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鬱郁不得志

  「殿下厚愛,草民感激不盡,只是家人遭北酋人屠戮,長眠於此,我實難捨棄他們。」劉從文回首,望著破敗的城牆,微笑中帶著苦澀,「我常想,或許有一天我也去了,我們一家便能在地下團圓,那裡有一個永不破碎的平安縣,七萬百姓幸福生活……」

  魏陽聞言,心中五味雜陳,蓮香更是感動得淚流滿面。

  「劉從文,你胸懷壯志,怎可如此?」魏陽惋惜道。

  「那麼,下官便等待殿下一朝重建寧德,或許那時,安民村能重歸平安縣之名,我依舊是這裡的父母官。」劉從文深深一揖,話語堅定。

  「好,待寧德重生之日,我不僅讓你做知縣,更要你做我的知州!那是你早應享有的職位!」魏陽拍著劉從文的肩,許下承諾。

  時下正值百廢待舉之際,魏陽渴求如劉從文與老將袁旺這般情深義重、能者居之的棟樑之才。

  離安民村漸行漸遠,蓮香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荒冢映入眼帘,不禁勾起了對老兵與劉從文悲慘命運的回憶,淚水漣漣,難以自抑。

  魏陽見狀,以袖拭淚,不消片刻,那衣袖已近乎浸濕。「女子柔情似水,誠不欺我。幸虧今日未攜東方二姐妹同往,否則三人齊泣,吾袖恐難周全,全身亦將濕透矣。」言罷,逗得蓮香破涕為笑,嬌嗔推開他的臂膀,嘟嘴道:「殿下此等安慰之法,世間罕見。」

  魏陽故作姿態擰乾袖中水分,笑道:「你若不哭,便是晴天。我們即將前往之地,亦有一片廣闊水域,其味咸澀,與你淚滴無異。」

  「鹹水?難道是海濱?」蓮香眸中閃爍興奮之光,追問不舍。

  魏陽頷首確認,「正是如此,大杉村距此不遠,策馬加鞭,不過兩個時辰可達,途中更可賞海濱風光。」

  「真是太棒了!上次海邊之行,魯南風那些護衛寸步不離,我緊張得連海水都沒沾過。」蓮香委屈言道。

  「此行非遊玩而來……罷了,這段時間你著實不易,就讓本殿下做回補償,陪你海邊嬉戲一番。」魏陽笑言,心中卻覺如同攜稚子出遊。

  儘管在這個世界,他僅年長蓮香一二,但心智成熟度卻遠超十載。有時,蓮香在他眼中,既是小妹,亦如親子。

  未幾,二人疾馳至海濱,蓮香仿若脫韁小貓,歡快奔向沙灘,盡情嬉耍。

  魏陽拴好馬匹,漫步至岸邊,無意間於黑礁石間發現一隻巨蚌。

  「蓮香,快來瞧瞧這是何物。」魏陽急切招手。

  「殿下,您手中所持,可是貝殼?」蓮香抖落衣上水珠,好奇地盯著魏陽手中的巨蚌。

  「此乃海蚌,其肉應是鮮美無比,尋處烹之即可。」

  「殿下,何須等待,現下便煮了吧,我早已飢腸轆轆,午時飯還未曾用過呢。」蓮香撫腹抱怨。

  「你這貪吃鬼,先別急,看看蚌內有何玄機?」魏陽邊說邊將海蚌遞給蓮香。

  「珍珠!雖小,卻也值十兩銀子。」蓮香驚喜呼出。

  「珍珠雖不及寶石珍貴,然若大小適宜、形態完美、色澤上乘,亦可售得百兩乃至千兩之巨!」

  言及此處,魏陽忽有所悟……

  若能人工養殖海蚌,批量產出珍珠,豈不是財源滾滾?

  在此世,珍珠與寶石並列稀缺,多為權貴所壟斷,尋常百姓視為珍奇。加之古時珍珠依賴自然河蚌與海蚌產出,年產量微乎其微,河蚌產量低微,而高產的海蚌又需深入海中捕撈,風險重重。

  加之當今倭寇肆虐大魏沿海,漁民不敢輕易涉足,更不用說每百隻海蚌中難得一珠,真可謂海底撈針。

  但若能採用異物植入海蚌體內促其產珠之法,珍珠產量必將翻天覆地!

  念及此,魏陽雙目熠熠生輝,仿佛前方堆金積玉,一座座金山銀山正待他開採。

  「殿下,您心中所思何事?您的眼眸中似乎藏著星辰?」蓮香輕搖皓腕,在魏陽眼前晃動,語帶關切。

  魏陽恍如夢醒,思緒回歸現實,卻旋即被一個嚴峻的問題纏繞心頭。

  即便海邊珍珠養殖成功,一旦遭遇倭寇肆虐,該如何是好?

  屆時,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數載辛勞,只落得滿目瘡痍,供賊人笑納?

  故此,無論是育珠、曬鹽,抑或是海上他業,首要之務便是組建一支堅不可摧的軍隊,沿岸築起銅牆鐵壁,防患未然。

  「殿下,您又神遊物外了?這般模樣,真叫人心憂,生怕您重蹈覆轍。」蓮香面露憂慮,輕聲言道。

  「安能如此?此生我誓不再愚鈍。走吧,我們沿海邊再行一段,賞那碧海藍天。」

  二人沿岸緩行,沉浸於海天一色的壯麗,唯此時節海風微寒,不宜久留。

  正當歸途之際,幾尾海魚突現水面,隨波逐流而來。

  蓮香欲伸手捕捉,卻被魏陽猛然喝止!

  「殿下,您嚇我一跳……何故如此?」蓮香急忙縮手,回身疑惑相詢。

  「那些魚眼赤如火,體黑如墨,恐非吉兆!細看之下,魚身殘缺,似遭利齒撕咬。」魏陽低沉的話語中透著凝重。

  「莫非海中有怪?殿下……」蓮香驚懼之下,躲入魏陽懷中。

  魏陽眺望魚群來源之處,隱約間一股不祥之感湧上心頭,連忙抱起蓮香,疾步返回陸地。

  「若是海怪,實乃大患,莫非是劇毒海蛇不成?」魏陽心有餘悸,喃喃自語。

  「殿下勿嚇唬我,今後我再也不敢靠近海邊了。」蓮香聲音顫抖,呼吸急促。

  「真柔軟……」魏陽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將蓮香擁入懷中,手掌無意間觸碰到她柔軟的腰肢與臀部。

  「何物柔軟?」蓮香渾然不覺,疑惑問道。

  「是這腳下的泥土,軟得讓鞋都快陷進去了。」魏陽見狀,趁蓮香未察覺,迅速將她放下。

  「鞋與命孰重?殿下,我們還是速去那大杉村為妙。」

  二人離岸,前往大杉村的路途中,經過廢棄的港口和一片焦土的漁村。

  漁村已成廢墟,房屋焦黑,灰燼中仍可見零星白骨,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