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的話,讓楊峻宇猶豫了,氣勢也瞬間下來,但心中的怒火卻絲毫不減。
「好,既然如此,那就求證。」楊峻宇為了氣勢不輸余長,不得不說。
「求證,自然要求證,但是,求證之後,如果此事和我,和任傾晨沒有關係,我希望公司給我一個說法。」
「說法,你想要什麼說法?」楊峻宇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雖然你是總經理,是公司的一把手,但我和我的部門所有人都不接受無端指責,毫無證據的謾罵。此事如果證明,和我余長有任何關係,那麼我自願請辭,並且公開向公司所有人道歉。」
說到這裡,余長頓了頓,繼續道:「反之,如果證明和我余長,和部門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希望始作俑者向我和任傾晨公開道歉,還我們一個公道。」
余長只說始作俑者,而並未指名道姓,已經給足了楊峻宇應有的面子和底線。
聽余長如此堅決和自信,楊峻宇猶豫了,心道:難道這件事和余長真的沒有關係?那會不會有種可能,余長此子早已和客戶約定好了,即使求證,也會將鍋甩給其它人,撇開和余長的關係?
對,一定會有這樣的情況,否則,余長哪裡來的自信?
求證的方式有很多,從廠家,從客戶,以及從招標公司都可以求證,楊峻宇此時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行動上,都已經站在了馮敏一邊,也只能站在她那邊,因為箭在弦上,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客戶或許會支持余長,沆瀣一氣將鍋甩開,但廠家就不一定,招標公司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楊峻宇道:「求證的事情我答應你,我會安排人立馬求證,同時,我也答應你的要求。」
「什麼要求,還請楊總說明白一點。這件事,我知道是馮敏惹出的事端,讓楊總公開道歉的事情,我余長做不到,既然她是這事的始作俑者,就讓她公開向任傾晨道歉,至於我,就免了,我不需要。」
余長的自信和眼中的堅決,讓楊峻宇心裡已經沒有了底,但事情到這步,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行,我知道了。」楊峻宇應了一聲,將許玲喊了過來,當著余長的面就說道:「你現在,立刻馬上調查產品參數是哪個廠家,哪個品牌的?這些廠家在這個項目上,之前有沒有和我們的人有過接觸,有沒有提供過方案?」
許玲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猶豫,立馬答應下來,去調查去了。
而余長站起身,道:「如果楊總沒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楊峻宇點頭,便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此時的余長,對楊峻宇已經徹底失望,不分青紅皂白,沒有證據,無端指責,自己受點委屈不算什麼,但這對教育局整體士氣,以及任傾晨的心理影響太大了。
如果不能主持公道,用自己的方式還教育組一個朗朗乾坤,那他以後還怎麼帶隊,如何服眾?
余長離開後,楊峻宇又將馮敏喊到了辦公室,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方案參數是不是余長指使更換的?」
「這還能有假,除了他還能有誰?他一直看我不順眼,不就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我難堪嗎?楊總,這次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如果此次的事件,不能嚴肅處理,那以後,你還怎麼服眾?」其實,連馮敏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余長動的手腳,但她依然一根筋認為除了余長,不可能有人會如此做。
對於馮敏的講話方式,楊峻宇也極其不喜歡,但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還能怎麼辦?
只能咬牙調查出真相了。
隨即,楊峻宇將余長的要求向馮敏說了一遍,聽後,馮敏露出慌張的神色,不過隨即又道:「哼,公開道歉?公開道歉就能挽回公司的損失嗎?那可是整整三百多萬的項目呀。」
楊峻宇道:「你說的最好是事實,這樣不但余長自願請辭,還公開道歉,公司損失了一個單子,但根除了一個禍患,但如果事情恰好相反,你想過後果了嗎?」
這句話讓馮敏身軀微顫,她自然明白楊峻宇所說的後果是什麼,此時她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此事一經查實,和余長沒有關係,那就是她馮敏身敗名裂的事。
馮敏能夠成為部門總監,自然有她的獨到之處,同時,智商也沒有問題,不可能想不通其中的利害。
但站在馮敏的角度,她可能讓對自己不利的局面出現嗎?
顯然不可能。
許玲下來後,聯繫了黃靜怡,兩人核對了參數,確認了目標後,給廠家打了電話,但廠家告知的是,這個項目已經有人跟進和報備了,並且已經支持對方,不能再支持道玄。
至於是哪家公司,廠家為了保護供應商,並未向許玲兩人透露,但僅僅如此,兩人心中都有了底,這個方案參數和余長應該沒有關係。
同時,從心理層面,兩人都相信余長的人品,余長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指使自己下面的人做出這種公然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出現。
但想是一回事,求證又是一回事。
這裡求證不行,就只能從其它方面求證,總之,一定要有切實的證據。
而回到辦公室的馮敏神情慌張,原本誣陷余長的這事就站不住腳,她如此做,僅僅是將自己丟項目的罪名甩鍋給被人,卻沒有深刻想過後果。
聽了楊峻宇所言,她慌了,也怕了,也真切認識到了此事的後果。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馮敏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突然,靈機一閃,想到了某個人。
沒有過多猶豫,她直接撥打了這人的電話,說道:「蔡哥,您在忙嗎?」
她口中的蔡哥,正是邊遙縣教育局副局長蔡祥林,此時的他還在氣頭上,他來邊遙教育局任職後,第一次遇到局長沒有直接過問的項目,直接交給了他這個分管副局長。
原以為有這樣的關係,介紹馮敏給電教室,一切都水到渠成,不會有任何變數,卻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是,繞開了他這個分管的副局長,直接讓電教室主任丁磊修改了方案,換了控標參數。
參數是丁磊改的,但在改之前,丁磊直接繞過了他這個分管的副局長,找到了局長李鵬名,將項目的情況等從技術層面說了一通。
並且指出,蔡祥林介紹的人,也就是馮敏,不懂技術,不懂產品,將教育系統的項目交給她,不能讓學校放心,畢竟信息化設備,售後服務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丁磊如此說,局長李鵬名陷入了沉思,不過沒有立馬做出決定,問丁磊:「這事,你和蔡副溝通了嗎?」
丁磊如實回答:「之前溝通過了,蔡局的意思是,讓我和對方對接,其餘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可是,我畢竟是電教室主任,我需要從產品選型和技術層面對咱們邊遙的教育系統負責呀!也因此,我不敢抉擇,因此才來請示局長你的意見。」
李鵬名沉思了一會兒,看了看丁磊,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按照你的方式去修改方案吧,我希望如你所言,所選產品,所選供應商,要對邊遙的教育系統負責,否則我們這屆班子將成為罪人呀。」
就這樣,在沒有告知分管副局長蔡祥林,也沒有告知馮敏的情況下,丁磊悄悄修改了方案,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提交到黨委會,並進入了採購流程。
在會議上,蔡祥林以為此事是馮敏推動並快速促成,還一味地說好話,但最後掛網後,馮敏告知蔡祥林,方案參數不是馮敏的,此刻蔡祥林傻眼了。
知道事情的原委後,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被呱呱連扇了幾個耳光,讓他無臉見人。
此時接到馮敏的電話,他的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說沒有問題嗎?現在已經掛網,你卻告訴我不是你的方案,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馮敏被指著鼻子一通大罵,但絲毫不敢生氣,待蔡祥林罵完,說道:「蔡哥,我也是被蒙在鼓裡,我以為用的一直是我提供的方案,卻沒有想到,電教室居然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私自更改了方案。」
她這是想禍水東引,將責任撇清,並且拋給電教室的丁磊。
蔡祥林早已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現在方案已經改了,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如果他掙扎反抗,說不定會徹底觸怒局長李鵬名。
相比於自己的政治前途,這300多萬的項目又算得了什麼。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吧,你以後也不要打電話給我了。」蔡祥林冷冷道,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馮敏卻搶先道:「蔡哥,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丁磊瞞天過海,欺上瞞下,是不是根本沒有將你這個領導放在眼中,如果這事不追究,以後你的工作還怎麼開展呀?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如果這次不給電教室下點猛藥,這樣的事情,說不定以後還會發生。」
「怎麼做事,不用你教,我知道怎麼做,就這樣吧!」說完,不再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馮敏見電話掛斷,整個人萎靡了下去,她現在知道方案參數是丁磊改的,但並不知道是丁磊去找了局長,經過局長的同意後,才修改的。
局長李鵬名也通過這樣的方式,直接表達了對蔡祥林工作的不滿,也因此,蔡祥林才有意斷了和馮敏的聯繫,並說,以後不要再聯繫了。
馮敏被蒙在鼓裡,還不清楚內幕,此時蔡祥林這裡也徹底沒有了希望,她整個人開始慌張了起來。
是真正的,發自心底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