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個……今天天氣不錯,外面的星空不知道是不是也月朗星稀、柔美迷人。閱讀」玥流盈乾笑兩聲,刻意躲著莊主大人火熱的眼神,一時找不到什么正經的話來避開,便將萬能的天氣說拎了出來,只是慌亂間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蹩腳得連她都感到十分扯淡。
自己平日裡明明就很是機智,為何每每一遇上凌大莊主就總是戰敗而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山更比一山高」麼?
「不要和我說些有的沒的,快回答剛剛的問題。」凌齊燁板正她的小臉,他想聽的可不是這些廢話。
「我這個人就是心慈面善,你怎麼說也算是我的衣食父母,幫你擋擋暗器再正常不過了。」玥流盈打哈哈地回道。
卻見凌齊燁嘴角一勾:「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莊主大人已經轉身掀開珠簾離去。
「哎,餵……什麼我的心意,才沒有,你不要曲解了。」她側著腦袋努力朝門外大喊,可惜受傷太重,聲音異常虛弱,估計現在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凌齊燁才一邁出房門,便見院中站著千暮千絕兩人,走下台階,冷冷地站在他們兩人面前,不發一語。
「少主,屬下保護夫人不利,自動領罪,請少主責罰。」單膝跪下,低頭拱手。
「過些時候就得回京,到了莊裡,你們自己去墨閣受罰。再有下一次,就不必待在我身邊了,直接回老爺子府去。」
「屬下知錯,定然不會再有下次,多謝少主寬厚。」千暮千絕此時只覺得愧疚無比,他們兩個習武之人專門看護著夫人的安全,本該是穩穩妥妥,卻因一時大意讓夫人涉了險,實在不該。
所幸夫人無事,否則只怕他們兩人真的會被直接遣送回王府,屆時還不如讓他們自行了斷的好。
「那剩餘六蟒可安排好了?」
「回少主,都關押在莊內暗牢里了。」
「我就不去了,你們給我好好『招待』,另外,一個活口也絕不能留!」若是有漏網之魚,被周翰那老狐狸知道流盈替他擋了暗器,恐怕會對她不利。
「屬下明白。」膽敢刺殺少主、傷了夫人,怎能不讓他們付出點代價。
凌齊燁吩咐完這些事又往裡屋走去,流盈傷口太重,等過一會只怕會發高燒。
果然如他所料,到了後半夜,玥流盈額頭髮燙,嘴裡說著胡話,小聲嚷嚷著卻也不知在講些什麼。
凌齊燁命廚房熬煮了湯藥,親自一口一口地用嘴哺給她喝。許是藥太苦,夢中的玥流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輕晃著小腦袋,模樣顯得委屈極了。
喝完藥又擰了條濕毛巾放在她的額頭,再用另一條熱毛巾替她擦手擦臉,事事親力親為。
一旁打水的侍女頗為惶恐,福身道:「少主,夫人這還是讓婢子來伺候吧。現在天都快亮了,少主可要休息一下?」
「不必了,你先下去。」不等到她退燒,他怎麼會放心得下。
侍女端著銀盆道了聲:「婢子告退」便出去掩上房門,暗嘆這盈夫人真真是好福氣,能得少主如此寵愛和關護。
次日早上巳初時分,玥流盈悠悠醒來,惺忪朦朧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看到的周圍環境,奇怪,這不是凌大莊主的房間嗎,自己怎麼會躺在這兒?
對了,她昨天被傷了左肩,莊主大人給她上藥包紮,然後……然後她就不爭氣地又再次暈了過去。
扁扁嘴,這也不能怪她,一來是外傷太重,她的心靈撫慰一向只有吃和睡這兩樣奏效。二來昨晚那群殺手的戰鬥力太猛,以至於等場面結束天已是黑得徹徹底底,近三更天才到她受傷的那一幕,她自然是沾了床便很快失去了意識。
「小姐,你醒了,差點嚇死錦瑟了。」正端水進來的錦瑟連忙放下臉盆,小跑撲了過去,在床榻邊蹲下,拉著玥流盈的手好不傷心。
「我沒事了,放心吧。」
「早上我被告知小姐昨晚遇險,嚇得一顆心懸在半空,就怕……啊呸呸呸,小姐福大命大,才不會發生什麼有的沒的。」
「就是,我命大得很,你瞧瞧這不是沒事了嗎?」玥流盈指著自己,笑魘如花。
「小姐,你也真是不懂得吸取教訓,這種事情哪能時候一句話帶過就算了,刀劍無眼,以後要能避則避,可不能再莽撞了……」
完了,昨晚剛被凌大莊主念完經,現在又遇上一個磨嘰的唐僧開始對她說教,再這般聽下去,只怕又是一籮筐的苦口婆心。
努力地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配上剛起床時的淚眼朦朧,可憐兮兮地拉著錦瑟的衣袖輕聲道:「我餓了,想吃早膳。」
錦瑟的醞釀好的長篇說教戛然而止。
「我可憐的小姐,錦瑟這就去給你把飯菜端來。」
玥流盈悄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阿彌陀佛,總算把錦瑟那喋喋不休的嘴給堵上,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本想要到外室去用膳,不過錦瑟強烈要求她只能躺在床上休養,一步也挪動不得,保護程度堪比最初中「冥夏」之毒。
像是母親餵孩子一般地在錦瑟的全程服務下,玥流盈終是順利地將清粥白菜吃完。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難不成她悲慘的***啃青菜的生活又要開始了麼。
自家小姐一擺出哀怨的眼神,錦瑟就知道她心中又在碎碎念些什麼:「小姐,少主說了,這次你不一定只能吃白菜。」
「真的?」眼睛瞬間大亮,也對,這回她又沒有吃那清玉丸,自然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
「當然是真的,少主特意吩咐廚房,除了固定的白粥,其餘各種蔬菜小姐都可以吃,每頓輪換,保管不重樣,是不是很開心啊。」
「……」說白了,還不就是素菜。
她怎麼就忘了受了刀傷的人,最好不要接觸含有高蛋白一類的食物,真真是悲劇的可以。
「小姐,我先把這些撤下去,你好好休息。」
隨意應了聲「好」便開始無聊地望著天花板,自上而下掃及房間四周,唔,凌大莊主住的地方果然是有他的風格,簡單而又大氣,不知序凌山莊裡的棲凌軒是不是也是這般。
罷了,想這些做什麼,反正自己是沒機會能看到的。
轉臉朝向里側,打算充分發揮米蟲精神,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料卻在不經意間看到床里側的角落裡放著一個狹長的精美盒子。
怪哉,是什麼東西讓莊主大人非得放在床上,玥流盈千年不變的八卦之心又被蹭蹭蹭地勾了起來。
床並不大,她即便躺著不動,伸手也能觸摸得到。盒子做工很是精緻,似乎是紅檀木的材質,上面的雕花不是尋常的鳥獸,而是展翅騰飛的鳳凰,端的是栩栩如生,讓人嘆而觀止。
用這般高大上的盒子裝東西,也不知裡面究竟是何物,地位尊貴到讓莊主大人像供菩薩般的如此重視。
看這盒子又窄又長,難不成裡面放的是一方絕世寶劍?恩,凌大莊主的仇家排起隊來估計能從槿城站到這江南來,在床頭放一把劍防身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從來也沒見過莊主大人使用過什麼配劍,就是昨日所用的也是從暗衛身上取下來的。
眼睛賊溜賊溜地反覆打量眼前的小盒子,餘光掃了一下空蕩蕩的房間,笑得好不得意。
「盒子盒子,你可願意讓我悄悄地看一眼,滿足一下我的好奇之心。就一眼,很快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躡手打開扣子,發現小盒子裡躺著的並非什麼名劍,而是一卷畫卷。
小心翼翼地淺笑解開卷上絲帶,緩緩向下拉動,笑容一下僵在臉上,入眼的竟是……
一朵盛開的素潔淡雅的梨花,潔白如玉,層層相疊,好不盛美,仿佛熠熠生輝。目及右上角附著的一句詩——
「素白拂雪誰人家,玉雨一樹溶風華。」
字跡是莊主大人的沒錯,可是這詩……這詩明顯就是女人家所做,字裡行間都透著一種女子的柔柔氣息。
除非這個世界都顛覆了,否則凌大莊主那麼霸氣清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般的詩句,更不可能會用一個莫名女子所寫之詩放在自己的畫上。
玥流盈冷不然地心中有種怪怪的不舒爽之感,哼哼,估計又是莊主大人和哪位紅顏知己的得意之作,虧得他倒是多情得很,連下個江南都不忘把這個帶在身上。
猛地想起自己剛開始被凌大莊主注意到就是因為頭上戴了支白玉梨花簪,時間太久,她都差點忘了。
眼睛恨不得把手上的畫瞪出個孔來,可是心情不爽是一碼事,玥流盈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其卷好放回盒子裡。
望著床頂苦哈哈地開始數落著:「該死的凌齊燁,爛桃花,爛種馬,薄情漢,朝三暮四的*大蘿蔔,可惡可恨的超級壞男人,啊——」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對勁,玥流盈悶哼了聲,拉過被子蓋在頭上,氣呼呼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