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31.水母體內有人骨

  其他人聞言走到地洞周圍，三四道手電光柱齊齊投入海水，幽深地洞連帶下方三四十米的海水，被照得蔚藍清澈。

  「我試試能不能撈上來。」

  凱德斯特在周圍找到一根被遺棄的登山杖，伸入水中撩撥那段透明觸手。

  水母觸手柔軟又滑膩。

  登山杖輕輕一撩，觸手就隨著水流躲避，他探著身子挑撥半天都不見成效。

  「我來。」

  紀道看得心裡著急，從周圍又找了半根木棍，搶過凱德斯特手中的登山杖，兩根並用當做筷子，嘗試去夾那根觸手。

  「應該是不致命的水母。」

  李西雅拿出手機打算搜索，這附近有網絡信號，雖然速度較慢但勉強能用。

  她不搜也可以得出結論。

  水母觸手忽然從水面下漂浮出來，代表水裡一定存在水母，而且水母就在水線附近，否則不會被子彈意外打斷觸手。

  後退兩步觀察整體。

  鐵籠子和上方的絞盤鐵鏈，應該如凱德斯特所言，目的是將人類沉入水中。

  但鐵籠子的格柵很大，每一個都足能容納人頭伸出，四周也沒有細密鐵絲網圍繞，無法阻止水母觸手伸入鐵籠子內部。

  也就是說，人在籠子裡被沉入水下後，水母觸手可以伸入鐵籠子，人會和水母零距離接觸，甚至是被觸手纏繞身體。

  水母觸手有毒性。

  但也分許多種類。

  最毒的水母足能致命。

  這裡的水母應該沒毒，否則所有從這裡下去的上流遊客，都會被水母毒死。

  目前看下來，古德莊園最深處的秘密應該就是這處設施，這些水母就是帶來『猶如天堂般的愉悅快感』的關鍵一環。

  「臥槽！」

  紀道忽然一聲驚呼，他身旁的凱德斯特也被嚇了一跳，抬起手槍就要開槍。

  鄭雲立刻低頭看去。

  在手電光柱逐漸照耀不到的深邃蔚暗處，一個龐然大物迅速掠過，它的身體通體透明和海同色，完全融入海水之中。

  這東西就和個鬼魂似得，遊動時的痕跡仿佛海下深處的空間在輕微波動。

  直到部分觸手進入手電光的範圍，由於海水和身體的折射率不同，光芒發生細微變化，才被眼力好的紀道看出輪廓。

  再經過他這一指。

  其他人也能看到一絲。

  「長得很漂亮。」李西雅驚嘆道。

  「道貌岸然的上流社會，玩的東西也得符合其人設。」凱德斯特收槍嘲諷。

  這下倒是能理解了。

  哪怕是在現代社會，也有很多著名海域開設類似的娛樂項目，學習潛水一段時間，就能潛水觀賞瑰麗神秘的海下生態。

  從古到今，潛水一直都是不是普通人能玩的，僅僅是學習潛水的金錢和時間成本，就不是需要生活的普通人能夠承擔。

  在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初，古德莊園這個潛水接觸水母的設施，應該還是挺高檔的，那時正是人們對海底好奇的時期。

  探險熱潮從未停歇。

  海底則是探險的盡頭。

  因為海底探險的難度太高。

  那個年代湧現出一批海底探險的著作，用想像力將海底世界的神秘描繪出一絲，在報紙雜誌上連載，上到上流貴族，下到街頭報童，都願意花錢去購買閱讀。

  有錢人買精修插圖版。

  貧民就一份報紙傳著看。

  而古德莊園這樣用鐵籠子進入海底，和透明水母零距離，甚至被水母當做食物纏繞，並注射微弱毒素來獲得絕妙快感的地方，更值得西方貴族不遠萬里來體驗。

  這裡走在時代前沿。

  所以古德莊園修得豪華。

  它的體驗還真的是物有所值，對西方上流社會而言，更是一種卓越的談資。

  只要保持體驗，古德莊園一定能賺很多錢，足夠莊園主人攢下千萬家產。

  「看來這就是莊園的秘密。」

  李西雅環視四周輕聲對鄭雲道。

  他們站在這裡，濃郁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仿佛回到了那個年代，作為一個上流人士，滿懷期待看著水下的新奇世界。

  衣著華貴的顯赫名人，會去衣帽間脫去衣服，穿著浴袍坐在沙發上，品鑑紅酒雪茄等待合適時機，進入鐵籠子下海。

  在海下被水母纏繞一陣。

  因為毒素的影響，他們滿臉歡愉四肢無力，所有欲望都被滿足的貴族氣息消失，變成了油畫上那些小人的同款表情。

  女僕將他們扶到地下一層，在浴室洗淨身上可能存在的粘液，然後按摩養護。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

  水母不是天天都有。

  很多上流顧客需要在莊園內居住一段時間，才能等到水母出現的時間下海。

  整個過程都是街頭報童無法想像的，他們只能在髒亂貧民窟傳看最新的海底探險小說，讓識字的孩子給不識字的念誦。

  或許這些貴族會炫耀經歷，用自己的真實體驗，為已經躋身上流的著名探險小說家提供素材，讓小說更加詳盡真實。

  或許街邊報童中的一些孩子，會被這些愈加真實的探險小說啟蒙，長大後出海踏上無盡航路，親眼看到更神奇的地方，獲得遠超上流社會所能想像的探險經歷。

  無盡航路的獨特之處在於，這裡的海域遼闊無垠，能容納無窮無盡的探險者，只要對大海有好奇心，大海就會接納你。

  探索精神可以超越階級，無盡航路也是完全公平的，不管是豪華遊輪的套房，還是貨輪底層的貨艙，沉沒機率都一樣。

  對西方底層人而言，只要一張最便宜的船票，就能開啟一段精彩萬分的旅程……

  西方歷史也獨有味道。

  和東方完全是兩個路子。

  在大航海時代，明朝海衛太專業，以至於民間探險者都入了編制，普通老百姓聽著域外仙境的傳說，在家裡耕田種菜。

  因為無盡航路讓良田變多了，一家幾十畝地都算是少的，從小好奇好動的苗子都被海衛挑走，剩下的百姓才不會捨棄好日子出海作死，甚至對探險完全沒興趣。

  西方探險史是一部部個人史，由一個個著名探險家組成，其中不乏底層出身。

  東方探險史完全是海衛史，高度集中且規範的選拔方式，也和出身高低無關。

  這方面東西相同。

  因為無盡航路很公平。

  「應該是了。」

  鄭雲點頭輕嘆口氣。

  不論這裡有多麼奢華，來往過客有多少上流人士，此刻它都殘破落寞，悄然沉寂在這座無名島嶼的荒廢莊園深處。

  他們解開了一個小小的謎團，李西雅作為西方人，難免有些感慨，而自己作為西方探險小說的讀者，也會有些感嘆。

  只有紀道沒感覺。

  他一個勁盯著水母看。

  現在只想撈個水母瞧瞧。

  但此刻還是不能懈怠，因為隨著廢棄莊園的隱秘被揭開，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匪夷所思的難題，而且不止是一件。

  古德莊園為什麼落寞？

  書房裡那封沒有寫完的書信，證明古德莊園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莊園的經營突然被打斷，連籠絡顧客的信都被擱置。

  這件事發生前，莊園還在經營狀態，莊園主人剛剛投資，改善了莊園體驗。

  但這件事發生時，莊園主人扔下鋼筆就去查看，事後古德莊園直接被打擊到荒廢，甚至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帶走。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有上流顯赫死在了籠子裡？莊園主人得罪不起對方的家族，所以選擇逃走？

  這個可能性很高。

  但為什麼會死人？因為主僕糾紛導致僕人殺人，還是這邊的水下出了事？

  另外還有個大問題。

  嘉斯艾琳來這種地方的目的是什麼，她的隊友又因何而死？這個地洞下方的海水非常深，下方是否連通著什麼地方？

  難道這裡真有海衛遺產？

  嘉斯艾琳等人到底是死是活？

  還有剛才紀道聽到的咔咔聲，以及這裡有六個籠子在水下，是否有人先他們一步，已經進入水中前往了某個地方？

  地廳內滿地的探險設備和氧氣空瓶，樓上的探險者遺物，他們是否死在了下面？水下還有除了水母外的其他東西？

  然後就是最重要的問題。

  海衛到底有沒有在這裡留下遺蹟，他們應該不會對這些水母打什麼主意吧？

  種種謎團交織在一起。

  哪怕他們已經將荒廢莊園的隱秘找出，此地也還是危險重重，一股濃郁的陰雲籠罩在頭頂，繚繞在地下深處的地室。

  而且這地方本身也挺陰森的。

  滿牆壁的天堂和愉悅壁畫，那些赤裸的天使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看著他們，目視他們為了滿足欲望而走向無底深淵。

  「這玩意不對勁啊，水母身體裡好像有些什麼東西。」紀道突然嘀咕了一句。

  他一直用手中的木棍和登山杖打撈觸手，上半身幾乎探入了地洞，視角更加廣闊，能用手電筒看到面積更大的海域。

  「什麼東西？」鄭雲追問。

  「看不清楚，但應該是人造物，在那個大水母的身體裡，好像是嵌進去的，給我個高倍攝像機，我看能不能拍下來。」

  紀道起身看向凱德斯特。

  凱德斯特他們此前探索島嶼時，給仙爺發過來很多清晰的照片，他們手裡肯定有高清攝像機，就是不知道防不防水。

  「好。」凱德斯特點頭，回身從背包拿出一個特殊設備，組裝遞給了紀道。

  「我們去那邊看看？」

  李西雅看著另一邊詢問。

  在十個凹槽鐵籠的右手方，有一個控制鐵籠子上下的控制室，那裡是他們最後一個沒去過的地方，可以藉機看一眼。

  鄭雲點頭陪她過去。

  李西雅進入控制室掃了一眼，發現手柄上幾乎沒有灰塵，牆上有刻度表，深處還有另一個房間，應該是制氧的器械。

  「有人來過，設備被維護保養得很好。」李西雅退出控制室，細細考慮一陣後道：「那些深色漁民還是很有嫌疑。」

  聽她這一說。

  鄭雲才想起島上還有一群行動詭異的深色漁民，他們的行為比其他島嶼的漁民更古怪，更讓人無法理解他們的目的。

  這地方的確夠邪的。

  直到這裡都找不到端倪。

  「仙爺，你看這是什麼東西？」紀道成功拍了幾張照片，設備在凱德斯特手裡，剛剛調出畫面就引得紀道驚呼。

  鄭雲和李西雅快步走過去。

  眾人圍著屏幕仔細一看，發現這張照片的確拍下了遠處的水母，被凱德斯特使用特殊的手段，拉高對比度清晰呈現。

  這隻水母極大。

  它的傘狀腦袋估計有三四米直徑，觸手有七八米長度，屬於觸手較為短的哪一類，通體透明沒有顏色，甚至能從照片上看到它體內的傳輸組織和消化組織。

  因為這個特點。

  他們能看到水母體內有什麼東西，在這張照片上，這隻水母體內有一些雜物，嵌在它透明身體的內部，幾乎一覽無餘。

  「看著像是人骨頭？」

  凱德斯特放大畫面，看向其中一個大約半米的細長物體，但細節還是有些模糊，只能從大體形狀做出一些猜測。

  「水母不是沒嘴嗎？這骨頭是怎麼進入它體內的？這種水母是有嘴的那種？」

  李西雅目露疑惑詢問，她很少接觸海底探險，只是擅長西方神秘學和推理。

  「水母的種類極其繁多，特殊的水母不在少數，一些龐大水母甚至能把人吞下，融入體內用漫長時間吸收消化。」

  凱德斯特搖搖頭，水母這玩意是最離譜的生物，它擁有太多讓人無法理解的特點，永遠不能用固有的研究成果去揣測。

  無盡航路太大。

  每天都有新水母被發現。

  「你是意思是，這個水母把人吃了？消化到只剩骨頭？」李西雅皺眉追問。

  「有一定可能，我無法確定。」凱德斯特看了鐵籠子一眼，繼續道：「地洞下方的海水未必連通外界，但鐵籠子的存在就證明，下面存在能吃人的海洋生物。」

  鄭雲點頭認可凱德斯特的猜測，他一路記錄過海底深度，島嶼周圍的海底在十幾海里的範圍外就已經開始逐漸走高。

  莊園位於島嶼中央。

  地洞至少有數百米深。

  那這裡的地形就類似地下火山，火山山頂是周圍的島嶼，火山口是深邃海洞。

  八淵窟就在附近。

  這裡出現海窟窿很正常。

  而鐵籠子的格柵較大，根本防不了小魚，它防範的東西應該只有大型魚類，也可能是這種體型龐大到能吞人的水母。

  「既然能拍到水母，那伱們為什麼不找找其他的鐵籠子，它們在什麼地方？」

  鄭雲提出一個問題。

  「首領說的對，差點忘了這回事。」凱德斯特恍然大悟，他被紀道催促著撈水母拍水母，把另一個關鍵問題忽略了。

  他立刻調轉攝像頭尋找籠子。

  而紀道卻捧著屏幕，直勾勾盯著裡面的水母和體內的另一個物體，半晌後才抬頭看向鄭雲，語調古怪又略帶疑惑道：

  「仙爺，這水母體內，有一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你看這個東西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