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要從石頭的教堂中走出,替世人建立起心中的聖堂。
詭譎的一幕出現了,哈桑他們的閒聊變成了現實。
一個法蘭克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在其身後,是一條由屍體鋪就的長路。
那些原本被安排作為哨兵的人,如今都已再無呼吸。
哈桑的心臟劇烈跳動,他想要轉身逃跑,然而在被那人凝視著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只得顫顫巍從腰間抽出長劍。
法蘭克人緩緩向前,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穿透夜幕,當距離靠的足夠近時。
那法蘭克人消失了,再看見時已經出現在了哈桑身旁。
他手起劍落,哈桑的脖子上被切開道口子,鮮血自頸部大動脈噴涌而出,濺到旁人身上。
「啊!!」
伴隨著旁人的驚叫,原本養精蓄銳的貝都因人營地,一時間沸騰起來。
然而,哈桑這剛倒下的屍體,僅僅是一個開始。
當那些熟睡的貝都因人驚醒的時候,他們已經聽到了清脆的馬蹄聲。
這些貝都因人便是去騎馬的機會都沒有,那些帕拉丁侍從們,以及先一步從阿爾哈迪鎮趕來的騎兵,便已經闖入他們的營地中,替這個營地帶來更多的混亂。
緊接著是那些有做過從軍經驗的老兵,領著莊園中的民兵隨之衝殺而來。
在這個湖畔,又有著兩輪圓月,一輪掛在夜幕,一輪落在湖中。
正是這兩輪明亮的月,將戰場照的異常明亮,以至於同夜襲的一方,協調起來的時候,竟同白日裡一般。
原本謀劃著名夜襲拉布雷特莊園的貝都因人,成了被夜襲的對象。
一時間,獵物與獵人之間的身份倒置,蓋里斯的提前出場,只是為了結果掉那些外圍一圈的哨兵,掩護大部隊的行動。
有心算無心,著甲對未著甲。
加上又有一個如神似魔的蓋里斯,這次的戰鬥卻就是一邊倒的完勝。
一次簡短的戰鬥,並沒有什麼難度。
蓋里斯甚至敢說,即便沒有自己的親自到場,皮埃爾也能妥善安排好這次危機。
皮埃爾展現了作為一名軍官才該有的素養,他沉著冷靜遇事不急不躁,能夠將蓋里斯教導過的軍事知識學以致用,並且有勇有謀,妥善下達各種命令。
甚至可以說,即便連皮埃爾都未趕到,拉布雷特莊園單憑自己也能應對這次危機。
他們的哨兵一直都很盡職,能夠提前發現來襲的貝都因人,並組織莊園的快速動員。
莊園內部完成動員後,這些民兵也能夠堅持作戰,直到阿爾哈迪鎮的援軍趕到,替他們解圍,只不過那樣一來,莊園的損失會格外大罷了。
這裡的農民,早已不再是手無寸鐵之人,他們已經能夠同這險惡的世界抗爭。
在戰後的凱旋歡慶上,便是蓋里斯自己,也陪著莊園中的大夥,高舉起酒杯,痛飲葡萄酒。
若說別人是在歡慶莊園的豐收,以及打敗來犯之敵。
那麼蓋里斯,卻就是看到了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現如今,外約旦北部領地,亞嫩河谷這個地區,在蓋里斯的悉心培育下,已經結出了美麗的果實。
那原本跌跌撞撞的嬰孩,也已經長大成人,不再需要蓋里斯的時刻看護。
而且托那伙貝都因人的福,他也有充足的馬匹,能夠組建一支輕騎兵部隊,不只是用於平日裡的巡邏,還能更加快速的應對領地中的危機。
蓋里斯感覺自己被解放了,他可以離開這裡,前往更大的舞台了,
因此,蓋里斯更是開心到與一旁的人一同高歌了起來。
【他使我的腳快如母鹿,在高處,我立穩如山;】
【教導我手中爭戰之力,膀臂如鐵,開弓無畏。】
【他賜我救恩作盾牌,右手扶持,庇護我安;】
【在他光輝中我為大,心中堅定,無懼艱難。】
【我腳步寬闊,步履輕盈,腳踝穩固,未曾滑跌;】
【我要追趕惡人不休,若不滅盡,絕不退卻。】
【我搗碎他們,如風前灰塵,傾倒如泥,毫無保留;】
【在主的名下,勇敢無懼,勝利之聲,響徹天邊!】
【聖哉!聖哉!聖哉!】
……
世界上諸多事物是普遍聯繫的,因此對於智者而言,想要判斷一件事是否會發生,並不困難。
就比方說,只要了解軍隊與糧食之間的關係,那麼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封建領主,都不該在農忙的時候出兵。
哪怕是雷納德,也不會違背這樣的戰爭鐵則。
因而巴勒斯坦的五月,是祥和的五月。
然而等這五月剛一結束,一封信,就被送到了蓋里斯的手中。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大致意思是這樣的:
【今時今日,王國大戰在即,身為雷納德他的下屬封臣,伊莎貝拉需要集結出500軍隊,提供5名騎士,參與今年戰事!】
【若伊莎貝拉願意參與王國戰事,雷納德不僅將徹底割讓北部領地,還將從新征服的土地中切割一部分授予伊莎貝拉。】
念完這封信,蓋里斯當著信使的面,就把信給撕了。
雷納德下屬封臣?那傢伙怎麼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 真當蓋里斯不跳出來造反,是因為怕了他雷納德?
至於打仗?開什麼玩笑?現在的外約旦北部領地局勢,不是小好、是大好!
領地內各個選區議會都已經搭出來了,那些選區議會,實質上就是鄉一級的地方自治實體。
各個村莊推選話事人,參與進選區議會,維繫鄉村內部的秩序,制定相關的發展計劃,統一訓練民兵,並向蓋里斯這邊交「王權十一稅」。
蓋里斯則派人去指導他們如何興修水利,如何改良農作物生產,如何用新的神學替代舊的神學。
這個時候,帕拉丁,還有教團的神官們,也就派上用場了。
太平教團的教堂,不只是在內心的救贖上引導農民們,實質上還將起到類似農科站、赤腳醫生、派出所……的作用。
那些身披盔甲,手執長劍的帕拉丁,他們將如保羅所寫的一句話般:【因為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而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勢力爭戰。】
他們的戰鬥遠不只是在戰場上,而更將是在同社會的不公、同不法、同惡徒、同瘟疫、同饑荒……作戰。
這就是帕拉丁、教團武士、聖武士、而非騎士。
而且,在各個鄉一級的議會搭建完畢後,蓋里斯還要著手推動郡一級的議會搭建。
按照目前蓋里斯規劃,日後耶路撒冷王國,從下到上,實質上是一個大量實體構成的聯邦。
這些實體,彼此之間並無明確的統轄關係,而是各有各的存在意義,村社自行處理內部事務,區一級統籌規劃複數鄉村的發展,協調勞動力,郡一級的議會則將會取代傳統的封建領主。
自上而下,則就成了:王國—郡(都市)—選區(城鎮)—村社(社區),這麼一套東西。
之所以這麼整,主要還是蓋里斯目前手中,壓根沒有靠譜的官員,根本沒法獨自培訓出一個新生的文官集團。
能把教團那邊給整明白,就已經耗費蓋里斯絕大多數心血了。
最後就只能說,用議會替代了封建主,用明確的徵稅與兵役義務換取王國提供明確的公共福利以及軍隊保護。
而教團在這個過程中,實質上是一個他者,既不屬於王國或也不屬於地方,而是一個提供服務的組織。
正常情況下,不會插手政局,對、正常是不會插手的……
要從石頭的聖堂中走出,替世人建立起心中的聖堂。
同樣,教團,不能、也不應該同某個國家綁定死,祂勢必要走出巴勒斯坦這個彈丸地,要將天國臨世的好消息,傳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國家是有邊界的,但思想沒有邊界……
這種情況下,蓋里斯每日裡都要處理海一樣的事物,抓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建設制度。
打仗?開什麼玩笑,他沒空!更不關心,他的領地並非是通過向上級效忠取得的。
而是自下而上,是那些被貴族領主們所瞧不起,所看不上的農民們自願擁戴的!
便如蓋里斯曾經說過的:只擁有土地的不配稱之為國家,而人民所擁戴的,縱然不曾加冕,亦是君王。
雷納德無法理解,也不可能來理解,蓋里斯同樣無意讓他理解。
「回去告訴雷納德,這次的戰爭與我無關,與伊莎貝拉更無關,更與我們領地中的窮人無關!」
「1187年的這次戰爭,從雙方來說都是封建主義的,即是侵略的、掠奪的、強盜的戰爭!」
「我們不需要雷納德的恩賞,也不需要貪圖更多的新領地,他如果想要在同薩拉丁開戰前同我打一架,那就放馬過來!」
蓋里斯向信使做出了如此回應,對此信使則表示,他將一五一十的告訴雷納德。
……
荒原里,一條長龍行進著,雷納德帶領著自己大半的兵力,自卡拉克堡附近出發。
三千人的隊伍,被分為前中後三軍,綿延兩里有餘。
這支集結完畢的大軍,剛一離開卡拉克城,蓋里斯麾下那些新組建的輕騎兵部隊,便快馬加鞭的將消息傳遞迴去。
兩日後,在野外駐紮了一夜的雷納德,再度啟程時,便看到了這片外約旦高原上,那顆正在閃耀升起的明珠:阿爾哈迪鎮。
這座昔日默默無名的小鎮,現如今便是雷納德也有所耳聞。
商人們將這裡視為綠洲,視為安全的所在,他們在這裡貿易,在這裡消費。
對於這麼一座新興的異教徒城鎮,雷納德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唇,他渴求這裡的財富,渴求這裡的穆斯林血流成河。
但現如今,他還要忍著,因為在現在這個關頭,同蓋里斯伊莎貝拉他們鬧翻,容易因小失大。
當然,更關鍵的在於,在那小鎮的前方,如今整齊列著一條快有千人規模的軍陣。
是那近千人的部隊,強行摁住了雷納德心中的貪慾,讓他不會去下達縱兵劫掠的命令。
對於蓋里斯而言,他同樣在觀察著遠方的雷納德大軍。
大軍過道,從來不是什麼兒戲,假道伐虢這個出自春秋的成語,可是天朝老祖宗血淚經驗的凝結。
誰敢說雷納德就是個好好先生,不會想著趁大軍集結對阿爾哈迪鎮來一波突襲?
為此,蓋里斯不僅是集結了常備軍,還將各個選區議會下,所有能夠集結的民兵全部給拉了出來。
他需要向雷納德證明一件事。
現如今的蓋里斯領地已經羽翼豐滿,不再是可以任他拿捏的一方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遠處的雷納德大軍,終於來到了阿爾哈迪鎮這邊士兵們的眼前。
或許是出於示威的緣故,雷納德強行要求他的部隊,必須要從阿爾哈迪鎮的正街上通過。
又是日萬的一天,然後作為第三更,我還了一章,算了一下後還差1015、1115、1215,三個月票節點的欠章沒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