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塔區教育融資項目(8)

  這裡順便提一下,副市長、區長等屬於政府職位,正常渠道,這些職位的產生需要通過人代會(即:XXX區/縣/市人民代表大會),而書記的職務屬於黨的機關,正常情況,它的產生需要通過黨代會。

  余長稍顯訝異,他不知道原來張天和曾慶陽的關係已經熟悉到可以談論政治的地步。

  但余長心中微緊的是,難道張天想以商人的角度去干涉政治?要知道在中國,歷久便有士農工商的排列,在這一排列中,商人位居最後,地位是最低的。

  而以商人的身份干涉政治,顯然不成熟,也不是明智之舉,再者,張天何德何能,可以干涉到政治層面的抉擇?

  曾慶陽道:「此項目呢,向書記是什麼想法?」

  張天並未接話,笑道:「你個老曾,是不是想套我的話,你在體系內,應該比我更清楚的呀。」

  曾慶陽是塔區教育局局長,是大局,屬於正科級單位,得知塔區區委的一些事情和決定,他的消息應該比之張天更為靈通才對。

  曾慶陽接下來的回答,解答了余長心中的疑問,只聽他道:「換屆選舉,區委的任職在市委,你在市委不是有人麼?」

  余長心中微訝,曾慶陽所述,完全超出了他對張天的認知,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面,張天市委有人,那至少也應該是市委常委,能夠決定塔區區委人事格局的人。

  張天或許沒有能力干預區委的人事工作,但市委有人,是否可以說明他可以第一時間獲取信息,提前知道些什麼,也正因為如此,區長才和他談了近四十分鐘?

  想到這裡,余長心中對張天越發敬佩了三分,同時一個不成熟的設想在余長心中升起,那就是張天的全局觀,以及他這段時間為何持續往區委跑的原因。

  張天哈哈一笑,道:「八字沒一撇的事,這誰能說得准。」

  兩人接下來的談話都打起了官腔,但余長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韻味。教育融資這個項目現任的向書記和程區長都想爭奪,這從兩人分別帶資方進入便可看得出。

  而張天找了程區長,並和他談了四十分鐘,是否涉及站位問題,也就是說,張天已經決定向程區長靠攏?

  張天之前說過,如果程區長能夠順利上升,成為區委書記,那麼此項目帶來的政績,他或許會考慮讓給向書記。

  既然會讓給向書記,那麼從商人的角度,張天去找的人不應該是向書記嗎?

  「據說塔區尊寧街道辦的主任也要退了,怎麼樣,有沒有想法?」張天開口詢問。

  尊寧街道辦雖然是正科級單位,但近幾年的主任任職卻是副處級,可謂高配,並且極有可能成為區委常委,因此這個位置對很多人都有著不小的誘惑力。

  曾慶陽卻笑道:「我服從組織安排,指哪打哪。」

  「你在教育系統也有五年了吧?也該挪動一下位置了。」

  曾慶陽微嘆一口氣,道:「到明年六月份,剛好滿五年。」

  喝完茶,張天建議去吃燒烤,但曾慶陽以三高拒絕了張天的邀請,回去的時候,張天自己開車,余長藉口想走走,便沒有坐張天的車。

  見張天走後,余長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柴寧,道:「喝了好多茶,想走走。」

  柴寧回覆:「你在哪?」

  「品園居。」

  「好,發個定位,我來接你。」

  余長想了想,卻道:「不用了,想走走,我走路到你那裡,大約二十分鐘......想見見你。」

  柴寧回復道:「好,等你。」

  昨晚的送別宴,走的三人都喝醉了,柴寧也喝了不少,今早上班時整個人還處於昏沉狀態,下午她沒來公司,調休了。

  余長問道:「怎麼樣,身體緩和過來一些了麼?」

  柴寧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隨後又道:「下午美美睡了一覺,滿血復活。」

  走路的這個過程中,余長開始回憶這段時間以來,張天的種種行為,從區委區政府、財政局到教育局,張天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和項目本身沒有什麼直接聯繫。

  余長心中有所設想,但依然想不通張天到底想幹什麼,張天讓他自己看,但余長自認為悟性不差,但依然悟不出張天種種偏離項目本身的行為到底想幹什麼?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這是張天經常掛在嘴邊的座右銘,但張天針對此項目的全局觀到底是什麼?他是如何謀劃和看待全局的。

  余長仿佛掉進了一個圓形的枯井之中,被井邊的一片葉子遮住了眼睛,可謂一葉障目,又迷霧重重,看不透,也想不通張天的全局到底是什麼。

  他可以肯定柴寧一定知曉張天的布局,但這事他又不好問柴寧,即使問了估計她還是不會說。

  心中稍顯煩悶,頓時,感覺自己在張天面前就仿佛一隻沒有羽毛的小鳥。

  而讓余長心中忐忑的是,昨晚的送別宴,張天指名讓自己參與,並強調公司部門總監以上的人員都會參與。

  「張天此話是否在暗示什麼?亦或者只是張天隨口一說,並不是我所想一般。」

  「如果張天有意提拔自己,自然是好事,但轉念又想,以我目前的能力和實力,還不足以提拔任用,即使提拔了,自己也沒有那個自信。」

  在教育局有曾慶陽這層關係,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公司代理的產品,不說全部,但至少體量較大的幾樣可以入圍,並最終被選定成為合作品牌。

  從這個層面而言,張天已經成功了一半,而無論哪家資方最後勝出,對於道玄科技都沒有實質性影響。

  如果按照余長個人的想法,接下來應該找資方接觸,並談及相關的交付事宜。在這個行業,交付的費用一般在占整體金額的5%-10%,如果按照5000萬的體量,那施工交付就在250萬到500萬之間啊,排除成本之後,對於道玄而言,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余長覺得,如果張天的大局觀沒有問題,最後一定會這樣,而至於張天考慮得更深遠,更全面的問題,目前的余長是沒辦法考慮到了。

  轉眼,已經來到了柴寧小區樓下,余長一直低頭走路並思考,並未看見,在不遠處的燈光下,已經站立著一個俏麗的人兒,正是柴寧,只見她身穿一身貂皮白色大衣和一雙毛絨絨的保暖鞋,戴著一條淺綠色圍巾,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只有白皙的額頭和那如星辰般的瞳眸映照在燈光之下。

  「怎麼在這兒,這麼冷!」余長抬頭看到柴寧等候在寒風中,心中一暖,卻帶著責怪的語氣說道。

  柴寧嘻嘻一笑,道:「我穿著貂皮大衣,可暖和,一點不冷,倒是你,冷嗎。」

  余長本想說不冷,但話到嘴邊,卻道:「嗯,很冷,需要抱抱取暖。」

  柴寧嬌嗔一聲,道:「不要。」隨即從懷中拿出一條灰色圍巾遞給余長道:「快,裹起來。」

  余長微微一愕,接過柴寧遞過來的圍巾,上面殘留著柴寧的體溫和淡淡芬芳,再看向她的美眸,只見她眼中似有星光閃耀,余長便明白,柴寧將圍巾放在懷中,捂熱了等待余長的到來。

  心中一熱,道了聲謝,將圍巾套在脖頸上,卻一點不雅觀,柴寧撇了一眼,看不下去,走過來,踮起小腳,為余長整理,余長卻一把摟住她的蠻腰,埋入自己懷中,一時間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兩顆心跳動得厲害。

  暖黃的燈光下,此時人煙稀少,柴寧依偎在余長懷中,將頭枕靠在他的肩頭,享受著此時的靜謐。

  和柴寧相處,余長一直保持一個習慣,那就是生活中儘可能不去談關於工作的任何事情,但今晚他還是忍不住道:「昨晚的酒局,為何張總讓我出席。在酒桌上我感到了一絲尷尬。」

  柴寧嬌笑一聲,將頭從余長厚實寬大的肩膀離開,凝視著余長的眼睛,打趣道:「你臉皮那麼厚,還會害羞,還會尷尬?」

  其實昨晚的酒局上余長坐立不安,言語較少,柴寧已經看出了他的尷尬,見余長不說話,道:「張總挺欣賞你的,讓你參加,自然是想你和大家打成一團。」

  那是打成一團麼?打成一團是團隊建設,為了更好的工作輸出,昨晚那是送別宴好吧!

  但余長知道這是柴寧在變向安慰自己,讓自己放鬆,不必介懷和在意,便跳開這個話題道:「今晚張總見了教育局曾慶陽,雖沒談項目的細節,但又感覺什麼都談妥了。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銷售段位高的人的工作方式麼?」

  柴寧點點頭,道:「張總的全局觀很強,在這塊上,我自是不如他的。他辦事你就放心吧,有些事情你現在可能不懂,但我相信以你的悟性和激靈,很快就會明白的。」

  余長徹底敗下陣來,深吸一口氣,索性不再談關於工作的事,便道:「喝了很多茶水,去吃點東西?」

  「嗯,這個提議不錯,走吧!」

  「去之前,再讓我抱抱,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