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來得總是更早些,四周的樹枝上已經長出了些許嫩芽,新綠處處可見。閱讀М
自玥流盈受傷之日起,已經連續好幾天不曾見到莊主大人那人神共憤的臉,千暮千絕也失去了蹤影。
她的傷口在凌大莊主寶貴的傷藥作用下已經漸漸癒合,起碼下床自由走動已是不成問題。
「錦瑟,凌齊燁這幾天怎麼都忙得沒影。」一路南下,他雖然公務甚多,但最遲也是次日即回莊來,像如今這般數日未回的還是第一次見。
嘖嘖,大老闆的勞碌命不知還要持續到何年何月。
不過,凌大莊主不在的日子,她所受的壓迫瞬間呈直線下降,接二連三的黑衣人造訪事件也終是告一段落,除了傷口最初疼得她齜牙咧嘴外,生活過得還是極其舒心的。
「小姐,據說少主要在這個月末把這裡的所有事情處理完,下月初我們就得回京了。」
「怎麼突然這麼趕,是槿城出了什麼大事了嗎?」下月初就回京?她竟一點相關的消息也沒有收到。
「沒有出什麼事,只是每年到了三月二十三至二十六這三天時間,少主無論有什麼大事都會暫且拋下或是提前處理清楚,待在山莊裡一步也不會外出。」
「三天不出門也不理事,他這三天難道是在莊裡吃齋念佛搞閉關不成?」說完撲哧一聲,她一想到凌大莊主像老僧入定一般在佛祖面前敲木魚的場景就有些忍俊不禁。
「小姐又在瞎扯,少主那三天都會待在『玉雨小築』里,也不知是在做什麼,不過肯定不是在吃齋念佛。」
「玉雨小築,怎麼莊裡有這地方我都不知道?」她可不記得有這麼一處聽起來就極為高雅的處所。
錦瑟翻了翻白眼:「小姐,這很奇怪嗎?你那麼懶,估計連山莊有幾處大門都沒有弄清楚,又怎會知道這麼隱蔽的地方。」
「錦瑟,你這是在嚴重侮辱我的人格!」玥流盈聞言炸毛。
錦瑟眨眼:「我實話實說,小姐可得承認。」
甩著衣袖上的流蘇道:「罷了,你先說說究竟怎麼一回事。」
晃著她的手,「小姐,要換做是別的夫人我肯定是不敢說的,不過你我可就不擔心了。」
「別盡做鋪墊,快說。」
錦瑟道:「據說這玉雨小築里長年住著一位女子,少主為了她在院子裡種滿了雪白色的梨花,那三天就是去小築里守著她寸步不離呢。」
「梨花,女子,寸步不離!」玥流盈的毛炸的更厲害了。
玉雨小築,這「玉雨」可不就是梨花的別稱麼,沒想到這一問倒把莊主大人的愛情羅曼史給挖了出來。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千金能得到少主這般特殊的寵愛。」錦瑟真想有一日能見見這個傳說中的神秘女子,想來必定是個和小姐一樣的絕色。
玥流盈頗有些悲憤,莊主大人都有了心愛的女子了,怎麼還三番兩次地來招惹她。不過,撫上自己的心口,所幸她只是稍稍地萌動了下春心,雖然心下不爽,但只要吃好睡好自然很快便會忘了這事。
之前,自己偶爾還會墮落在莊主大人的美色之下,肯定是因為心中的防線還不夠緊,凌大莊主幾次說喜歡她,還對她……對她動手動腳,她曾弱弱地懷疑或許是有那麼幾分可信的。
可現如今人家連那女子所愛的梨花都畫成畫隨時帶在身上,說不定這其中還因為梨花發生過什麼浪漫的愛情故事。瞥了眼自己手上的瑩白玉戒,什麼定情信物,嗚,就知道是專門拿來框她這種單純的人的。
只可惜摘不下來,罷了,戴久了自己也就慢慢習慣了。
現在,她是再也不願與凌大莊主有任何的瓜葛了,一點點感情苗頭也不允許。
在她看來,真愛本身就是純粹的,不允許摻入任何的雜質。無論是金錢、地位還是第三者,它單純到只是我愛你,你也愛我。也許有一天,某一方的光環不再,變得滄桑,衰老,卻依舊會數年如一日地深愛彼此,至死不渝!
況且,依她進府的時間和錦瑟的說辭,恐怕她和後院那些女人才是第三者。
她要的很簡單,可惜凌齊燁根本給不起,既然如此,她就要趁現在只是小秧苗趕緊掐斷,免得泥足深陷。
她素來瀟灑自如,哼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凌。恩,沒錯,就是這樣。
「他很喜歡玉雨小築里住著的那個女子嗎?」
「這只是錦瑟的猜測,少主每年從那一出來,莊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少主明顯的變化,不似平常那麼冷漠,會稍稍溫潤一陣子的。」
撇嘴,「他若是喜歡便可常年和那女子在一起,又何必一年選個三天這麼辛酸。」
錦瑟搖頭道:「小姐,這我就不知道了。玉雨小築是莊裡的禁地,素來只有少主進去過,連兩位千侍衛都未曾踏進過半步呢。」
「這麼神秘。」金屋藏嬌需要做到這種程度麼?難道那女子的身份必須藏身匿影,不能為外人道也?
情況太過複雜,玥流盈的小腦袋一時之間也想不通這裡面亂七八糟的因由。
「反正後院裡的夫人都對小築里的人羨慕不已,那三天來會不時地傳出悠揚的簫聲,莊裡的人都會時不時地圍在周圍。少主除了有一年在林公子的慶生宴上吹過一次,可再也沒有在外人前展示過了。」錦瑟雙手抱住放在胸前,做陶醉狀,「小姐你不知道,少主的簫聲真的很好聽,唔,具體也形容不出,總之堪比天籟之音就對了。」
玥流盈火大,佯怒地敲了下她的腦袋:「瞧瞧他*成什麼樣,當初你還非得勸著我……」
還不待她說完,錦瑟便乖乖地承認錯誤:「我的好小姐,我這不是已經改過自新了麼。」
眨眼,滿意點頭:「恩,勉強算是個棄暗投明的好孩子。」
「小姐,等回了京,我們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這裡了,真有些不太捨得。」對於玥流盈的「孩子」一詞,錦瑟已經放棄提醒自己比她大三歲這鐵一般的事實。
「捨不得也得舍,我可不想以後當個老死深閨的怨婦。」
「啊,什麼?」小姐在講的話她怎麼一點也沒有聽懂。
玥流盈慧眸狡黠,拍著她的肩膀道:「沒什麼,錦瑟,去吩咐廚房,中午給本小姐加餐,我要化悲憤為食慾!」
「可是小姐,你的傷還沒好全,少主說了不能吃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的。」雖然不知道為何小姐突然間變得憤慨不已,但少主交代過的事就算她不聽,廚房的人也斷斷不敢違抗。
「誰說我要吃山珍海味、大魚大肉了。」不用莊主大人吩咐,她自然也知道現在不能碰那些東西,否則傷口一反覆,遭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你就和廚房說,我今天胃口好,讓他們幫忙做一桌的素菜呈上來。」
「一桌?小姐,你受什麼刺激了。」錦瑟拉住她的衣袖,擔心地凝眉,小姐以往心情不好時總會吃得很多,但她天生樂觀,這種情況幾乎不曾見到,更何況是吃下一桌的菜。
「沒受什麼刺激,你不必擔心。」
廚房的人今日都頗有些詫異,夫人今天的食量怎麼變得這麼大。按理說少主多日不在,夫人該是日日思君憔悴不已才對,可這飯量居然不減反增。
不過,主子發話,他們自然得照做。於是也不敢妄議一句便默默地做起菜來。
閒著無事,玥流盈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只是縱然美景如是,假山、樓閣、小橋、池塘……看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悻悻然地便回了屋裡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送膳的消息:「夫人,是否現在就擺上桌去。」
「恩,進來吧。」
干煸四季豆,酸溜土豆絲,茄汁白菜梗,三鮮冬瓜卷,孜然南瓜,滑炒素什錦,清炒紅蘿蔔以及每餐必備的刀魚筍尖湯。
果真是做了滿滿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咧著嘴笑道,就算現在只能啃蔬菜,她也要做一隻幸福的兔子。
玥流盈拉起衣袖,落座後便開始大塊淋漓,邊吃便招呼著錦瑟:「快坐下,一起吃。」
只要沒有外人在,錦瑟也就不再推遲,大大咧咧地坐下,一邊吃著一邊幫自家小姐布菜。
玥流盈就當這一桌子的美食都是凌大莊主那隻該死的大色狼,憤憤地嚼著道:「大混蛋,大混蛋,我咬死你,哼——」
「小姐你說誰是大混蛋?」又有誰惹著小姐了,她是不是該為那人默默祈禱一下。
錦瑟不知惹得玥流盈如此大開吃戒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她崇敬畏懼的偉大少主,玥流盈一個小女子哪敢和莊主大人造次。
不過……玥流盈雖沒有想著要與凌齊燁直接叫板,但她的行為卻遠遠讓凌大莊主更為勃然大怒,差點沒掀了別莊。
於是,千暮千絕兩人又悲劇地成了炮灰,真可謂慘兮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