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張天將余長、唐小清以及康帥喊到了辦公室,說道:「以最快的時間告知專家小組中我們的人,我們簽訂的代理品牌是哪些,在第一輪測試中,務必將我們的代理的所有品牌推入備選品牌中。明天我會和局長曾慶陽碰面,測試的時間會很快定下來,應該會在元旦之後的第一周。」
產品測試每個系列產品至少進入五家,因此將道玄科技代理的產品推入第一輪基本沒有任何阻力和壓力,但以防萬一,唐小清和康帥都不敢怠慢,點頭應允下來。
臨近12月底,今天張天有件事情需要他出面處理,那就是王國立、黃視通以及黃韻香的送別晚宴。
公司有這樣的規定,在公司入職滿三年,離職時,公司都會招待一餐送別宴,余長很贊同這種做法,集中體現了人性化。
幾人畢竟在公司那麼多年,雖然在體制鬥爭中失敗,但臨走了,也應該沒有什麼放不下的,至少張天心中如此想。
張天見康帥和唐小清離開,道:「晚上的送別會,幾個部門的總監都會參與,你也參與一下。」
余長不知為何張天會讓自己參加,按說這種規格的送別會,都是管理層的事,但既然張天已經開口,余長便答應下來。
當晚的酒宴安排在仙湖首座,一家規格較高的餐廳,裝潢偏地中海風格,但在任何一個包間,都能一眼看見不遠處的祈盼湖那碧波蕩漾的湖水翻滾起的浪濤。
對於余長出席此次酒宴,黃視通眼神中似有訝異,不過卻一閃而逝,隱藏得很好。
在酒桌上,張天淡然自若,微笑應對,話語中和神情中都表現出了不舍,但現實就是這般殘酷,在體制內,在職場中,都要明白一個道理,在你沒有足夠能力和實力時,不要輕易挑戰一把手的權威,哪怕這種挑戰僅僅是一個試探。
張天對三人說的話雖免不了有官方成分,但都浸入著感情,和黃視通碰杯喝酒時說道:「視通,感謝這八年來你為公司的付出,我代表公司敬你一杯酒,八年吶,那是抗戰的時間,我們一路走過,有過低潮,低谷,失落......但更多的是我們曾經一起奮戰的每一刻,以及成功時的喜悅和成就感......我相信這也應該是你人生中的寶貴財富,希望你能帶著這些財富,在往後的工作和生活中,走得遠,走得好。」
張天有些煽情的話語,讓黃視通眼睛漸紅,黃視通是最早一批來玉溪分公司的,曾和張天一起並肩作戰,他的個人能力並不突出,但幾年下來,深受張天薰陶和影響,在個人能力和帶領團隊方面的能力也逐漸見長。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張天孜孜不倦的批評教育,就沒有黃視通的今天,從他那見紅和稍顯哽咽的話語中,便能看出,此時的他其實已經後悔了。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也不會有後悔的針水。
成年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舉止付出應有的代價,哪怕這種代價在某段時間內,你可能承受和接受不了。
黃視通調整了情緒和哽咽的聲音,先自己喝了一杯,隨後又倒了一杯,說道:「感謝老大這些年的教誨,我永遠銘記於心,這是我在道玄這八年的生涯中,最為寶貴的財富,我會帶著它,指引我往後的生活和工作。」
到了黃韻香,張天雖沒有如對黃視通那般的煽情,但依然誠懇道:「黃姐,你比我大,不管在工作中或者生活中,我對你,都以姐相稱,你是長輩,我從心裏面一直是敬重你的呀......同樣,感謝你來玉溪這四年,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以及那逝去的青春,我相信你在新的工作崗位,依然能夠找到屬於你的位置。」
黃韻香來玉溪前,曾任職總公司,在總公司待了兩年多,後主動申請調往玉溪,這一待就是四年。排除某些原因,黃韻香的工作其實做得挺好,也天生適合干財務工作,她對數字敏感,對帳務的收支,入庫,出庫......一眼便能看出端倪,並給出合理化或者建設性建議。
黃韻香雖然離開玉溪,但並未離開道玄,而是回到總部任職,這對於黃韻香而言,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後面余長才知道,這是黃韻香主動向總部爭取的結果,總部也同意了她的請求,為什麼呢?
從黃韻香的角度而言,她始終維護集團公司的財務和管理制度,雖然因此和地州公司產生了分歧和矛盾,但並未違反集團公司的規定,如果說她來玉溪任職的這四年中,唯一的錯,那就是被黃視通和王國立拉下水,一起挑戰了張天的權威。
作為這場鬥爭的失敗者,黃韻香必須離開玉溪分公司,但張天還沒有必要非得將她趕盡殺絕,逼迫她離開道玄集團。
而黃韻香憑藉自己的本事,能夠留任集團公司,那是她的個人能力,張天不會說什麼。
再者,黃韻香說的也是實話,她的工作都是建立在集團公司財務制度基礎之上,如果因為此次體制鬥爭的失敗,就讓她徹底捲鋪蓋走人,那麼以後從總部派下來的人,還有誰能維護集團公司的財務制度?
總部正是出於這種考慮,為了不寒了大家的心,因此接受了她再次回到總部任職的要求。
到了王國立,張天的臉色一沉,可以看出,作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對王國立失望透頂,同時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如果沒有王國立的支持,即使黃視通有氣,也不可能撒到張天的頭上來,王國立被黃視通忽悠了,可謂智商、情商皆不在線,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做出這種在張天看來,大逆不道之舉。
後面余長才知道,事件發生後,王國立已經找張天當面承認了錯誤,並深深懺悔自己的過錯。
而那次之後,張天似乎原諒了他,通過總部的關係,將其調到了曲靖分公司,職位不變,依然任行政副總。
而張天痛心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是,他忘記了自己如今的成就和地位是怎麼來的?是張天傾入了大量心血為他謀劃而來的呀!
但最終卻變成了現實版的『農夫與蛇』,作為張天,能不痛心疾首?
能夠為他安排曲靖分公司的崗位,已經是張天對他最大的仁慈和恩賜,作為奔四,能力不突出的中年男人,王國立心中充滿了感恩,在和張天的碰杯中,聲音一度哽咽到說不下去。
「國立,我希望你吃一塹,長一智,到了曲靖分公司,配合好新的領導,做好本職工作,希望你在曲靖能獲得突破和新的成長。」
張天敬完酒後,便是公司的老同志輪番敬酒,當晚,三人都喝醉了,酒到深處,王國立和黃視通都聲淚俱下,暗自不舍和後悔......
三人第二天便離開了公司,一周也就是元旦之後,總部安排了新的財務總監下來任職。她叫白冰,是道玄科技歷史上最為年輕的銷售總監,個子不高,似乎不到一米六,但學歷挺高,是國家985院校畢業的研究生,有中級會計師資格證以及初級註冊會計師證。
在2015年時,註冊會計師很吃香,證書的含金量也挺重,同時她的學歷也是整個玉溪分公司中最高的。
至於政企部總監和行政副總這兩個職位,總部將任免權交給了張天,但張天並不著急,一直到春節前夕都未任免,也並未表露任何從公司內部提拔的意向,而空缺的這段時間,政企部和行政副總的工作都由他暫為代理。
言歸正傳,回到項目本身,第二天,張天帶著余長一同拜訪了教育局局長曾慶陽,兩人約見的地方是一家比較私密的茶館。
張天和余長進門剛剛坐下,曾慶陽便到了,余長坐在了泡茶的位置徵詢了兩人的意見後,泡了09年的大紅袍。
而兩人抽起了煙,曾慶陽的菸癮似乎挺大,一支接著一支,不多時,房間中便煙霧繚繞。
幾句寒暄後,張天開口道:「老曾,測試的時間就定在元旦之後吧!這樣,準備測試樣品的時間也相對充分一些。」
上次張天去過一趟教育局,找過曾慶陽,但余長不知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可以「老曾」相稱的地步。
曾慶陽狠狠吸了一口,道:「行,我明天開個會,通知下去,就放在元旦之後的第一周。」
張天淡笑一聲,也點燃一支煙,道:「是否可以考慮在元旦前一天再通知?」
曾慶陽看了張天一眼,瞬間明白了張天的言外之意。
張天如此,是以空間換時間,讓有些發貨慢的廠家或者供應商措手不及。
曾慶陽喝了幾口茶水後,又點燃一根煙,道:「老大那邊怎麼樣?」
他口中的老大,指的自然是程區長,張天嘴角一動,道:「不出意外,應該要上。」
曾慶陽點了點頭,表示心中明了,而余長心中疑惑橫生,張天的意思是下一次的換屆,程區長要上嗎?
如果程區長要上,也就意味著向書記要走,走的話有兩條路,一是去往玉溪市委,升一級,任職玉溪副市長,副廳級;二是去人大或者政協,平調,依然是正處,要麼升一格,解決副廳職級和待遇問題,但沒有了實權。
不管哪種方式,對程區長似乎都沒有影響,他從區長升到區委書記,職級沒變,但權力範圍不同,算是升了半級。
曾慶陽看了余長一眼,見他在認真為兩人泡茶,神態自若,端坐如松,道:「向書記現在什麼想法?」
張天道:「如果可以,當然是更上一層。」
如果要解決向書記玉溪市副市長的職位問題,那就需要等到人代會,而要解決程區長的書記職位,要等到黨代會。
但不同於向書記的是,程區長可以以代理書記的名義先主持工作,黨代會便只是了時間和程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