光重新聚焦，虛弱慘白的面容生出紅暈，脖頸胸口雙腿處處打著繃帶，在地下海折騰得和木乃伊幾乎一個樣。

  「深海浮城裡有什麼，你們探究深海浮城的目的是什麼，在追尋什麼東西？」

  鄭雲直接詢問核心關鍵，提問時使用王璽，命令尼婭不得撒謊不得隱瞞。

  「我無法拒絕你。」

  「我似乎成了你的奴隸。」

  尼婭聲音沙啞虛弱，視線再次失去焦距，看向天宮葬仙谷的縹緲仙景道：

  「深海浮城是被明朝海衛遺棄隔絕的城，時間是明中前期，而在相同年代被隔絕的所有遺棄城，都有都有制式相同的城門鑰匙，深海浮城保存最好，只要找到它的鑰匙，就能打開同期其他遺棄城門。」

  「在E-07就有一座相同年代的城，那座城的規模更大，被海衛遺棄的理由更加詭異，和明中期最危險的案子有關。」

  「我們想進入那座城，但我們沒有鑰匙，所以我就想來深海浮城找一找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