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人數眾多,但修建房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尤其是脫土坯和尋找適合建造屋頂的木材,這都需要時間。
所以,周正特意從鎮上購買了很多厚實的布幔,並將其縫合起來充當帳篷。
至於棉衣棉被之類的就沒辦法了,這玩意太貴,暫時買不起,所以,只能弄了一些舊的棉衣充當棉被。
同時,他還找來了大夫,為有病的人進行診治。
等一切都安頓好,已經是五天之後了。
清晨。
白溝屯所有的士兵全都聚集到了校場上。
之前白溝屯只有二百多人,在這校場上,還稍顯空蕩,現在人數激增了一倍,校場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周正審視著下方的眾人,沉聲道:「對於,隊伍的安排,姜叔已經分配好了,十人為一隊。」
「相信經過這幾日的共事,你們也都對互相有了了解,接下來便是職位安排了。」
「首先說一下,本人只是暫任屯長一職,所以想要安排你們成為百戶,還需要上報朝廷,獲得批准之後才算數。」
「你們究竟有多少本事我也不太清楚,自然不好貿然舉薦!」
「但為了方便管理,咱們也總得有個高低上下。」
「所以,我特意重新規劃了一下咱們白溝屯的官職秩序。」
「從原來最基礎的伍長什長統一改成為班長,十個人為一班,設立班長副班長各一人,三個班為一個排,設立排長副排長各一人。」
「三個排為一個連,設立連長副連長各一人,同時,每個連增添額外一個炊事班。」
「炊事班主管做飯,和火頭營類似,不過每個炊事班,只管做每個連隊的飯!」
「當然,我知道這有些複雜,但你們只要記清楚一點便可以了,那便是連長管著排長,排長管著班長,班長管著士兵!」
「明白了嗎?」
下方的士兵們確實有些雲裡霧裡,但聽到周正的總結之後,他們倒也摸清了順序,所以便齊聲回復道:「明白了!」
末了周正又補上了一句道:「還有便是以上職務都是暫任,如果連長表現好,我會上奏朝廷,舉薦為百戶。」
「如果班長表現好,我會舉薦為什長!排長表現好,我也另有獎勵和任命!」
「與之相反,如果表現不好,我也會進行裁撤!」
這就是大白話了,所有人都聽得懂。
這時,一名滿臉絡腮鬍須的大漢操著北燕的口音,朗聲問道:「屯長大人,說了這麼多,那怎麼才能當上這什麼長的啊!俺們燕人能當嗎?」
周正道:「想要擔任職務很簡單,咱們是軍人,最重要的是兩點,第一點是服從命令,第二點便是戰力!」
「各組成員推選班長和副班長可以進行比斗,也可以自行推選。」
「排長由班長進行競爭,連長由排長進行競爭。」
「職務當選之後,原有的職務由後來者順位頂上。」
「至於燕人,呵呵,現在白溝屯沒有燕人,只有普通的軍屯兵,所有人都可以參加比斗和推選。」
「如此,大家是否服氣?」
聽到這話,下方的燕人士卒們紛紛回應道:「服氣!」
而之前本地的兵卒,卻有些躊躇。
就體質而言,燕人大多身材健壯,比大乾的兵卒要高大。
再加上白溝屯剩下的二百多人,至少有一半年齡頗大,所以,和這些人競爭,大乾的兵卒心中著實沒底。
周正見狀厲聲道:「都是當兵的,怎麼連打一架的勇氣都沒有,那今後上了戰場,是不是要尿褲子啊!」
聽到這話朱洪上前一步道:「不就是打架嗎,誰怕誰,別的不說,四個連長肯定會有我一個!」
說著,朱洪便擺開了架勢。
這時,何必上前道:「喂,老朱,你都是典吏了,這連長的職務,還是交給我們競爭吧!」
朱洪聞言看向周正,後者則道:「如果你真能搶到一個連長的職務,那典吏我就交給旁人來做。」
聽到這話,朱洪挺胸抬頭道:「好,那便來吧!」
他一站出來,立刻便有幾人想要競爭。
然而,周正卻道:「等等,先以班為單位開始!決出所有班長後,我再來分配連排!」
此話一出,原本十人為一組的班,便在校場上開始互相競爭起來。
有的巧舌如簧,選擇用嘴皮子來說服其他人推選自己,比如何必。
也有的人,直接亮出了拳頭表示誰不服便來過兩招,比如魯大壯。
還有人什麼都沒幹,就因為和周正相熟,便被推舉了上來,比如徐裴。
總之,各種推舉方式五花八門,周正讓他們自由發揮,並未進行干預。
這時姜武皺著眉頭走了過來道:「周正,燕人體強,若按著你的辦法來,這十成職務裡面,起碼有六七成要被燕人奪去!」
儘管周正幾次說過,要接納燕人為自己人。
但別說姜武,就連周正本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畢竟,燕人和大乾兵卒不管是體型還是性情上都有很大差別。
他們更加高大,而且野性較重,喜歡爭強好鬥。
兩個人站在一起,一眼便能看出差別。
不過,對這一點周正也並未牴觸,當年他在新兵連的時候,也是和全國各地的人一起參加訓練。
有的地方便如燕人那般野性十足,訓練起來也十分剛猛,有的則溫吞如水,半晌放不出來個屁。
但經過新兵連三個月的訓練,這兩種人全都被中和了起來。
野性十足的,收斂了許多,溫吞如水的,也被激發出了血性。
他相信,只要管理得當,所有人都能成為好兵。
於是,他對姜武笑了笑說道:「六七成便六七成吧,只要屯長副屯長是你我,還怕他們反了天不成?」
姜武愣了愣,隨後也笑了出來:「你小子倒是說的沒錯。」
很快,所有班的班長全部抉擇出來了,周正將四十個班進行重新分配。
分配的時候,他還是留了點私心,他讓魯大壯、何必、徐裴以及性情憨厚中帶些剛猛的朱洪分別劃分到了不同的連隊。
周正最好的設想自然是他們四人分別成為四個隊伍的連長,不過,現實卻是有些出入。
在排長的評比之中,四人雖然全部升任,但到了連長這裡。
魯大壯和朱洪,憑藉個人實力奪得了連長的位置。
何必靠耍陰招和嘴皮子,激的對方失去理智,最終成功戰勝對方。
而徐裴,則在和剛才那名絡腮鬍大漢的比斗中,遺憾落敗。
事後,周正清點了一番,各班班長和副班長的燕人占比達到了六成,但十二個排長裡面便是各六人了。
到了連長這,便是三比一,綜合來說,算是分配得當。
同時也從側面證明了,除去那些年老的兵卒之外,年輕人的戰力,大乾的兵卒和燕人是相差無幾的。
決出人選之後,周正對著那滿臉絡腮鬍的漢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張桓,見過屯長大人!」雖然他說的話沒問題,但從語氣和抬起了下巴上,周正還是看到了他骨子裡的高傲。
想到家中那個燕人小妹,周正忍不住暗道:這些燕人怎麼一個個都這樣鼻孔朝天?
他背負雙手道:「好,那四個連長職位已經抉擇出來了,一連長張桓、二連長魯大壯、三連長何必、四連長朱洪!」
「朱洪今後你典吏的職務,由徐裴接任,可別後悔啊!」
朱洪朗聲道:「不後悔,算帳本就不是我想乾的,如今咱們軍屯在大人的帶領下,有了新氣象,我朱洪也想趁此機會,為咱大乾建功立業!」
旁邊的徐裴被張桓打敗後,本就有些情緒低落,當聽到自己要接任典吏後,他忙要推辭。
然而,周正卻早有預料,用目光制止了他。
後者見狀,也只能將話咽回到肚子裡。
設置好幾個連長之後,接下來便是分配土地了,從那幾個軍官手中將土地搶回來後,現在周正手下已經有將近兩千畝土地了。
周正並未按著人頭分配,而是按著連隊進行分配,一個連隊五百畝左右的田地,所有軍卒共同耕種,共同收穫。
那些軍卒家眷自然也跟著連隊走,至於無人可依的老弱則被分配到了炊事班進行幫忙,不管是養豬還是養雞,又或者是挖野菜,只要能幹點活,便管飯吃。
就經濟學而言,這樣做絕對是賠本的,但對士氣而言卻是極大的保障。
畢竟,周正連那些毫無關係的人,都能給口飯吃,若士兵們有所傷亡,他們自然也有所保障。
用較為直白的話說就是,有人情味,不唯利是圖。
安排以上這些東西,又花了周正好幾日的時間。
等一切都忙活完了之後,邢州知府和林業的公文也都遞了過來。
二人的回覆極有默契,意思都一樣,那便是:「等我有時間過來看看。」
邢州知府的公文周正並不在意,直接扔向一旁,他寫這公文也只是匯報一聲,別自己幹完之後,這孫子出頭找茬,到時候自己要吃虧。
現在自己匯報上去了,若有什麼後果,他也能辯解一番。
至於林業的公文,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畢竟現在北境戰事緊張,林業作為鎮北關總兵,百忙之中竟要來這裡看看,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他沒反對便好。
就在周正將林業的公文安放好之後,何必急匆匆的跑進了營帳之中:「屯長,出事了!白所修家被土匪給劫了!」
「啊!」周正大驚,如今公文已經收到回復,他正打算著手收回這些地主家的土地,結果便出了這事。
短暫的震驚過後,周正忙問道:「誰幹的?白所修怎麼樣?」
何必來到桌前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人倒是沒事,只不過據說白家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產全都被土匪劫掠一空。」
「我聽說,前不久他還出手了一批打算囤積的糧食,少說也值幾千兩銀子,現在估計也沒了!」
「誰幹的?有線索嗎?」周正又問。
何必搖了搖頭道:「沒打聽出來,不過我估計是江九兒乾的!」
「江九兒?」周正皺起了眉頭:「為何這麼說?」
何必左右看了看,然後道:「猜的唄,咱們這片能正面打下白府的土匪,就兩股。」
「一個風靈狐狸江九兒,另一個就是黑煞虎楊不通。」
「他們兩個行事風格不太一樣,江九兒大多數都是只劫財不要命,楊不通則不一樣,他往往搶到了東西,還要殺幾個人立威。」
「這次白府沒死人,所以,我估計是江九兒帶人幹的。」
「許是這次白家出手糧食太過高調,被人盯上了,然後踩好點便把家給端了!」
聽著何必風輕雲淡的推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現場呢。
周正也知道這傢伙之前也賺過「外快」,所以在聽到他一通分析之後,便玩味一笑道:「看你這麼熟,這種事,你怕是也沒少干吧!」
何必一聽趕忙放下水碗道:「爺爺爺!可別這麼說,現在我也算是個百戶了,再也不會幹這種事了。」
周正也只是調侃一下,並未較真,所以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知道就好。」
何必如蒙大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還收那些田畝嗎?」
周正摸了摸下巴道:「田畝全在地里,咱們想什麼時候收回,便什麼時候收回,這個倒是不必太過著急。」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還是先搞清楚誰動的手吧!」
「現如今,咱們人馬雖然齊備了,但裝備兵刃卻還緊缺呢,找個機會上山剿匪,既能賺銀子,又能立功勳,豈不是一舉兩得?」
白所修家中的那些財產,周正早就盯上了,只不過,這些天他一直在整理軍屯,根本沒時間搗鼓。
現如今,剛騰出手來,便又被人捷足先登。
只不過,這樣也好,從土匪手中將銀子搶過來,總比要從白所修手中搶銀子,合理的多。
何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點頭哈腰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讓人去查!」
「嗯!若查清楚內情了,我先給你記上一功!」周正開始畫餅。
何必忙道:「如此,就先謝謝屯長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