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33.海衛架子挺大
凱德斯特做出的決定是，留一部分人在島上等待，其他人返回淘金天堂島，和負責後勤的奧利菲婭等人帶來潛水裝備。
李西雅提出異議，和凱德斯特產生分歧，兩個人在角落壓低聲音商議情況。
鄭雲全程沒有干涉他們，和紀道倆人在地廳內轉悠，只當自己是個工具人。
「仙爺，這酒拿回去驗驗？」
紀道走到酒窖附近拍拍地上的嶄新酒桶，抱著酒桶搖了搖聽響，確認裡面是滿滿當當的未知酒水，於是低聲提議道。
這東西肯定有問題。
它是近期才被搬到這裡。
「最好別動。」
鄭雲搖頭看向周圍。
關於這些酒桶有很多猜測，或許本地的深色漁民依然在使用這個設施，會自己下水體驗歡愉，這些酒是他們自己飲用。
這是很可能的。
留在島上的漁民很可能祖上就是莊園的奴隸，莊園主人因事跑路後，這些奴隸會接管莊園，可以體驗這份昂貴的快感。
還有其他可能。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書房裡的那些書籍，雖然內容低俗但有些研究價值，我們清繳回去吧。」
紀道再次開口提出想法，他看到特殊物件就走不動路，有時候也不分好壞高下，比如當初千仙道場的血丹丹爐。
拿回去也是吃灰。
但紀道就喜歡撿垃圾。
「隨你。」鄭雲蹲在地廳角落，用手電筒在死角找到一枚出自手槍的彈殼。
「首領，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把這個通道封鎖，上去等待潛水裝備就緒吧。」凱德斯特和李西雅做出最後的決定。
鄭雲點點頭。
隨手扔下彈殼起身，用手電筒又掃了一眼那些凹槽和鐵籠子，眾人起身原路返回，沿著台階一路往上走回閣樓一層。
刺眼光芒傾瀉進來。
現在才剛剛到了下午。
眾人走到空地摘下防毒面具。
荒廢莊園被大太陽照得悶熱，讓前院的水池散發昏臭味道，好像不全是鳥屎的威力，更像是有什麼東西爛在了裡面。
但外界一片死寂。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留在閣樓一層的獵人時刻保持對周圍的警惕，據他所言，這段時間外界沒有任何動靜，島嶼平靜得連只老鼠都沒有。
他們在山頂還留了人，那邊能看到半個島嶼的海岸線，還能看到通往荒廢莊園正門的主路，同樣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凱德斯特的效率很高，他迅速召回其他成員完成安排，讓奧利菲婭現在就開始準備，他們回去就能立刻拿到設備。
他分出的人選很有意思。
他自己不會回去，而是讓西廠其他成員全部離開，只剩鄭雲紀道和陰兵鬼將……
「首領，我們走了。」
「路上要警惕一些。」
李西雅和獵人離開。
剩餘的人將在島上等他們回來。
紀道第一時間走向水池，捏著鼻子看向水池內部，紅藻漂浮在渾濁雨水表面，斷裂的天使雕像四分五裂在各個地方。
低頭瞅一眼。
天使的聖潔面容浸潤在漆黑水體中，從額頭到耳邊的一條線都被紅藻纏繞著，那雙淡漠眼眸正在直勾勾和紀道對視。
「看什麼看。」
紀道瞥了她一眼。
凱德斯特轉頭看向鄭雲詢問：「首領，我們在莊園紮營還是在海邊紮營？」
「你想去哪？」
鄭雲回頭看向閣樓，莊園二層以上還有很多房間，牆壁灰磚被紅葡萄藤布滿，那些黑漆漆的陰森窗口被碩大藤葉遮蔽。
「就在莊園紮營吧。」
凱德斯特同樣回身看向閣樓，視線掃過每一個黑窗戶，試圖看到裡面的景象。
「仙爺，這水池裡沒東西。」
紀道手裡捏著個小木棍，附身在臭水池裡攪和了半天，沿著斷裂的天使雕像繞了一圈，只讓小木棍被紅藻纏了一層。
預想中的詭異玩意沒出現。
紀道表情失望地扔下木棍，小跑返回鄭雲身邊，跟著他們一起眺望閣樓。
「什麼東西都沒有？」
鄭雲皺眉看了水池一眼。
這臭味濃郁到讓人作嘔，往前走走才能躲避，難道真的只是鳥屎的作用？
「可能以前有，是後來被人打撈走了，但這種味道其實不像是屍體腐爛，最起碼和我聞過的不一樣。」紀道搖頭。
鄭雲沒再說話。
拿出望遠鏡繼續查看，同時讓紀道保持對聲音的關注，持續傾聽有無人聲。
「十五個小時，我們會在島上過夜。」凱德斯特再次掏出雪茄，從口袋掏出個老打火機，露出笑容點燃雪茄。
火苗和閣樓挺配的。
一把火不知道能不能燒了。
「仙爺，那我們先去搬東西吧，直接開仙門搬回天宮去。」紀道迫不及待再次開口，滿書房的書夠他們搬一段時間的。
那些書挺厚實。
就算沒用也能墊墊桌角。
另外收繳禁書正是監仙司的職責之一，這事再小也是一件可以入籍的功績。
自從監仙司重啟以來，紀道身兼數職，按常規海衛規章包圓全部雜事，記錄功績的任務也在他手中，他很在意這事。
從潛舟海峽開始，每一件事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從零開始給後人留下檔案，落筆時也忍不住幻想後人在閱讀時的敬佩。
「你們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鄭雲看了二人一眼，這倆人談不上吊兒郎當，說嘻嘻哈哈也不恰當，但的確是看不出半點對荒廢莊園和地下海的敬畏。
凱德斯特是老探險家的從容。
紀道則是被功績蒙蔽了雙眼。
「仙爺誤會了，這地方肯定有大問題，所以我們趁白天搬，晚上沒時間。」
紀道連忙開口解釋。
「首領，我感覺嘉斯艾琳此刻正在窺視我們，她就在這個島嶼的某個地方。」
凱德斯特摘下雪茄吐了口煙霧，深邃眼眸銳利地掃視四周一圈，滿含怨念道。
「……」
鄭雲沒再說話。
他們的意思是，紀道因為『危機感』才著急忙慌催著搬東西，凱德斯特則更加『警惕』，以至於引發了一些老毛病？
沒必要多言，鄭雲帶二人以及眾多陰兵鬼將前往閣樓一層的書房去搬運東西。
十幾個小時。
他們總得做些事情。
原路返回書房，這邊還是和之前一樣，滿地的雜物和他們留下的腳印。
派出陰兵從地上撿了些書籍到門口，幾人大致看了一圈，基本全是那些享樂邪教的書籍，其他內容的占比非常低。
另外這些書籍表面，都有一個完全相同的黯淡標誌，在一個銀色的圓形圖案內，用銀色線條描繪著聖潔天使和歡愉小人。
「莊園可能是某組織成員，西方很喜歡建立同好組織，我在探險生涯中遇到過幾次不同的隱秘組織，後來和嘉斯艾琳參加晚會，也收到過那些隱秘組織的邀請。」
「這種涉及極端享樂和教會天使的組織，可能隱藏著不少上流社會的會員，實力和影響力都不低，歷史也較為漫長。」
凱德斯特言語平靜道。
當時他或許會對那些不知何時塞到自己口袋裡的精緻邀請函感到興奮或忐忑，現在完全沒興趣了，因為它們太低級。
和海衛不能比。
經歷天宮事件後，凱德斯特才真正認識到大明海衛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和權勢——海衛居然隨手就獨占了一顆星球，甚至不止是一顆，而是整個航路東航線。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明海衛，天下第一！
「古德莊園可能是隱秘組織的一員？那為什麼沒人來收拾。」紀道疑惑道。
「或許這裡已經被收拾過了，一路沒有見到任何屍體就是證明，嘉斯艾琳的隊友也被收拾了。」凱德斯特嘲諷輕笑。
一些到狗咬狗的事。
他就發自內心的忍不住想笑。
「廟小妖風大。」
紀道隨意念叨一句，低頭用長劍翻看書籍，也不關心島嶼上錯綜複雜的情況，就這破地方和破水母還攪和出一堆亂事。
要不是可能有海衛遺址。
他早就和仙爺去博物館抓鬼了。
「……」
鄭雲沉默不語，這倆人擺出來的『海衛架子』，比他這個監仙司主還大不少，話里話外完全沒把其他組織放在眼裡。
這股海衛派頭，只比當初在千福城神像小院裡，還沒有改過自新，並揚言要把自己一刀斬了的『鎮鬼司張二狗』低些。
張二狗的派頭。
應該沒人能超越了。
不過凱德斯特的視角一直很清晰，他沒有喪失判斷力，依然保持著足夠敏銳。
剛才在地廳發現子彈殼時，鄭雲就意識到，這個荒廢莊園裡不止有一股威脅。
除了他們外。
至少還有兩派人馬。
用最簡單的分類法推理，外來探險者和島嶼本地人是衝突的，前者八成是死在在了後者手上，後者也有手段進行對抗。
照凱德斯特的話說，本地的古德莊園可能是什麼享樂教會的成員，嘉斯艾琳的背後則可能有個探索海衛遺產的組織。
西方組織都是獨立的，根本不會因為身份相同而謙讓，甚至經常相互下手。
雙方可能在去年發生了衝突，誰輸誰贏不好判斷，只看到很多探險者遺物，嘉斯艾琳隊伍名單上的幾十人也全部失蹤。
莊園這邊或許也有損失。
但這荒廢模樣也看不出損失，都破敗到這種程度了，損失又能損失成什麼樣。
「墊桌腳都不要。」
紀道嫌棄地將一本書推開，這書里的內容實在是太過違逆人倫，完全超出了古東方律法的想像極限，地府都收不了。
「但是它們能生火。」
凱德斯特面帶笑容吸了口雪茄，焦黑煙口閃過一抹紅光，仿佛馬上就能變成一場大火，把整座荒廢閣樓都給它燒了。
「都態度端正些。」
鄭雲終於開口戒訓二人。
「好，仙爺我找去找水。」
「首領，我拍幾張照片。」
二人表情一變立刻點頭照做，不再出言調侃，而是認認真真在書房尋找線索。
鄭雲開口還是有威力的，他手裡捏著這倆人的要害，凱德斯特是陰兵王璽和報仇希望，紀道則是海衛秩序和留名機會。
天宮傳人雖然是得道高人出山，但要是犯了錯，也會被監仙司趕回天宮閉關。
紀道真的不想回去。
跟著仙爺在外面處理神鬼險地庇護凡人，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機會名留史冊。
要是被仙爺趕回去，他就只能在天宮種地收穀子，喂喂家畜撿撿獸屎，繼續在天宮一天三頓吃米麵，連肉味都聞不著。
實在是天地之別。
所以他立刻端正態度去找水。
一層套房的浴室里有水龍頭，和地下一層的浴室連通，但年久失修不見有水，地廳地洞有水，但放不下黑玉枕開門。
鄭雲不想冒險，讓陰兵各自扛上一些東西搬到海邊，等晚上再找機會開仙門。
他們人手很多。
兩趟就近乎搬完。
全都堆積到海岸邊的樹下。
在登陸島嶼的北岸休息，眺望遠處的大海，海上同樣死寂不見任何動靜，連漁船都看不見一條，其實現在就能開門。
但誠如凱德斯特所言。
他們無法確定島上的情況，也難以兼顧四周，不清楚暗處是否有人窺視。
這方面不能全靠紀道，他只是聽覺過人，但聽覺這東西在很多情況下可以蒙蔽，尤其是在面對相同級別的對手時。
「我們吃頓飯吧。」
紀道回船上翻找食物，清晨出海到現在已經八個多小時，他們還沒吃午飯。
「嘉斯艾琳有什麼特點？」
鄭雲踩著樹下的礁石，半靠在一顆樹上，拿著望遠鏡眺望四周的海面，對身邊同樣警惕掃視身後的凱德斯特詢問道。
他還是忌憚嘉斯艾琳。
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小視對方。
「她很擅長撒謊，自稱探險能力很弱，但我感覺她常常前往險地探索，她的隊友也一定不簡單，絕對不比我差。」
「而且如果他們常年探索海衛遺蹟，或許也獲得了一些海衛留下的手段，可能這就是嘉斯艾琳和我結婚的目的。」
凱德斯特放下望遠鏡怨怨道。
在船上撅著身體翻找東西的紀道聽到這話，忽然回頭直勾勾盯著凱德斯特：
「盜竊海衛遺產？找死！」
但這個可能性誰也無法否認，鄭雲常常在思考這事，不論是冥府閣還是孕妖塔祭仙洞，其實都存在失守被盜的可能性。
李西雅和凱德斯特，距離最後成功都差一絲，孕妖塔更是早就被張真人獲取。
西方大英博物館為首的那群人，也常年在航路各地探索，免不了會接觸東方的神鬼險地，碰運氣能碰出一兩件收穫。
單從凱德斯特這事分析。
嘉斯艾琳從凱德斯特口中獲取了海衛仙門的線索，直接嫁給了凱德斯特，還組了一個探險隊和凱德斯特一起去探索。
凱德斯特說他和大英博物館那群人不熟悉，完全是嘉斯艾琳給他硬組的局，把他架到了那個位置，他想不去都不行。
現在想來，或許大英博物館那群人就是嘉斯艾琳的隊友，整個隊伍全是他們組織的成員，只有凱德斯特算是『半個』。
要不是和嘉斯艾琳結婚。
或許他連入局資格都沒有。
而如果這樣猜測下去，他們要面對的就是和大英博物館有關的一個隱秘組織。
這樣的組織不容小覷。
因為就連當初的養父他們，也沒有把對方全部剷除，他們當時就抓住了凱德斯特，不可能不知道凱德斯特背後的事情。
但他們沒有進一步處理。
而是暫時擱置了這件事。
只能交給下一代人來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