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策退敵?

  見魏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魏帝心中緊繃的弦微微鬆了些。

  不知為何,此刻他對這個痴傻了十幾年的小兒子,有種莫名的信任。

  「既是如此,還不快快奏來?」

  魏陽聞言,卻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朝著周身的兄弟們輕輕掃了一眼,面色有些為難。

  其意不言而喻,這些人在,兒臣可不好說啊!

  魏帝御極多年,豈能連這點小心思都看不懂,當即大手一揮。

  「你們都先下去吧,朕與你們九弟,有些話要單獨說。」

  既是皇命,縱有千般不甘萬般不願,眾皇子也只得齊齊應聲。

  「兒臣遵旨!」

  一時間,八道各有不同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探向魏陽。

  有怨毒,有憤怒,最多的卻是不解......

  片刻之後,偌大的御書房只剩下了魏陽與魏帝父子二人。

  「這下,你總能說了吧?」

  伴隨著眾皇子的退去,魏帝的神態鬆弛了不少,整個人半躺在寬大的龍椅上,語氣也帶上了些慵懶和隨意,像是褪去了九五至尊的外衣,成為了一個最普通的父親。

  魏陽見狀,倒也不客氣,直接在魏帝身前盤腿坐下,捋了捋碎發。

  「兒臣有兩個計策,都很簡單。」

  「一個叫絲綢,一個叫離間。」

  「哦?」

  對魏陽近乎隨意的姿態,魏帝倒也並未見怪,此刻又是被他的話勾起了更大的興趣。

  「兵器甲冑都是鋼鐵鍛造的,用絲綢要怎麼退兵?」

  魏陽笑著搖了搖頭。

  「父皇想哪去了。」

  說著,他便是自顧走到御案前,請了紙筆後手口並行。

  「我大魏與北周都是生產絲綢的大國,且在西域諸國的市場上互有競爭。」

  「那些北周的絲綢大戶,若有機會能將絲綢賣到我大魏,是不是都會爭先恐後的來擴張市場呢?」

  「畢竟西域路途遙遠,運費昂貴,而我大魏距離北周,可近了不知道多少。」

  聽到魏陽的話,魏帝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有些失望。

  「如今國庫本就空虛,朕豈能耗費國帑購買北周的絲綢,去討好蠻夷?」

  魏陽失笑。

  「父皇又想歪了。」

  「北周的絲綢若是都賣到我大魏來了,則西域市場必然空缺,我大魏可趁機站穩腳跟,同時也可用多出來的商稅填充國庫。」

  「待到半年後,父皇便可下令禁止購買北周絲綢,待到他們回過味來想要重返西域,便會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如此,北周焉能不窮、不亂?」

  魏帝仍有憂慮。

  「可買絲綢的錢從哪來呢?」

  魏陽笑而不語,只是將手中的宣紙拿起,吹乾了墨跡後雙手遞向御座。

  其上以蒼勁字體,大書八個字: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不必耗費國帑,我大魏民間,不知藏富多少!」

  「父皇只需帶頭買些,稱最為喜愛北周絲綢,則我大魏諸王大臣乃至黎民百姓,皆會掀起風潮。」

  「畢竟,凡是帶上一個『御』字的東西,可是要比尋常物件好賣上不止百倍......」

  好毒的計!

  恍然大悟的魏帝不禁拍了幾下手,嘴角比邊疆的重弩還難壓。

  要知道,北周境內富庶之地極少,出口的絲綢乃是國家重要的經濟支柱。

  若是將這根支柱折斷了,別說再養不起許多鐵騎,光是那些絲綢大戶勾結的官員,就夠那個蠻子皇帝喝一壺了!

  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那第二個計謀呢,離間又是什麼意思?」

  「父皇莫急。」

  見自家父皇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魏陽仍是笑得風輕雲淡,語氣不緊不慢,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

  「父皇有所不知,那北周有一文一武兩大輔政大臣,且十分不和。」

  「只是國事當前,二人很少直接相互攻訐,故而知之者甚少而已......」

  「慢。」

  就在魏陽準備展開說說的時候,魏帝卻是出聲打斷。

  「既是如此秘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說話時,魏帝並沒有看著魏陽的眼睛,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拆封用的玉刀,慵懶的眸子裡閃動過幾分精光。

  「若是敢欺君,朕可不會輕饒了你。」

  聽到這話,魏陽只覺壓力山大。

  怎麼知道的?

  歷史書上寫的啊!

  在心中暗罵了半天古人事怎麼這麼多後,魏陽這才波瀾不驚道。

  「父皇知道,兒臣此前常借痴傻之名,混跡民間。」

  「許多朝堂上打探不到的事情,民間卻有高人了如指掌。」

  聽到這話,魏帝緩緩放下手中的小玉刀,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魏陽繼續。

  魏陽暗自鬆了口氣。

  「兒臣的法子不算新,卻很好用。」

  「父皇只需收買奸臣,一面派去那文大臣府上,說武大臣已與我朝暗通,準備起兵謀反,以國獻我大魏,得一個周王的封號,永鎮北土。」

  「至於來往書信,宣人偽造字跡,再請父皇蓋上大印即可。」

  「與此同時,另一面派人去武大臣府上,說是文大臣已然密奏周主,準備將其賜死以安國本。」

  「如此二虎相爭,則即使最後不能除掉一方,也能在二人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魏帝疑惑。

  「武大臣那邊還能用朕的大印偽造書信,文大臣那邊怎麼辦?」

  「北周雖是蠻夷,可國璽亦是至寶,只怕不好偽造。」

  魏陽輕笑,似乎早料到會有此問。

  「父皇多慮了,那北周武大臣乃是行伍出身,性格暴躁心思也不縝密。」

  「近來北周用兵極多,國中早有各類『功高震主』的流言,我等不過是扇扇風,這火自然就燒起來了......」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魏帝的眼睛徹底亮了起來。

  魏陽的兩個計策,可以說是環環相扣,無懈可擊!

  「妙計,妙極!」

  「來,父皇賞你喝一杯!」

  說罷,他竟是親自起身,為魏陽倒了一杯御酒,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兒臣豈敢!」

  就在父子二人準備進一步商量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御書房外傳來。

  「報!」

  「啟奏陛下,北周國師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