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敏不是傻子,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而這種可能讓她瞳孔驟縮,一抹難以掩飾的驚駭之色在她的臉上悄然浮現。
她癱軟在椅子上,腦海中很亂,整個人都已經沒有了精氣神。
而另一邊,許玲通過自己的私人關係,已經得知了這個項目是誰在背後操控,不是別人,正是邊遙縣當地的一家經銷商,名叫茂林科技。
得知這一消息後,許玲並未直接找楊峻宇,而是找到了余長,將這家公司告知了他。
余長很奇怪,說道:「這家公司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隨後又問任傾晨,說道:「傾晨,你知道嗎?」
任傾晨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一點,但了解得不是太深。這家公司是邊遙當地的經銷商,和政府的合作密切,算是當地比較有實力的一家公司。但,這家公司據我了解,以前從來沒有插手過教育系統的項目呀!」
如此說,余長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說道:「這樣吧,傾晨,你今晚就下去邊遙,找到丁磊,將事情的經過全部了解清楚。」
任傾晨點了點頭,當天就去了邊遙。
余長又道:「許玲,這件事目前還有誰知道?」
「我還沒有告訴楊總,目前就只有你我,還有傾晨知道。」
「好,等傾晨回來,一切應該就會水落石出,屆時你再向楊總匯報吧。」
許玲點頭應了一聲,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離開了余長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坐了半個多小時,余長電話任傾晨,此時她開著余長的車,已經在去邊遙的路上。
「傾晨,兩個任務,第一、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和原因;第二、看看這個項目,還有沒有翻盤的希望和機會。」
「好的,老大,我已經和丁主任約好了,今晚一起吃飯,屆時我詢問他。」
「行,別激動,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余長陷入了沉思,馮敏對自己的矛盾已經如此赤裸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如果這次不給予強烈的回擊,她以後還指不定蹦躂成什麼樣子。
同時,又想:楊峻宇啊楊峻宇,我余長自認為尊重領導,尊重公司規章制度,不敢有絲毫越界,但為了馮敏,不分青紅皂白,給我扣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我余長不是柿子,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拿捏的,既然如此,此次就不要怪我反擊了。
當天晚上,任傾晨和丁磊吃完飯,第一時間就給余長打電話匯報了事情的經過,一聽之後,余長全然明白了。
雖然對於丁磊直接繞過副局長蔡祥林的這種做法不敢苟同,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極其的舒爽。
余長想:自己是不是太小人,太沒有胸襟了?別人惡意中傷自己,自己得知真相後,還沾沾自喜,偷著樂,是不是太沒有胸懷和高度了?
想雖如此想,但余長心裡真特麼的解氣。
「那第二件事呢?還有沒有希望翻盤?」余長情緒穩定下來後問道。
任傾晨哀嘆了一口氣,說:「丁主任說,現在已經晚了,方案參數交到招標公司,並且已經掛網,只能正常招標,否則有人會投訴......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次招標出問題,廢標了後重新招標,否則沒有任何希望翻盤。」
「行,我知道了,你今晚回來嗎?」
「明早才能回來了,我喝了酒,不能開著。」
「好,不急,明早等你回來。」
掛斷電話後,余長沉靜下來後,想:既然楊峻宇讓許玲調查此事,那有必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她。
想到這裡,撥通了許玲的電話,將事情說了一遍,許玲聽後,仿佛暗鬆了一口氣,道:「我就說,以余總監的人品,定然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益的事情。」
「嗯,這件事先別傳,明天你找楊總匯報後是什麼情況再說。」
閒聊了幾句,余長便掛斷了電話。
而這件事雖然余長叮囑許玲不要傳,但其實因為任傾晨之前一直在哭泣,所以已經在公司全面發酵,很多人都等著看好戲。
第二天,許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楊峻宇的臉瞬間黑了下去,道:「準確嗎?如何證明此事是真的?」
許玲聞言,也是一陣無語,道:「傾晨昨天去了邊遙,和電教室主任丁磊接觸了,是丁磊親口講的,傾晨好像還有錄音。」
聞言,楊峻宇的臉色越發黑得仿佛豬肝色。
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足以證明這事是真的。
作為總經理,楊峻宇豈是一般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去找任傾晨核實錄音或者話的真實性。
「好,你去忙吧,這件事我知道了。」楊峻宇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
許玲離開後,楊峻宇仿佛泄氣的皮球,和昨天的馮敏一樣,癱軟在椅子上,但眼中的怒火仿佛九幽地獄的烈火,恨不得將馮敏這騷娘們兒徹底焚滅。
這件事的處理上,自己確實太不理智了,聽信了馮敏的一面之詞,造成如今這種結果。
在教育組,他不光得罪了任傾晨,也得罪了余長,因為這件事,在公司,他的威信也急劇下降。
很多人針對這件事已經在議論紛紛,等著看好戲,說不定,這件事很快就會捅到總部。
而得知真相的楊峻宇,此時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巴掌。
但是,這件事必須處理,並且將影響降到最小,如何將印象降到最小,唯有拋出馮敏,將一切後果都推給她。
本來她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將責任推給她,也在情理之中,楊峻宇如是想著。
將馮敏喊到辦公室,因為昨晚沒有睡好的原因,此時的馮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加之沒有化妝,看起來挺嚇人。
「事情你都清楚了吧?」楊峻宇淡淡問道。
「什麼事情?」馮敏木訥的回應,眼神無光,整個人失去了神采。
「看來你還不知清楚事情的始末。」
「我應該清楚什麼?」
楊峻宇看著馮敏的樣子,本來想要罵的話也沒有罵出口,便將事情的始末完整講了一遍。
其中包含丁磊如何繞開蔡祥林去找局長,並得到了局長的認可,更改了方案,又表達了丁磊對她馮敏的不滿以及排斥,並要求公司換人的意願。
馮敏聽後,仿佛恍然大悟,再聯想昨天蔡祥林的態度和語氣,哪怕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相信,楊峻宇講述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
「客戶要求換人,你之前怎麼不和我說呢?」楊峻宇淡淡問道,如果得知客戶的這一要求,楊峻宇還會固執地派馮敏去處理這事嗎?
「我有副局長的關係,丁磊不過是個電教室主任,他說換就換?憑什麼?」馮敏不甘心,做著最後的掙扎。
「但最後的結果呢?你不是說有八成把握嗎?八成在哪裡?副局長蔡祥林被架空,局長直接干預,參數被改,被改了還蒙在鼓裡,自己不知,誣陷公司之人,將污水潑向對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自信?」
楊峻宇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馮敏已經哭了起來,但她依然不甘心,眼淚落下,鼻子酸楚,但絲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此時的她拳頭緊握,骨節咯咯作響,臉色卻駭然得有些嚇人。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步,就遵照約定吧,給余長道歉,給任傾晨道歉。將這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我不,不,我死也不會向他們道歉,該道歉的人是他們,他們卑鄙、齷齪、無恥、耍手段、玩心機......要不是他們給丁磊灌了迷魂湯,丁磊會去找局長?局長會同意?事情又怎麼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一切都是他們,是他們從中作梗,暗中使壞,才讓丁磊對我有意見的,對,一定是這樣。」
馮敏的情緒異常激動,她的自尊告訴她,死也不可能道歉,並且她依然執拗地認為,所有的一切,依然是余長和任傾晨兩人從中作祟。
看著馮敏這個樣子,楊峻宇暗嘆一口氣,心道:馮敏啊馮敏,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你依然不死心,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糊塗啊,也活該你失敗。
接著,他又想:我怎麼就會和馮敏這種人裹在一起?我楊峻宇真是瞎了眼。但是,這件事即使馮敏道歉了,妥協了,和余長之間始終存在隔閡,已經不可能調和了,既然如此,還是得想辦法將他弄走呀。
當然,在此之前,楊峻宇必須肅清此事的後續影響,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再說,以馮敏目前的狀態,是鐵定不會尊重約定,公開道歉的。難道讓我這個總經理放下身段道歉,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在紅河的執政生涯也算是完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一次次被余長挑戰,一次次顏面掃地......楊峻宇恨啊!
「如果你不願意公開道歉,那你就只有走了。」楊峻宇冷冷說了一句。
「走?」聽到楊峻宇的話,馮敏震驚得眼珠子晃動,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著楊峻宇,怒道:「老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為了你總經理的地位和威信,現在事情敗露就想讓老娘走?天底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