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親手終結

  眾水兵已有不少,因為尹秀和劉半仙這慷慨激昂的表演和演講而紅了眼睛。🎅💘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

  仗義每多屠狗輩,水兵們想起了之前在每個碼頭聽到的那些英雄故事與武俠小說。

  狄傑統領江寧水師,一是靠鐵打的軍規,二則是堅不可摧的同袍義氣,除此之外,再無別的。

  因此,即便不是他本人仗義,眼下也不是可以輕易做選擇的時候。

  頓了頓,狄傑皺眉道:「任七,你一向知道,我是個有底線的人。」

  任七點頭,「就因為你是有底線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講這麼久的話,而不是一劍殺掉你。」

  「我的意思是,今天我絕不可能因為要還你人情,就這樣放你過去。如果你覺得我實在對不住你的話,在將你們依法治罪之後,我必定自裁,還你這條命!」

  「好!不愧是我認識的狄傑。」

  任七瞪大了眼睛,「我不用你放過我們過去,也沒想過你能做到這個地步,我想要的很簡單,給我們一個跟你公平對決的機會,一對一!」

  「可以,你們贏了我放你們過去,你們輸了,全給我束手就擒,伏法認罪。」狄傑好像鬆了一口氣。

  「好,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跟誰單挑,得由我來選。」

  狄傑擺擺手,所有水兵便都收起槍枝,從艦橋上退了下去。

  霎時間,寬廣的艦橋上只剩下狄傑和何真人二人,尹秀則是三人站著,和他對視。

  莫名地,劉半仙壓低了聲音,「尹哥仔,他說隨便挑一個單挑,不至於等下挑我吧?」

  「怕什麼?」

  尹秀看他一眼,「你不是一向鐵拳無雙的嗎?」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不是現在!」劉半仙急了。

  「你們當他是什麼人?」

  任七看了他們一眼,「狄傑要是做得出這樣無恥的事情,以他的器量和心境,就當不上大宗師了,也做不了兩江總督。」

  果然,狄傑並不看劉半仙一眼,只是對任七說道:「肅親王,是你刺殺的?」

  「我當時沒來得及殺他。」任七道。

  「你沒來得及殺他,他卻薨了?」狄傑眼神怪異。

  「呵,我還以為你會同別人一樣,被蒙在鼓裡呢,然而我確實沒碰過他,在場的也不止我一個高手。」

  「哦?」

  狄傑看向尹秀,「那麼,你才是那個刺客?」

  尹秀點頭,「我也無意殺他,只是順手的而已。」

  「好一個順手!」

  狄傑眼神冰冷,「那我順手將你殺了,你沒意見吧?」

  尹秀將雙手抱在胸前,淡然道:「你有這本事的話,無任歡迎。」

  「好!」

  狄傑抬手指向尹秀,「我跟你單挑!」

  說著他把披風往旁邊一丟,跳到尹秀面前也不打招呼,而是一下躥出,眨眼就一掌帶著呼呼風聲拍到了尹秀的面門上。

  「來得好!」

  能用拳腳就解決的危機,尹秀高興還來不及呢,他當即也迎了上去,滑出半步一拳轟出。

  兩人撞在一起,炸起勁風。

  劉半仙看的眼皮直跳,往任七身後躲了躲。

  「怎麼,你不上去露兩手?」任七問道。

  劉半仙連連擺手,「下次,下次總有機會的,這次就讓給尹哥仔好了,話說,他為什麼不選你?」

  「因為狄傑是個性子很彆扭的人。」

  任七眼神複雜,「他嘴上說跟我只剩下仇怨,非抓了我不可,可在我口中得知,我沒有殺肅親王后,他明顯有鬆了口氣。

  原本他應該是怕我真的殺了肅親王,所以得跟我生死較量,可如今知道不關我的事,你沒發現他表情都輕鬆了不少嗎?」

  「他是輕鬆了,尹哥仔可要受苦了。」劉半仙搖頭道。

  「也不一定,玄關九重是利害,但尹秀也是高手,沒那麼容易落敗。」

  「聽你這話,好像對尹哥仔信心不大?不是信心不大,是我對我這同學了解的太深了,他在軍中的時候就已是一座令人仰止的大山了。」

  「大山?你不知道嗎?尹哥仔一向是登山的人。」劉半仙扶了扶墨鏡。

  「你這說的好像我不希望他贏一樣,要知道,尹秀現在腰帶上可是繫著一串的腦袋,包括你我。」

  「不是吧?」

  劉半仙驚訝的看了一眼任七,「你不是真打算要是尹哥仔輸了,我們就束手就擒吧?你可是咱們這夥人里的大高手啊,你要是投降了,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不是投降。」

  任七臉色嚴肅,「願賭服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一定是搞錯了什麼。」

  劉半仙不住搖頭,「願賭服輸,那是名門正派做的嘛,我們是名門正派嗎?我們不是啊,結果你現在告訴我願賭服輸?

  我告訴你,要是你上去打,然後輸了,尹哥仔一定會趁機挾持住那個大官的。」

  儘管知道尹秀和劉半仙詭計多端,但在聽到他這樣淡然的說著自己的打算,並且試圖勸服自己也加入時,任七還是瞪大了眼睛,太陽穴狂跳。

  「你們,不至於這樣無恥吧?」

  「嗨,無恥?這才哪到哪啊?」劉半仙不以為意。

  原先任七以為自己是靠軟磨硬泡上了船,如今看來,是否他的加入,以及協議的達成,都是他落入了尹秀的算計之中?

  其實自己並沒有占到便宜,反而是成了某個被利用的人?

  就在他心裡大呼不妙時,何真人卻走了過來,直直盯著劉半仙。

  劉半仙沖他拱手,客氣道:「這位先生,有何貴幹啊?是要尋人還是測算八字,答疑解惑呀?」

  「你!?」

  知道何真人也是算命先生,劉半仙還故意這樣問他,豈不是在折辱他?

  何真人漲紅了臉,「你是臥龍崗劉家的後人?」

  聽到這話,劉半仙臉上的幾分戲謔悄然消散,神情認真了一些,「我們見過?」

  「當然見過,在你劉家的祖宅里,當時中原一帶的風水先生,哪個不是以你們臥龍崗劉家馬首是瞻,你及冠那年,我有幸跟著師父去見識過那場面,吃過你們家一杯酒。」

  「哦,原來是故人。」

  劉半仙頗為感慨,「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他鄉遇故交,是古人所說的三大樂事之一,我也是不勝的欣喜啊。」

  「欣喜個屁!」

  何真人猛地一揮衣袖,「劉半仙,當年你怎樣當眾折辱我的,我到現在可還記得呢!」

  「嗨,年少輕狂啊!不管怎樣,確實是我不對,我混蛋!」

  劉半仙滿臉的錯愕與自責,但他又實在想不起自己是怎樣得罪了眼前的人。

  於是他小心翼翼問道:「我是說兄台你面相醜陋,不堪入目?」

  「不是!」

  「那我是說你牆頭草,長得一副天生的奴才相?」

  「不是!」

  「那……」

  劉半仙打量著他,苦苦思考,「我是說你衣著老土,穿著墳里都刨不出來的衣服以為自己品味超絕,很新潮?」

  「也不是!」

  何真人臉色越發紅了,從衣袖裡掏出一本冊子,丟給劉半仙。

  「這是?」

  「這是我當年編寫的風水集注,我自認已傾盡了心血和才華,可你卻當眾羞辱我,說我這本冊子全篇胡說八道,錯漏百出,就是丟到村頭茅廁里也有人嫌硬!」

  「啊?我那時候真說過這樣過分,這樣混蛋的話?」

  劉半仙額頭上滿是冷汗,趕緊拿起冊子快速翻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將冊子合上,長舒了一口氣,「嚯,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什麼?」

  何真人還未反應過來,劉半仙已將本子還給了他,「很抱歉,然而我自認也沒有說錯,這確實是不入流的水準,而且在這上面我還看到了一些日期是近年來的簽注。

  一坨大便,你再怎麼精心修飾,也還是大便。

  而且你那些修飾本身也錯的離譜,完全沒有使得這本冊子變的好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真人問道。

  「你聽不明白?」

  劉半仙擦了擦眼鏡,「那我就直說了?我的意思是你完全沒有風水術數上的天賦,於其浪費時間在大風水和尋龍點穴上,不如精進一下自己,學學怎樣擺桃花陣。

  幫別人求桃花求子,取名擺家具,這些做好了對你來說也有的賺,已是你的極限了。

  不要在那種你完全不懂的領域裡死磕,就跟一匹驢配再好的騎師也上不了賽馬場一樣,以你的天分,就是劉青田再世,看到你也只會搖頭,勸你放棄。」

  「你!」

  何真人胸口氣血急涌,霎時間連剩下的一隻眼睛都變得血紅,好像要滴出血來。

  深吸一口氣,他厲聲道:「劉半仙,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小時候你是,沒想到老了以後更加混蛋了!你絕對要為你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今天,在這裡,我就叫你劉家的血脈斷絕!從此世上再無劉家的風水堪輿術,世人只會知道我何真人,而不是什麼臥龍居士!」

  說完他將袖子甩的震響,轉頭離開。

  劉半仙卻還楞在原地,看向任七,「他為什麼這樣激動?」

  「當一個人引以為豪的事業被自己的對手這樣折辱的時候,是個人都會像他這樣激動。」任七無語道。

  「當我沒有侮辱他,我說的是實話啊!沒有一句誇大的,全是實話!」

  劉半仙只覺得委屈,「這世道,難不成說不得真話了?就跟我們算命一樣,有什麼就說什麼,總不能他命數已盡,我不叫他回家準備後事,反而說別人長命百歲吧?

  這不是騙人是什麼?我們風水先生,在別的事情上可以含糊,這種鐵口直斷的事情,說不得慌的。

  我說他沒天賦,確實是事實。」

  何真人已走遠,聽到這話,渾身不由又是一顫。

  然後他吃吃笑了起來,陰森道:「劉半仙,不管你要去哪裡,不管你之前的夢想,計劃為何,今天在這裡,註定一切都會結束!

  我何真人,將親手終結你所有的美夢!而你劉半仙,你將會成為我成就大風水堪輿的最好養料!」

  說著他走到角落,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綁著黃符的稻草人和一根銀針。

  用口水潤濕銀針後,他將針頭對準尹秀的方向,不斷地畫著圈兒,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弟子壇前請真神,燃香三柱顯誠心,請得靈聖來襄助,奉請太陽太陰,共同變化,放出飛打神猖。

  對人一放,如飛箭穿心,普通一放,如飛刀亂殺,有人當身,難脫身。

  急急如律令,敕!」

  何真人深吸一口氣,將銀針扎入稻草人體內,那稻草人竟好像活過來,有了知覺一樣,不住地顫抖起來,冒出屢屢青煙。

  與其同時,尹秀正與狄傑交戰。

  躲過對方勢大力沉的一掌後,尹秀身上游龍勁轉動,鬼使神差踢出一腳,直取狄傑面門。

  狄傑顯然沒有料到尹秀招式,氣力如此的彆扭奇怪,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沉心靜氣,用內力護住經脈,硬吃這一腳。

  然而就在這時,尹秀腳下所踩的那塊甲板突然斷裂,在地上支撐的腳一下陷了進去,一腳踢空,擦著狄傑的頭頂掠過。

  【用力過猛,將甲板震碎了!?】

  【造船的技師偷工減料了?該殺!】

  兩人一時之間心思各異,但也都反應了過來。

  狄傑抓住時機上前,雙手擎著風雷,呼呼作響對著尹秀打出一套連環拳,好似流星錘接踵而至。

  尹秀沒有後退的餘地,也不打算將腳從縫隙之中拔出,而是雙手在甲板上一拍,就要飛身起來。

  誰知隨著他雙手在甲板上一拍,又是兩個碗口大的破洞,尹秀雙手也落入了縫隙之中。

  狄傑見狀,臉上頓時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尹秀連連出錯,叫自己捉住了決勝的時機。

  怒的是這些負責造船的,維護甲板的,購買材料的,從技師到工人,供貨商,負責監督的官員,統統該殺!

  情緒交錯之下,狄傑一拳打在尹秀胸口,將他打飛了出去,重重砸在甲板上。

  任七看的直皺眉,「尹秀,今日的時運這樣低?」

  「他就從沒有高過,然而這未免太過於離譜。」

  劉半仙看向何真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